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十四章
萨然再醒来时,只觉得口干舌燥的难受,下意识地哑着嗓子喊了声“水”,而后一杯水就递到了手边。她接过水杯,掀眸看到递水给她的是个清秀的姑娘,又缓了片刻,才记起这姑娘是吕柔。
萨然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才眨巴着眼望着吕柔,一时无语。
吕柔扶额:“你不会是被药傻了吧?还认识我不?”
萨然点头。
吕柔松了口气:“外面的那些伏兵已经出发了,营帐空虚,没人会顾得上理你,我现在把你放了,你赶紧走吧。”
萨然神色复杂地看着吕柔:“伏兵?”
“你不需要知道,快走。”吕柔忙不迭地催促萨然。
萨然的头昏沉沉的疼,她揉着两侧的太阳穴,缓了缓,才迷迷糊糊地起身,被吕柔推着向帐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帐帘却被人从外侧掀开,阿池轻声入得帐内,冷眼看着吕柔:“阿柔姑娘,莫要因小失大,世子留下她并不是有所图谋,只是答应了萧将军,要护她周全而已。”转头又冷声对萨然道,“萨然姑娘,你今夜不能出帐。”
吕柔冷哼:“你一直诓骗与我,才不信你说的话。我好不容易抱住了靖王世子这根大腿,万不能让人抢了去。我放她走,而不是毒死她,已经算是仁慈了。”
萨然闻言,伸手扶住自己的喉咙,想着刚刚喝下的那杯水,不禁心有戚戚。她想起了昏睡前,盖世帅说她“不长记性,什么都敢吃”,确实是一点都没有说错。她此刻十分后悔,不该吃盖世帅的饭食,也不应喝吕柔的水。
“你紧张什么,我说了不毒死你,那杯水没有毒。”吕柔见萨然戒备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解释道。
萨然放下心来,转身坐回床边,向着二人坦率道:“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继续睡觉。你们也不用再给我下药了,我不走。”
吕柔急了,上前质问萨然:“你为何不走?莫不是也看上了靖王世子?你争不过我的,我带了钱粮,世子现在需要我,可你有什么?”
萨然不解:“大晚上的,外面荒山野岭,我能去哪儿?要走也得明天天亮了再说呀。何况什么柿子,是那个盖世帅吗?你放心,我不和你抢,他长得再好看,我也觉得他讨厌。”
“姑娘明天天亮也不能走,世子的行踪不可外漏。”阿池冷声道,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右手按住腰间挂着的宝剑,携着一身孤冷的寒意。
吕柔闻言,比萨然还激动,伸手拔出阿池腰间的长剑,转身向萨然刺去:“谁也别想和我抢世子,你不让她走,我就……”
话没说完,阿池伸手在吕柔脖颈上劈下一记手刀。长剑跌落,吕柔眼皮一翻,整个人身子一软,晕在了阿池的怀里。
阿池摇头,垂目用怜悯的眼光看了吕柔一眼,弯腰拾起长剑,扬手插回剑鞘。
“你这一下,够她昏睡三天三夜吧?”萨然看向吕柔的眼神也不禁带着几分同情。
阿池轻笑:“不会,你之前昏睡多日,是因萧家饭食里下了药,那下人估计是害怕,手抖下多了。”
萨然叹气:“你们中原人真奸诈,我来中原才几个月,已经被下了好几次药了。其实大可不必,大大方方地讲,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们为何偏强人所难呢?”
阿池没有接话,向萨然微微点了下头,揽着昏迷的吕柔退出了帐子。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显得尤为清晰。萨然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饥饿难耐,可这里的东西她是不敢再吃了,眼珠一转,笑容漾上唇畔,翻出了弹弓握在手中。好久没打猎了,该试试自己的身手是不是退步了?
她当即掀帘而出,营地上十分安静,为了掩盖踪迹,没有点火照亮。清冷的月光被嶙峋的山石遮住,投下深深的暗影,覆在营帐上,遮得四周一片暗梭梭的漆黑。
萨然贴着营帐向外摸去,现下需找到水源,这干旱的荒地里,夜晚的水边猎物最多。
“姑娘,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毫无温度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萨然大方转身,坦诚面对阿池:“我只是饿了,想去打猎找些吃的。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起去,我不介意多个帮手。”
阿池并不相信她的话,突然发难,变手为爪,探过来抓向萨然:“我说过,你不能走。”
萨然闪身避开,不依不饶地回嘴:“你还说过,不让我出帐呢,我现在不也出来了。”
阿池不再多言,只是出招越来越快,想尽快制住萨然。
之前对他没有防备,被他一击即中,但此时暗夜中对决,萨然凝神,虽只能看清对方轮廓,却仍一一避开了阿池的攻势。
萨然尽管与阿原学了些内家功夫,然而此刻与阿池过招,还是凭借着猎手的眼力和速度。她没有匕首,手握着的不过是个弹弓,没法近身出击,只能小心地躲避对方攻来的招式。
萨然发现阿池的攻势虽快,却没有杀招,也不去抽腰间的长剑,显然不想伤她。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禁心下安定,沉下心来凝神在阿池的手掌上,也不在意他出了什么招式,只专注他双手的变化方向,竟是化繁为简,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阿池凌厉的攻势。
“咦?!”萨然的身后突然窜出一条黑影,一手握住她的右臂,另一只手向前挥出,接住了阿池拍过来的手掌,双掌相击,两人各自向后退了几步。萨然被黑影紧紧拽住,跟着他一起后退。
“阿池,你我第一次交手,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那黑影竟是老六。
“老六……应该叫宫迎才对,你既然送上门来,那我只好却之不恭了。”阿池寒声开口,带着森森杀气,长剑铮然出鞘,在暗夜中划出一道冷冽青芒。
“我也好好会一会,皇家的天字号影卫到底是什么水准?”宫迎一手抽出腰间弯刀,另一只手仍紧紧握住萨然。
阿池长剑率先发难,宫迎举刀格挡,两人出招皆十分迅捷,刀剑相碰,蕴着内功力道,激起四溅的火花。
宫迎心下大骇,对方的功夫果然在自己之上,故而当阿池的长剑再刺来时,他却不再举刀挡剑,而是一手发力将萨然迎着剑尖甩了过去。阿池当即将长剑撤回,顺势向宫迎的下一处要害刺去,宫迎不急,手腕使力又将萨然朝剑尖甩去。
宫迎用萨然做盾,格挡阿池长剑,尽管自己功夫不及对方,但几招下来,竟是渐渐占了上风。
萨然被宫迎甩来甩去,心中不爽,她另一只手没受控制,可自由活动,当即错身伸指,点向宫迎的定穴。她和阿原学解穴,要想解还需先会点,此时她虽因功力尚达不到自行解穴,但点穴的功夫却是学得精准扎实。眼瞅着要点上之时,宫迎分神躲避,终于加重力道,将她甩脱了手,重重地摔向一旁。
阿池趁宫迎分神之际,长剑飞快刺向宫迎心口。宫迎慌张挥刀挡剑,却晚了半步,无法挡住阿池千钧向前的剑气,只得下腰,上身向后急弯而下,险险避过。
然而阿池长剑挺出,整个人的要害也近在咫尺地暴露在了宫迎的刀下,宫迎避过长剑,立时挥刀横砍向阿池的腰身。阿池收腰向后急转了两圈,勘勘躲过弯刀。
两人此时皆有些气短力竭,向后退开,各自重新运气蓄力。
“你不会为了这个小姑娘如此拼命,看来那个混子,果真是靖王世子!”宫迎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阿池不语,长剑愈发狠戾地向宫迎刺去。他不否认宫迎的猜测,只想将宫迎快些灭口。
宫迎明白自己若是全凭武功实力,根本无法打赢阿池。他既探得了重要消息,不再恋战,虚晃了一个杀招,晃出阿池攻势的一个空隙,借机抽身,向旁边探手,捞起萨然,封住穴道,扛在肩上,转身急奔。
阿池提剑直追,救下萨然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把靖王世子藏身此处的消息带走。阿池心知,此时伏兵已于叛军交上手了,也正因如此,宫迎才会寻迹摸到此处。
伏兵出击前,没将世子转移到其他安全之处,是个重大的失误,他过于轻敌,没想到叛军深夜被前后夹击突袭之下,还会清醒地派出探子寻迹查探,更没想到探子竟是熟人,仅凭借他的反应,就猜出了靖王世子的下落。
然而宫迎的刀剑功夫不敌阿池,但脚下轻功却不赖,肩上扛人,依旧步履如飞。阿池踏月急追了数里,距离却是越来越大。
“你难道不怕是调虎离山吗?”宫迎脚步不停,提气高声向阿池问道。
“我更怕放虎归山!你既知道我是天字号影卫,那是否也知道从未有人能从我剑下逃生?”阿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中气十足,内力充沛,杀意森寒。
萨然被点了穴道,扛在宫迎肩上,虽不能动不能言,但头脑清醒,刚才他两人交手,宫迎不顾她的生死,将她往剑尖上送,而阿池则处处避让,以免她受伤。显然,阿池虽称不上友,但宫迎绝对是敌。
她凝神运功,调动起体内的气息,向被封住的穴道冲撞,眼下哑穴不急解,但定穴必须尽快解开,故而只专注冲破定穴的阻滞。
气息流转冲撞,她心越急越聚不起气,眼瞧着阿池已经被落远,瞧不见了,她心中暗自腹诽,看着阿池平日一副清冷靠谱的样子,竟也是个说大话的,还没人能从他剑下活命呢,却跑得如此慢,连扛着人的宫迎都追不上。
忽然,宫迎急停下奔跑的脚步,毫无征兆地用力将萨然向前扔了出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