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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
一夜大雪过后,屋外已是银装素裹。
亦鸢很早就醒来,站在院内练习呼吸吐纳的心法。
伴随的东方破晓的晨光,小小的院子里也热闹起来。当云菡掺着雨芙从屋内结伴出来时,亦鸢被雨芙没精打采的样子吓了一跳。
原来昨晚在城墙上观察城内布局时,看见雨芙在兜兜转转,以为她迷路了,本想着下了城墙就去把她带回来。知后来公子来了……自己是浑浑噩噩的回到屋内休息,就把雨芙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看来,雨芙像是受了一夜折磨,整个人萎靡不振。
亦鸢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上前关切雨芙:“怎么了?”
雨芙嘴一瘪,眼泪就流下来了:“我昨晚见鬼了,真的见了鬼了,好可怕。”
旁边的云菡忙不迭地拿着手帕擦眼泪,不停的安慰她。
亦鸢心中一沉,问道:“到底怎么了?”
雨芙哽咽摇摇头着说:“遇到鬼打墙,吓死我了。”
亦鸢松了口气,想起昨晚雨芙在北堡那片兜圈子,无奈道:“你是迷路了吧,北山堡本就是个战事堡垒,路没那么好认,而且还是在晚上。”
“不是啊,我分明记得路,可哪儿都一样……”
闻此奇闻异事,周围在收拾的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围了过来,听雨芙断断续续的讲着自己昨晚的鬼打墙经历。
大意就是她在北堡附近遇到了鬼打墙,怎么绕都绕不出去,还看见一闪即逝的人影,最后遇上了一个好心人才把她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子时,越想越后怕,一晚上都没睡好,仿佛那吃人的厉鬼已经缠上了她,就守在门口等着将她扒皮抽筋大快朵颐,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的挨到天明,这才敢出来。
众人唏嘘一番,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有的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也遇到过鬼打墙;有的说这北山堡是嚣水边的聚阴之地,阴气极盛就有不干净的东西;还有的说君主在此建军堡,就是想用军队的阳气将此地镇住。说道最后越来越离谱,还有人说北山堡在李堡主接手前就是一座妖物盘绕的鬼城云云,听着众人热火朝天的八卦猜想,雨芙的脸越来越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显然是众人的话将她吓到了。
亦鸢见此情景及时出面制止了众人的猜想,催促着抓紧时间干活,明天便要再次启程北上,今晚还有李堡主的宴请。众人听的此话便散开各忙各的。
雨芙因担惊受怕了一夜,病恹恹的被云菡掺着,眉眼间还有些惊恐,有点风吹草动就扒云菡胳膊。亦鸢安抚了一番,让她去休息,公子那边自己和云菡去侍奉。
云菡将雨芙安顿好,关上门便和亦鸢结伴去了公子的院子里。
路上亦鸢问道:“昨晚雨芙回来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菡回忆了一阵,道:“昨晚我左等右等不见雨芙回来,就提了灯笼去门口等她,等快到戌时她才回来。”
“她一个人回来的。”
云菡摇摇头:“是一个北山堡的小厮送她回来的。”
“小厮。是谁,长什么样?”
云菡面露困惑,摇摇头道:“我记不清了……天太黑,看不清他的脸。”
亦鸢又问道:“那你昨天就一直站在院门口等雨芙吗?”
云菡老实的点点头。
亦鸢讶然。昨夜下雪外面那么冷,云菡就傻乎乎的站在外面等。她只知道这是封府里出了名的老实丫头,老实到什么程度不知道,现在看来确实老实得有些呆板了。
“以后遇到这种事要找人帮忙,找我或者找其他人,别一个人傻等。”
“可是那时候你们都睡了呀。”云菡很认真的看着亦鸢。
“你要这样想,假如昨晚雨芙半夜不归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那有人去寻她,她肯定能尽早脱困。”
云菡恍然大悟,严肃地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亦鸢微微一笑:“所以,有困难就要找人帮忙,不用担心打扰到我。”
谈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公子所在的院子。作为侍卫的亦鸢会经常候在书房里,大部分情况是不会进公子卧房的,卧房都是贴身侍从或侍女能进的地方。于是便站立在卧房门口等候。
云菡掀开帘子进去,不多会儿又出来了。
“鸢哥,公子差我取个东西,让你先进去侍奉。”
闻得此言,亦鸢心里咯噔一下,昨夜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
云菡见亦鸢面上神色不定,疑惑道:“鸢侍卫怎么了?”
亦鸢有些窘迫的清了清嗓子:“这样,你告诉我是什么我去取,你进去侍奉公子吧。”
“不行啊,公子说了一定要让我去取。”云菡认真且严肃的模样,看得亦鸢倍感无语。
“我是……算了,我进屋……”
云菡居然头也没回就走了,亦鸢顿感压力很大。怎么办,硬着头皮进去吧。
屋内被火墙烘得十分温暖,亦鸢掀帘进屋后,发现正厅内一个人都没有。被木隔窗隔开的卧室里,有白衣人影晃动。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向里屋走去。
里屋内,公子烜穿着白色的中衣正在擦拭脸面,墨色的长发披在后背上。察觉到有人进里屋了,微微侧过脸问道:“阿鸢?”
“是我。”亦鸢硬着头皮上前。
公子烜微微一笑,将手中沾着水汽的面巾递给亦鸢。亦鸢接过,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从没侍奉过公子晨起,于是犹豫了一下将面巾搭在一边的架子上。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公子烜的低低的笑声。
公子烜重又将面巾拿起来递给亦鸢,笑道:“擦脸。”
亦鸢了然,努力装出不为所动的样子,抬手用面巾轻轻擦拭公子烜面上的水渍。
公子烜俊朗的眉目上挂着水珠,在擦的时候有一两颗调皮地滚落,沿着高挺的鼻子一路下滑,在薄唇上恋恋不舍的逗留的片刻,又沿着俊朗的下颌线,滴落在了微微敞开的衣襟口。
亦鸢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将襟口的水珠擦了。赶在自己的手克制不住发抖之前,将面巾再一次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在公子烜的近距离注视下干活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接着,公子低沉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穿衣。”
亦鸢拿起一边衣架上的衣服给公子烜穿起来。
这一刻,亦鸢是真真切切的发现自己在公子面前会变成一个傻子。看似很简单的衣服,她弄不清楚哪件穿在里,哪件穿在外,昏头昏脑的弄错了两回。
公子倒是很有耐心的提醒她,告诉她这件先穿,再穿那件,腰带要在腰上绕一圈再系,用右手将腰带送到背后,然后伸左手去够。亦鸢按吩咐一件件照办,当右手捏着腰带送到公子烜的背后时,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她的左手如果要够上右手上的腰带,必须得双臂环住公子。然而这个姿势却过于亲密,好像亦鸢在主动抱他。亦鸢硬着头皮尝试将左手环过去,发现自己胳膊不够长够不着,若非要够着就只能再近一些,贴着公子的胸膛。
此时此刻,公子烜好似没感觉到亦鸢动作的停滞,依旧非常耐心的等待着。
亦鸢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自己似乎犹豫了好长时间。去找东西的云菡怎么还不回来。终于,还是咬咬牙用一个环抱的姿势将系带够着了,于是飞速系好带子。
看着那个系得又松又丑的带子,亦鸢尴尬地说道:“属下好像做不了这细致活。”
“无妨。”公子烜伸手将带子解了重新系好,“今后多做做就好了。”
今后多……做做吗?这是让她长干这份活,转型当侍女了?亦鸢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云菡终于回来了,她先是在卧室口行礼,然后有些惶然的禀报:“公子,奴婢翻遍了行李箱子,没找到公子要的玉石发冠。”
公子烜一展衣袍坐在了黄铜镜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哦,那应该是没带,就用昨天的发冠吧。”
“是。”说罢云菡就上来为梳头束发。
亦鸢还在想要不要退出屋子在外面候着,公子烜又开口道:“阿鸢,你也来帮我梳头。”
云菡将梳子递给亦鸢,亦鸢接过梳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自己都是随便扎个马尾再盘起来就完事了,可公子的束发看起来明显比她的复杂多了。
于是手中拿着梳子,看着云菡操作,云菡让做什么她就照做。
公子烜通过黄铜镜看了身后的亦鸢亦鸢,正好亦鸢也盯着铜镜上的公子烜瞧。二人目光一相逢,亦鸢又迅速看向别处,没发现公子烜眼角的笑意蔓延。
亦鸢的第一次晨起侍奉就这样昏头昏脑的过去了。
接下来公子烜也没放过她,又如从前在书房侍奉一般,亦鸢守着公子烜,给他研墨找公文传话。
忙到快午饭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身着朱红色曲裾棉袍的女子,带着一众北山堡仆从扣响了院子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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