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工程师

　　第二天霍文租了辆RS6，开车带着艾昕离开了市区。穿梭在阿尔卑斯山区蜿蜒的山地公路上，两旁丘陵环抱，不高的山坡上大片大片平整的草地，看起来十分清新。路过村庄时，阿尔卑斯山地风格的建筑散落在路边，时不时有小教堂的尖塔高起，衬着远处密布的树林，每个角度都像在童话里一般。在这样的环境里旅行，两个人都心情舒畅。霍文操控着RS6顺滑地漂过各种S弯。艾昕头枕着交叉的双手，半躺在旁边副驾驶的椅子上，听着车载音响里莫扎特的钢琴曲，浏览着窗外如画的风景。

　　一直开到一个小镇中心的停车场，霍文才把车停下，周边只能看到小镇的建筑和森林。艾昕问道：“我们要停在这里吗？”霍文神秘地说：“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箱子没法带，就放车里吧。把你晚上需要用到的随身物品都放我背包里。”艾昕把箱子打开，把分门别类整齐摆放的行李一件件从箱子里拿了出来。从里面挑出洗漱包和几件换洗衣服，放进了霍文的户外背包。这时候霍文看到了箱子里的大盒子说：“那是我的礼物吧，带上，装不下我这有袋子，挂包边上，我要去我的地盘上拆礼物了。”

　　两个人穿过了一栋坡顶的小房子，从门口的标识看那是游客中心。霍文在窗口买了票，拿了地图，很自然地伸手拉着艾昕的小臂径直朝前走去。小房子后面别有洞天，后院是一片台地花园，通过台阶连接着湖边的码头。码头不大，是用原木搭建的支架，看起来很原生态，画舫一般的游船停了好几艘。下了台阶走近码头，眼前忽然变得开阔开阔，碧绿的湖水镶嵌在陡峭的岩石山崖中间，他们所处的湖更像是一个陨石的天坑，岩壁垂直入水，只有靠近码头的一面地形平坦，应该是群山与群山之间的一个豁口。

　　这个时间点不是假期，码头上游客不多。两个人很快就排队上了游船，船是电动的，没有太多的噪音，船划开平静的湖面向山谷深处驶去。途中霍文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口风琴，开始在船舱里演奏《森林狂想曲》，声音回荡在岩壁之间悠远而绵长，船上三三两两的游客都毫不吝啬的一直掌声回应，差点没以为霍文是船上卖艺的，直接给他投钱。伴着霍文的音乐，船逐渐深入，湖边开始出现一个红色德式屋顶的修道院，在这样一个桃花源一般的环境中格外耀眼。

　　船一直开到了湖水的尽头，霍文和艾昕下了船。这又是另一番天地，艾昕惊叹峡谷深处竟然有这样开阔的场地，有小径一直往山谷深处延伸，路边水草丰盈，花开满地，岩石和树干都被绿色的青苔包裹着，还有几只挂着铃铛的牛悠闲地在路边吃草。面对着不知深浅的前路，艾昕跟在霍文后面问：“我们确定要继续走吗？”霍文答道：“走呀，这才刚刚开始。”

　　一个小时过去了，眼前出现了一片更绿更平静的湖水，大概是因为湖底深度不同，呈现出了色彩丰富的绿。小湖面的两侧依旧岩壁高耸，显得这里幽深而神秘。远处，湖对岸的山坡上隐约可以看见有一座小房子，霍文指着那里说：“那儿就很像我理想中的环境，我们到那里去吧。”

　　艾昕抬头眺望了一下远处：“看起来好像不太远吧？”

　　霍文看艾昕气喘的状态说：“还走得动么？要不要我背你？”

　　艾昕卷了卷袖口，拿出了工程师的倔强说：“别说笑了，我怎么会走不动。”一边说一边埋头继续往前走。两个人一路沿着岩壁边的小道上上下下，有时候陡峭有时候狭窄，艾昕时不时就得扶一下身前的霍文借力。

　　磕磕绊绊终于走到了湖边的小屋，远处看不大，走近才发现是一幢两层小楼，小楼外面有木构的栅栏，栅栏很随意地开放着，这里也有挂着铃铛的牛在湖边随意行走，想来跟外面的是一个家族。小楼的每一扇窗户都有红色灯笼花盆装饰，格外雅致。在这样的场景里，艾昕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霍文让艾昕在小楼外面湖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去屋子里端来了牛奶、火腿面包和沾了芥末酱的烟熏鱼，说：“补充点能量吧，这牛奶可是那边那几头牛产的。”艾昕尝了尝，果然很新鲜甘甜，烟熏鱼的味道也很特别。

　　吃饱喝足休息好，霍文开始在湖岸边搭帐篷：“快来帮忙，今晚我们就住这儿吧。”一边搭一边说：“没有我国的5G基站也好，没信号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霍文带的是个轻量级的户外帐篷，很快就搭好了，艾昕给防潮气垫充好气扔进帐篷，一股脑儿自己就坐了进去。

　　霍文看艾昕懒散的样子说：“别歇着呀，可以下去游泳了。”艾昕一惊：“什么？游泳？这水倒是很诱人，可是我什么也没带进来。”

　　霍文指了指远处：“看那边，德国人都是裸泳的，脱了衣服就行。在桑拿房、海边都这样。”

　　艾昕感觉自己被忽悠了，又问道：“难道男男女女的互相看着赤身裸体不会有反应吗？”

　　“可能大家习惯了吧，谁也不会去盯着别人看，在公共场所要是起了反应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霍文看艾昕还是不好意思，于是自己脱了个精光，一头扎进了平静如玉的湖水里，回头对着岸上的艾昕喊道：“好凉快，艾昕，旁边没什么人，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对方，来吧，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清澈的湖水，你不下来会后悔的。”

　　艾昕一看霍文说话间已经往湖中心游去，可是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艾昕担心地爬出帐篷走到岸边的石块上：“霍文，霍文，你在哪儿？不要吓我。”

　　忽然一只手从岸边伸上来抓住了艾昕的脚，一把把他落下了水，呛得艾昕只有两只手不停在水面扒拉，好不容易满头湿漉漉的伸出水面，一缕一缕的头发丝滴着水，艾昕吐了一口水说：“你……你吓死我了。”

　　霍文诡笑道：“对不起，你不好意思裸泳，我只好让你穿着衣服下来陪我了。”

　　霍文拉着艾昕蹬着腿不断地往湖水深处游去，艾昕卷卷的刘海发丝耷拉着盖在两只有点惊慌的大眼睛旁，无辜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怜爱。白色的T恤在水下部分已经漂浮起来，水上的部分紧紧贴在艾昕结实的手臂和胸口上，半透明的布料下面皮肤的小痣都能看清楚。

　　霍文看着这样出水芙蓉般的艾昕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如果不是冰凉的湖水，恐怕已经□□难耐。艾昕两只手紧紧地扒着霍文宽大健壮的肩膀说：“我感觉我会沉下去。”

　　霍文再也无法顾及自己曾经思忖过的种种，此刻，他像在被吞噬、被啃咬、被刮骨、被吸髓……他只想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冲动，他想要艾昕，他想要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身体的欲望，是身体和灵魂共同的□□和升腾。霍文双手抱着艾昕对他说：“艾昕，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刻我就喜欢你。”说完不等艾昕有任何回答，就用嘴唇堵住了艾昕的唇，深深地吻了过去。霍文大概已经忘记了两人还在湖中央，这忘情的动作让两个人垂直着沉入了湖水。艾昕有点吓到，但无奈双手被霍文抱紧，直到看到身边有鱼，霍文才放开双手开始奋力往上游，几秒后才浮出水面。

　　这一奋力，花费了很大的体力，两人好不容易才又游回岸边。霍文先爬上岸，又把艾昕拉了上来，身上都是湿衣服的艾昕有点冷得发抖，霍文说：“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拿毛巾和干衣服。”等霍文拿好东西转头回来，害羞的艾昕已经躲到了帐篷门口，但身上是湿的，他也没法直接钻进去。霍文像爱护宠物一般，帮艾昕脱掉身上的湿衣服，用毛巾帮他先擦干头发，然后再擦肩膀手臂，艾昕就那样顺服地全盘接受。面对着这白皙瘦削却有型的身段，水下难以压抑的感觉一时间又涌遍了全身。艾昕感觉到了霍文身体的异样，这次艾昕主动靠近了霍文的身体，反噬一般咬住了霍文的唇，拖着他钻进了帐篷。

　　直到傍晚天色暗下来，两个人才钻出帐篷，开始动手操办晚上的营地。这一次艾昕心里少了之前不确定的惶恐，霍文也是从未有过的踏实，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天色已晚，干柴树枝恐怕是很难找到了，幸好湖边小屋的主人有柴房，霍文问主人买了些柴火，还厚着脸皮讨了半只烤鸡回到湖边。然后用石头在地上支起了一个灶台，生起了篝火。艾昕搬来两个树桩，放在篝火旁，霍文从包里掏出食物和啤酒，又抱来了挂在包上的盒子：“我现在可以圆满地打开我的礼物了吧？”

　　艾昕喝了口啤酒说：“嗯，不过如果不喜欢也不要嫌弃。”

　　霍文打开了盒子，拆开了一层包装又有一层，接着拆，拆到还有两层的时候说：“是头盔吧？我喜欢。”

　　艾昕点点头，霍文两把扒掉了剩下的软包装纸：“天呐，Stilo什么时候出米罗版的涂装了？”

　　艾昕羞涩地说：“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逗我的？这涂装是我自己画的。”

　　霍文瞪大了两只眼睛看着艾昕：“这是你画的？我在米罗基金会里很仔细地观察过真迹，你画的颜色、笔触都和真迹如此接近，你是怎么做到的？”

　　艾昕很认真地回答：“就是从德国回去之后一直看真迹扫描，加上不断练习，我已经尽力了。”

　　霍文激动地说：“能把颜料严丝合缝的附着到头盔光滑的表面上又是怎么做到的？”

　　艾昕答道：“这是兔工给我的启发，我尝试了很多材料来改变头盔表面的介质。”

　　“你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吧，做什么都这么完美。”霍文感慨道。

　　艾昕很平静地说：“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做好，我喜欢的事才可以。”

　　两个人干杯对饮了一口。

　　……

　　又一次，围着篝火，喝着酒，望着星空，只是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聊车，不聊工作，谈天说地，聊画，聊欧洲，聊历史，一直到明亮的上弦月消失在夜空中。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