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长明

　　“说实话就是，不想。”何醉墨坦率道，“你不觉得小孩很烦吗？沉没成本比结婚还高。”

　　舒云至点头：“我知道了。”

　　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何醉墨环住他的脖颈，感受到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后颈。

　　舒云至附在何醉墨耳边轻轻说：“不要孩子也没事。等以后姐姐或者哥哥要了，有人给咱们收尸就可以。”

　　话题走向突然奇异起来，何醉墨闭上眼，静静听着他的心跳，懒洋洋道：“你想得也太远了，不如想想眼前的春宵苦短。”

　　舒云至被她逗笑，托住身上的树袋熊起身，拿遥控器关了一楼的灯，抱着她慢悠悠地往楼上走：“来z市生活也有好处，叔叔阿姨没有来家里的习惯，如果是在x市，说不定随时都要担心家人突然开门进来。”

　　夜色寂静，他的声音澄净，何醉墨不期然想起大学时两人在一起时，的确碰上过他说的场面。

　　二十岁的年轻人活力四射，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两人休息日最爱窝在他的公寓里醉生梦死。有次大清早，舒云至专注准备爱心早餐，丝毫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等做好饭，正好对上亲妈探究的眼神。

　　舒云至穿了简单的长裤短袖，锁骨处还有何醉墨留下的咬痕，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脸颊烧起来。

　　舒妈妈打量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她还在屋里睡觉。”

　　知道瞒不过母亲，舒云至乖顺地点头，他有些羞赧，抬眼却对上母亲失望的眼神：“我以为你是个很有分寸的好男孩，你才二十岁，考虑过女孩子的未来吗？万一搞出人命怎么办？”

　　舒云至确实没考虑过，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与母亲的观点不同，认为眼前的快乐更重要，并未将母亲的警告放在心上。

　　舒妈妈继续道：“如果真的将她放进未来，必然会珍之重之，小舒，你懂我的意思吗？”

　　仔细思索着母亲话里的意思，舒云至点头：“如果真的有了，那就生下来，我可以养。”

　　然后……

　　舒云至当天晚上就回家受了家法，之后的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何醉墨当时只知道前半截，她是被开门声惊醒的，以为是舒云至，下一秒又响起极为轻微的关门声，又过了一会儿，似有若无的说话声传来，何醉墨悚然一惊，

　　她下床耳朵贴在门上，将母子俩的话听了个断断续续。

　　之后两人在家里腻歪了一整天，舒云至说晚上要回家一趟，后来又说发烧，在家里休养，何醉墨丝毫没怀疑，甚至还劝他反复发烧要去医院看看。

　　还是过年和李炀至闲聊时，才知道舒云至消失的半个月确实在养病，养的不是感冒发烧的毛病，而是被父母混合双打后的伤。

　　被何醉墨一提，舒云至也想起这件事。

　　他从小就是家里最活泼的那个，姐姐和哥哥都很安静，只有他喜欢呼朋引伴去外面招猫逗狗，但父母都是任由孩子自由生长的开明家长，他记忆里唯一一次挨打，就是何醉墨说的这次。

　　伸手推开卧室门，舒云至笑着解释：“当时很不服气，觉得自己没做错，如果不是你在家，我跟我妈可能当场就要吵起来，后来挨打之后想想，被打不亏。”

　　“真好啊，”何醉墨喟叹道，“我就知道阿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养出这么优秀的你。”

　　舒云至轻柔地将何醉墨放在床上，大掌捧起她的脸：“我确实不对，我们当年才19岁，根本没有负担起彼此未来的能力，我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父母就是我最大的倚仗，挨打之后姐姐哥哥掰开了揉碎了跟我说，我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他的眼神诚恳，何醉墨眨眨眼，伸手拍他的背：“你情我愿的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舒云至没笑，仿佛回到被全家上课的那天，他认真地解释道：“孕育孩子是个很辛苦的过程，男人永远不能感同身受，也无法帮忙分担痛苦，我不该把这件事当作是个很轻易就能解决的问题，是对你的不尊重。”

　　何醉墨拍拍他，调侃道：“可是之后你也并没有减少频次。”

　　“因为我吃药了。”舒云至意味深长道。

　　“？”何醉墨瞳孔地震，“这药还有男人吃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舒云至言简意赅，“也还好当年的我受到了惩罚，不然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何醉墨摇头：“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宽容，你肯定懂我意思的，对不对？”

　　“这可不是伤害你的理由。”舒云至笑起来，不再跟她说以前，转而跑到衣帽间去找东西，是件藕粉色的睡裙，真丝面料，摸上去手感极佳，只是布料少了点。

　　“咱们现在是能对未来负责的成年人了，”舒云至眨了眨湿润的眼睛，问何醉墨，“要一起洗澡吗？省水。”

　　家里没装浴缸，舒云至总觉得不干净，而何醉墨是典型北方人思维，觉得淋浴不方便。

　　氤氲的雾气中，水声格外响亮，舒云至哑着嗓子问：“家里要不要装个浴缸？大一点的，最好能装得下两个人。”

　　“你不是要省水？”何醉墨抬头看他，伸手帮他把脸上的水珠拂去，忍不住笑场，“舒老师变化也太快了。”

　　此时的舒云至最为迷人，眉眼像是精致的水墨画，眼里如有烟波浩渺，唇色也难得鲜艳，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何醉墨被他套上刚刚拿出来的睡裙，眼看着他眼里波光又起，何醉墨叹了口气：“奔三的人了，要多多注意保养啊。”

　　男人最听不得这类刺激，更何况是爱人说出来的，舒云至眨眨眼，默不作声地拿出吹风机快速地把两人头发吹干，关了卧室的大灯，抱着昏昏欲睡的何醉墨往床上走，轻轻咬她的鼻头，将她唤醒。

　　四目相对时，他无赖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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