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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牲
沈亦森长得好看,又褪去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凌卓自然是要防着的。
沈亦森沉吟片刻:“说来话长。”
凌卓毫不客气:“那你长话短说。”
沈亦森说:“一开始有女生和我表白,我说我喜欢男生——”
“后来呢?”
“后来有男生和我表白了,我说我有男朋友——”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异性缘变好了,很多女生问我感情方面的事,我舍友天天哀嚎着让我把异性缘分他们点。”
凌卓不开心:“你把咱俩的事和她们说了?”
沈亦森摇头:“没说啊,这些事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嗯,不如等你高考完我亲自带你去见她们。”
凌卓心里美滋滋。
吃了晚饭,他理所应当提出去沈亦森家里背单词,路上又买了一根糖葫芦来吃。
沈亦森说的没错,他确实喜欢吃甜的,特别喜欢。
他在沈亦森面前耍帅,故意单肩背书包,还不让沈亦森帮他拿。
一进屋,他就开始考虑去哪间屋子比较好。
真去书房背单词?还是……
沈亦森站在他身后,存心逗他:“我一个朋友之前就喜欢这么背书包,后来你猜他去了哪间?”
果然,凌卓下意识追问:“哪间?”
沈亦森:“高低肩。”
凌卓:“……”
他把书包扔沙发上,去掐沈亦森的腰:“半年不见,你小子这嘴抹了毒?”
沈亦森闪身躲开,他腿长,三两步就躲到衣架旁边,顺手脱了个风衣。
凌卓才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直挺挺扑上来。
这次,沈亦森没躲,直接伸出手臂:“不抱一下吗?”
他穿了黑色的高领毛衣,没戴眼镜,鼻尖被冻的有些泛红,嘴角轻轻扬起,眼睛弯弯上挑,有点像狐狸。
故事里教人迷失心智甘愿堕落的那种狐狸。
凌卓凝视着他,失去了打闹的斗志。
他走上前去抱住他,夜色里思绪混乱。
沈亦森身上有很寡淡的松香,不再是柠檬消毒液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似有若无,一会很明显,一会又闻不见了。
凌卓在沈亦森怀里吸了吸鼻子,过一会,又吸了吸鼻子。
沈亦森被他的小动作逗笑。
他低头,下巴抵在凌卓头顶,轻声问他:“糖葫芦好吃吗?”一边说,一边把手挪到凌卓的后颈,轻轻摩挲片刻。
凌卓全身过电了一样,他第一次感受到沈亦森的亲昵,像热恋时无时无刻想黏着对方,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那种亲昵。
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沈亦森。
他不太敢说话,但又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我去背单词。”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沈亦森没回答他。
凌卓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沈亦森的目光。
此刻暮色苍茫,浅淡的金色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沈亦森的眼神更有温度了些。
凌卓任由沈亦森把他抵在墙边,十指相扣,呼吸交错。
糖的甜味浓到化不开,连呼吸都是甜的。
凌卓闭上眼睛。
……
三分钟后,凌卓坐在沈亦森书房的椅子上背单词。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因为即使沈亦森来当他的英语老师,他依然会觉得背单词是上刑。
他把单词书盖在脸上,似乎希望知识通过渗透压传到他的脑子里,然后发出阵阵哀嚎:“背单词好难,做人可不可以不背单词?”
沈亦森把他脸上的单词书拿开,气定神闲道:“大学要考四六级,依然要背单词,考研的话,更要背,而且一个单词的不同意思,还要背。”
凌卓听得一愣一愣,抢过单词书重新盖在脸上,继续哀嚎:“做人好难啊——不做人了——”
嚎够了,他又抓起单词书,强忍着内心的烦闷把单词过了一遍,然后说:“到底是谁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的?看你这状态,感觉也不轻松。”
“首先,上大学轻松不是我说的,”沈亦森拿过凌卓的单词书,顺手抽出一支笔来,一边写一边说,“其次,我不是大学生。”
他语气有点得意,凌卓听出来了。
“你都忙成驴了,怎么还高兴成这样?”
沈亦森笔未停:“变驴难买我高兴。”
凌卓:“……”
沈亦森确实挺高兴的——倒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他的忙有意义。
人际关系,知识技能,自我提升。
这些他在过去消极对待的东西,如今充满在他生活的每一部分。
他要变得更好,才能有底气一直留在凌卓身边——这是他暑假就意识到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凌卓在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刚重逢的时候,他确实并不知道怎样和人相处,因为他本来就不怎么和人相处。
所以那时候,他为了和凌卓相认,弄出一堆自以为很合理实则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再然后就是杨巅峰的出现——
坦然来讲,他现在依然记不起过去的很多事情,也无法释怀那些晦暗的过往。
但人是要向前看的。
当凌卓像阳光一样透过狭小的缝隙照进他的荒原,他开始习惯有阳光时的温暖。
一旦习惯了,就想留住。
所以他要向前看,珍惜这抹阳光,更要变强,不然阳光冷下去。
他想的这些,凌卓想不到,凌卓毕竟还小,只知道沈亦森一开学就没时间陪他玩了,他很想天天和沈亦森在一起。
就像小时候那样,他和沈亦森在一起无论多久都不会腻。
这天晚上,凌卓靠在沈亦森怀里睡得很熟,沈亦森家里暖气的温度刚刚好,不会过于干燥,也不冷。
凌卓盖着被子蜷进沈亦森怀里,舒服到想在里面待到寒假结束。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凌卓起床,发现沈亦森不在。
他走进客厅,看见茶几上摆着两盘不同的糕点,沈亦森这没老实气的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凌卓草草洗漱过后,沈亦森还没回来。
他一边吃甜点一边给沈亦森打电话。
“喂?”清晰干净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凌卓愣了一愣。
凌卓哼了一声:“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你这心情倒还挺好。”
“没想到你醒这么早,”沈亦森说,“我在东山的公园,马上回去。”
“公园?你在那干什么?”凌卓咽下嘴里的点心,说道,“山路很滑的,你去那有事?”
沈亦森顿了一下:“可能我在晨跑?”
凌卓的嘴角抽了抽。
“大哥,积雪比你膝盖都厚,你在晨跑?赶紧给我回来!”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沿着城郊那条路走,我也顺那边过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对着满盘小熊饼干思考——晨跑?去山上?在雪地里?
想不通啊想不通。
他换下睡衣,套了外套就跑出去。
也许他只是想让沈亦森多陪他一会,毕竟就七天时间——不对,现在只剩下六天了。
凌卓在心里祈祷——时间时间啊你慢一点……
事实证明腿长的人走得确实快。
凌卓走了一小半的路,而沈亦森从山上下来又走了一大半的路,两人在一个站牌下相遇。
沈亦森牵他的手,准确来说,是手套:“走吧,去吃早饭。”
凌卓捂着肚子:“我吃完了啊,不是你留的饼干。”
沈亦森又笑他:“那是给你当零食的,你当早饭吃了?”
凌卓:“……”
凌卓:“我怕以后吃不着了不行吗!”
“不行,”沈亦森牵着他往前走,然后说,“怎么可能吃不到。”
“哼。”凌卓很轻地发出一声。
路上积雪很厚,凌卓走着走着,突然蹲下来,在雪地里写了沈亦森的名字。
沈亦森也蹲下,看着凌卓的字。
凌卓的字是真的好看,没有书法老师教,也不是来自父母,但就是很好看,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落笔又留有得当的笔锋,即使在雪地里,也难掩他的书法天赋。
沈亦森看着他把自己名字写的比自己还好看,笑着问他:“干嘛?”
“这次,我写对了,”凌卓说,“因为我小时候不是这么写的。”
他说着,在旁边又写了“水映深”三个大字,自嘲道:“你别说,这三个字虽然看起来不像人名,但好像也有点逻辑。”
沈亦森仔细思考了这其中有什么逻辑,然后说道:“确实,毕竟人和小白鼠的基因相似度也高达90%。”
凌卓但笑不语。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天天写错沈亦森的名字,直到他们分别都没写对过,所以今天突发奇想,在雪地里写了正确的名字。
而且那片雪地很干净,很适合写他的名字。
“好看吧?”凌卓厚着脸皮说道,“以后想学书法了,叫老师,我教你。”
“你会教?”
“当然,我收你为我唯一的关门弟子,你是我的首席大弟子,出去之后你就说你是我凌卓的徒弟,看谁敢欺负你……”
两人说着,走进一家早餐店,点餐的时候,沈亦森靠近凌卓,忍着笑低声问他:“我和老板说我是你徒弟,想吃霸王餐,你说老板敢欺负我不?”
凌卓:“……”
凌卓:“你再多说几句,我都快分不清你和陀螺了。”
凌卓:“你俩一样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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