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的后宫青云路

　　两仪殿内室。

　　或许是因为今夜无风，满室的烛火燃得十分平稳。

　　赵璟忙完政务，先回寝宫更衣，一踏进来便看见云珠正在床边整理被子，背影看起来静谧而柔和。

　　他脚步一顿。

　　身后的祥安瞥着眼睛偷瞧了一眼，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陛下今天对他可很是不满呢，他要是再不识趣，只怕真要被别人给挤下去了。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

　　云珠转过头来。

　　见是赵璟，她的唇边缓缓露出一抹笑来。

　　“陛下回来啦。”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盈盈地转身迎上来，十分殷勤地朝着赵璟的腰带伸手，语气自如，“陛下可是要去沐浴？奴婢替陛下更衣。”

　　就像做过千百次那样熟练。

　　可是赵璟并没有经历过千百次。

　　他显然被吓着了，竟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云珠的手在空中微微一僵。

　　“陛下？”她偏头看他。

　　“朕先前便说过，更衣这事你不必勉强……”赵璟艰难地措辞，“不然还是让小钱子来吧。”

　　“如何勉强？”这回云珠并没有应和，也没有顺着他的话来，反而洋溢着笑容上前一步，目光之中有光微微流转，“奴婢是御前宫女，侍奉陛下本是奴婢的职责，不是吗？”

　　她的语气与平日里惯常的似乎不尽相同，显得更低且更柔和，无端勾人许多遐思。

　　而随着她渐渐靠近，赵璟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与包括今日在内她身上惯有的那种清香不同，却竟有一种格外撩人心弦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再多嗅几息。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倏地屏息。

　　接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看起来从容自然的云珠一步步走过来，赵璟忽地转头，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小钱子和祥安，早就跑得没影了。

　　他又转过头来，张口想说什么。

　　可是这回云珠却没有因他的后退而停下脚步，反倒大跨了一步上前，待赵璟回过头时，已经一把从身侧勾住了赵璟还要再往后撤的腰带。

　　“陛下，更衣而已，您怎么了呀？”

　　云珠笑得清浅，粉面似三月桃花，隐隐约约地透着红润，语气好像单纯而天真，只是在不解心中的疑惑。

　　原本该是留有余地的腰带，此时紧紧地贴在了赵璟一侧的腰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往赵璟想躲却不知如何躲掉的另一个方向扯去。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空气中的香气也变得更加袭人。

　　赵璟觉得空气在发热。

　　握着他腰带的手微微用力。

　　原本规规矩矩盘在腰间的龙纹倏地坠落。

　　“啪嗒”一声，衣襟也跟着散开。

　　明明是很寻常的事情，不过是更衣而已。

　　可是这样的细节却在赵璟脑海之中清晰地放大。

　　是他想多了，对吗？

　　他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云珠的脸颊，却发现云珠的脸色似乎比先前更红了一些。

　　赵璟微怔了一下。

　　极近的距离让云珠的心里也有点乱哄哄的。

　　但是她始终牢记自己今日的目的，所以并未退缩。

　　“陛下。”她抬起水灵灵的眸子看向赵璟。

　　赵璟心中一动，反应得有点迟钝，“嗯？”

　　“抬一下胳膊。”

　　“……喔。”

　　果然是他想多了吧。

　　但是离得这么近，除了那股从前没有闻过的香味之外，他还隐约闻到了一股皂角的清香。

　　她沐浴过了？

　　不知为何，赵璟心里莫名冒出了些不该有的念头。

　　身上的外衣被褪下，只剩中衣。

　　赵璟觉得再也没法继续待下去了。

　　“朕先去沐浴了。”他几乎可以说是逃也似得准备离开。

　　云珠这回没有阻拦，温温柔柔地笑着送他：

　　“是，奴婢等陛下回来。”

　　等他回来……

　　赵璟真的很不想多想。

　　但是今日从他踏进这间屋子开始，他就一直在多想。

　　或许是因为今日险些问出口的确认，或许是今日赵琦的到来触动了他的某些心绪，又或许是云珠身上新的香粉味道太过令人沉溺。

　　他总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烧得他口干舌燥，不得已落荒而逃。

　　赵璟躲在水汽蒸腾的浴间，今日的事情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放。

　　一会儿想起早上云珠的平淡，一会儿后悔下午的机会没来得及把握，一会儿想起云珠对赵琦迁就的态度和好看的笑，一会儿脑海中又闪过刚才云珠面上的红霞，和那几句总引人想入非非的话。

　　这忽冷忽热，时远时近的感受，让赵璟的心紧紧地揪着。

　　可是这会儿他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有了外界的干扰，他再去平静地回忆，总觉得云珠的态度……有些奇怪。

　　有一些让他一旦决定放任自己深入去想，恐怕就没有办法克制住内心汹涌的热意的奇怪。

　　他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也不太敢想明白了。

　　赵璟觉得脑袋有些疼，又觉得自己这个浴越沐越热。

　　要是能让他缓缓就好了。

　　缓一缓，让他再摸摸清楚……

　　可是云珠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她怕让他反应过来了，还有她什么事呀？

　　像是在静待猎物的狼，云珠在赵璟脚步踏入内室的一瞬间，目光便精准地直射过去。

　　赵璟那一瞬感觉如芒在背，可是等他再凝神细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分明又是那般的柔情似水。

　　柔得让他觉得害怕。

　　“陛下——”云珠轻声唤他。

　　克制。

　　这是赵璟此刻唯一的念头。

　　不知道是因为方才浴间的水烧的太热，还是他泡得太久，云珠明明只是这么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他竟觉得浑身漫起了一层热气，心口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足迹细密得令人发痒。

　　他想绕过云珠快些走向床榻。

　　可是云珠比他离床更近，脚步轻快地迅速靠近过来，带起一阵打卷儿的风，直往他身上乱扑。

　　好不容易坐到了榻上，赵璟总算是觉得长舒了口气。

　　“陛下怎么瞧着有些紧张？”云珠站在他身旁，探身向前，轻声细语地关心，“是觉得奴婢有哪里做的不好，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赵璟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尤其是当云珠目光真诚地探身过来，将纤细而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前，身上的气息由上至下地缠绕住他的时候，他觉得体内的血液流动得更加汹涌了，汹涌得他几乎要控制不住。

　　“没有哪里做的不好。”他眼神躲闪，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发干，“朕……朕只是有些累了。”

　　可是他在躲闪，云珠却偏希望他躲避不及。

　　“哦，是吗？”

　　她忽地更弯下身，将目光落在与他齐平的地方，弧度柔和的杏眼睁着，似打量似思索地凝视着赵璟。

　　云珠靠近的身形挡住了来自身后烛台的一部分光影，有细碎的黄光晃进赵璟目光躲闪的眼底。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进。

　　沐浴完的赵璟身上带着皂角混合首乌的清冽气息。

　　她忽然察觉，以这样近距离细细去看，赵璟的睫毛很长，精致的丹凤眼有着温和而清晰的轮廓，眉淡黑，鼻高挺，唇薄红，当真是精美如画的容貌。

　　这样的容貌，配上那闪烁的眼神，忽然给了云珠一种自己正在欺负什么良家妇女的错觉。

　　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紧了一紧，有一抹淡淡的慌乱袭上心头，旋即被她努力压了下去。

　　“陛下看着气色不大好，不如奴婢给您按一按头顶？”

　　赵璟的气色因为赧然，这会儿好的不能再好。

　　云珠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由赵璟分说地摆好了枕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赵璟，示意他在上面躺下。

　　赵璟不是很想躺下。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冲动地叫嚣着，让他躺下，躺下。

　　鬼使神差地，他真的躺下了。

　　云珠笑了一下。

　　她侧坐在脚踏上，伸手落在赵璟的额际和发间，动作轻柔地按揉起来。

　　更加淳馥的香气袭来，在离赵璟鼻腔极近的位置扩散开来。

　　他闭上眼睛，神思难以抑制地恍惚起来。

　　微凉的指尖在紧贴皮肤的地方轻柔地擦过。

　　让他忽然就莫名想起了那个荒唐的一夜，那种迷蒙模糊、朦朦胧胧不甚清晰，却又令人魂颠梦倒的回忆。

　　喉结不显地微微滚动了一下，赵璟悄悄伸手，想要去扯在一边叠放整齐的锦被。

　　云珠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璟身上，自然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动作。

　　“陛下是觉得冷吗？”

　　云珠及时而贴心地发问，手上的动作停下。

　　“让奴婢来吧。”她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床榻中央，伸手探身去够放在床内侧的被子。

　　自然，赵璟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云珠这样拿被子的动作，便相当于从他身上探过身去。

　　赵璟猛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距离，并没有碰上，可那点原本细微的暧昧却在夏夜温热的空气之中瞬间燃烧起来。

　　这还没完。

　　也不知究竟是意外还是有意。

　　“咚”的一声，发簪坠落床榻的声音响起，云珠头上乌黑的青丝哗的一下坠在了脖颈，又熙熙攘攘地滑落下去。

　　赵璟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什么感受。

　　只见云珠或许也是被这变故惊了一跳，惊讶地“啊”了一声，一只手拿着被子下意识去拢发丝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一滑，身子陡然向他身上直直跌了下来。

　　撞得不重，却是实实在在。

　　夏日的衣衫都薄，更遑论此时赵璟只着中衣。

　　温热的体温和浓郁的芬芳速席卷了赵璟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他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的温度都迅速地升高，一股热气瞬间冲上了头顶。

　　是不是还要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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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璟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手，扶住了压在他身上那一段不盈一握的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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