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竹马

　　谷小西眼神迷茫的看着孙洛菲。
　　“姐姐，你是谁？”
　　孙洛菲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轻声说道，“附属人格？”
　　谷小西看着她，想起来前几日看到的照片，这才回想起来。
　　她是孙洛菲，是她最近新认识的朋友。
　　“你知道我的存在。”
　　“偶然间谈起过，但不知道你是哪种性格。”孙洛菲微微一笑，“没想到会是软萌妹子。”
　　“姐姐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怎么会。都是命运相同的过来人。”
　　孙洛菲亲了下她的额头，她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她从当年别人劝她的话，劝说着谷小西。虽然，她很清楚，这并没什么卵用。
　　想要走出困境，需要更有力的刺激和异于常人的忍受力。
　　谷小西害羞的垂下眼去，“姐姐这是要走了吗？”
　　“对。晚上姐姐还要看店。你休息好了，有时间再来找姐姐玩。”
　　“嗯。好。”

　　谷小西想起身，脑中一阵眩晕袭来，她又摔倒在床上。
　　“不用起身。你乖乖躺床上休息。”
　　谷小西扶着头，难受的说不出话。
　　“林老师，我有事得先走了。麻烦您，多照顾一下。”
　　孙洛菲看了眼手表，打着招呼离开了。
　　林微之前听秦素贞提起过谷小西的病，但是还没有真正碰见她发病。
　　她在震惊至于难免有些担心。
　　“小西，你觉得哪里还难受吗？”
　　谷小西揉着太阳穴，打量着林微。
　　“您是？”她看着林微，有些发愣。回想记忆，让她更加头疼。
　　“我是林阿姨，照顾你生活起居的。”
　　“对不起。林阿姨，我有点想不起你来了。”
　　林微赶忙上前，温柔的替她揉着太阳穴。“是觉得头疼吗？”
　　“嗯。头疼，胸闷，非常的难受。”谷小西头靠着林微的肩膀，“还有些恶心想吐。”
　　“来。你躺平，阿姨帮你揉揉头。”
　　“好。”
　　林微坐在床边，让谷小西的头枕在她大腿上。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阿姨，我最近忘性好像越来越大了。”
　　谷小西像个小女孩一样，眨着洋娃娃般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微。
　　“阿姨也第一次见这样的你。”
　　“我们之前没见过吗？”
　　“可能见过，但是阿姨看不出来，哪个是你。”
　　谷小西摸了下头发。
　　“我一般会带假发。”
　　“那阿姨没见过。”
　　谷小西沉默了一阵，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姨，会觉得害怕吗？”
　　“怎么会。”林微温柔一笑，“你昏倒的时候是有点吓坏阿姨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生病了。我以前觉得自己挺好的。”
　　谷小西也不知道为何对她有特别的亲切感。

　　“十四岁以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和另一个我，我们互相发生的事情，彼此都没有记忆。这一次，我第一次感觉她是那么的难过。阿姨，我好像也没办法给她带去快乐了。”
　　说着，谷小西眼角滑落了泪珠。
　　“诶。怎么回事。眼泪怎么出来了。”谷小西摸着耳边的泪水疑惑无比，她不是为了快乐而生的吗？为何会哭。
　　“傻丫头，难受就哭出来，为何要憋着呢？”
　　谷小西坐直了身子。她胡乱擦拭着眼泪，就像不要钱的往外流。
　　“阿姨。出大事了。我这个人格是不可能有眼泪的。我不可能会哭的。”
　　谷小西焦急的满头大汗。“妈，妈，我又要出问题了。”
　　谷小西连忙起身，顾不上眩晕感，往覃素贞的房间跑去。
　　林微作势抱住了她。
　　“你妈妈在回来的路上，你别着急。小心身体。”
　　“阿姨。我这个人格是不会哭的。”
　　谷小西瞪着大眼睛，满脸的惊慌无措。
　　林微不明白她的意思，更不明白这个病怎么和她所了解的不一样。
　　“电话，打电话。”
　　谷小西打通了秦素贞的电话。

　　“妈，妈。不好了。小西，小西她将哭的能力给了我。”谷小西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人有喜怒哀乐，人有七情六欲，如果主人格失去了情感，那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小西，别着急。妈妈已经到楼下了。你现在收拾一下，妈妈马上上来。”
　　覃素贞将车胡乱停在了单元门前，火急火燎的跑着楼梯上去。
　　谷小西起身，换了件牛仔裙，她当着林微的面戴上了波波头假发。
　　“太像了。”林微惊讶出声。
　　谷小西满眼疑问的问道，“像什么？”
　　林微收回惊讶的表情，摇摇头。
　　现在的谷小西并不知道赵子然的事情。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的病是不是和赵子然有关系。
　　还有，她的儿子，付星辰。
　　究竟喜欢的是赵子然，还是谷小西的脸。
　　突然，林微觉得赵子然估计也是个精神不正常得人。
　　“小西。”秦素贞的一声呼唤将林微的思绪拉了回来。
　　“妈妈。妈妈”
　　谷小西小跑的抱住了她。“妈妈，我好害怕，小西好像病的更重了。”
　　“怎么了。妈妈看看。”秦素贞擦掉谷小西的眼泪，满脸的担忧。
　　“妈，我不快乐了。我快乐的情绪不见了。”说着，谷小西豆大的泪珠又掉了下来。
　　“妈妈跟医生已经约好了。现在就带你去看病。”
　　“嗯。”谷小西点点头，“妈，我是不是会死。”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
　　“电视机不都这样演的嘛。那些心理有病的人，最后都会自杀。”
　　“不许胡说。”覃素贞厉声喝止，“妈，不需你有这样的想法。”
　　“妈，我明明很乖的，从来不捣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微闻言，也不禁红了眼。
　　“你是受刺激了才这样的，不是小西的问题。”
　　覃素贞拉着小西的手，转身对林微道，“林微啊，谢谢你帮我照顾小西。现在都耽误你下班了，你先回去吧。”
　　“素贞，说什么见外话。”林微说着帮秦素贞提起了包，“我把你们都当成自家人一样，现在你们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谢谢。”
　　覃素贞开着车，带着林微和谷小西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其实高二以前，小西是不这样的。”覃素贞在车上和林微说起了话。
　　她也有意想要解答谷小西的困惑。
　　“高二。小西说是十四岁以后的事情记不清了。”林微搭话。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选这个时间点，医生说，这个时间点对她来讲应该是个更重要的时间。我追问过小西很多次，就是主人格的小西，她都不愿意说。”覃素贞无奈的叹了口气。
　　“主人格的小西，是都记得所有的事情吗？”难怪她之前都不觉得谷小西是个有病的人。
　　“对。主人格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就是容易情绪失控，容易压抑。”
　　“你要不是事先和我说过这个事情，我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小西，她很努力。”秦素贞回头看了谷小西一眼，“不管哪个人格的小西，她都很坚强。”
　　“是。”林微认可的点点头。
　　“妈妈。我知道我生病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谷小西轻轻的说着话，却让覃素贞泪流满面。
　　“你看，多体贴的孩子。我有时候都怀疑这个人格是小西为了安抚我的情绪才出来的。”
　　“你多虑了。”林微安慰道，“不要说这些，免得给孩子增加压力。”
　　“是是。”覃素贞趁着红灯擦了擦眼泪。
　　“话要从她升入十一中之后说起。高一那年，她有个同学，叫林潇潇，那个姑娘精神出现了问题，把她从楼顶推了下去。”
　　林微微微皱眉，林潇潇她知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转去Y市了，当时给他儿子造成了不少的困扰。
　　“高二那年，我姑娘有个从小到大的闺蜜，也是有心理疾病的人，枪击了她。”
　　“天呐，这都是什么事。”
　　“后来，我丈夫出轨，小三找上门。她接连受了不少的刺激。”
　　林微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其实在来北京前，她除了手抖，精神状态基本没什么问题的。不知怎么的，就发病了。所以打的我有些措手不及。”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可能是创伤后遗症。”秦素贞无奈的笑了笑，“他说，小西有很强的毅力在和她的心魔做斗争。只是，现在斗争失败了。所以，后遗症才来的这么迟。”
　　林微倒抽一口气，不再说话。
　　她觉得这俩母女实在太难了，又庆幸她的儿子能够安然度过高中。
　　如果换成是她儿子经历的这些，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谷小西一路听着她妈的话，她妈没说一件事情，她脑中就会出现一些画面。
　　她在害怕，她在难过，她在悲鸣，她感受到主人格痛苦的惊叫声。
　　她从原先的害怕到后来失望、绝望、悲伤、最终的情绪停在了愤怒。
　　脑中的画面一件件的重叠上演，一遍又一遍。
　　脑袋犹如咋炸开了一样。
　　主人格和附属人格不停的来回晃动。
　　不行，不要看。不要想起来。不要。
　　谷小西全身发热，头脑昏胀。
　　浑身过去之前，她耳边传来的是林微着急的声音。
　　“小西。小西。”
　　林微抱住小西，“天哪，她好烫，她在发烧。赶紧送急诊。”
　　秦素贞连忙掉头往急诊驶去。
　　林微背着谷小西焦急的跑进急诊室，唤来了护士。
　　停好车的覃素贞也疾步赶了过来。
　　“39.8。怎么烧的这么严重才送来。”
　　护士斥责她母亲的不作为，这种事情在急诊室发生的实在太多了。
　　“刚刚出门还好的，没发烧。”
　　“什么。你是说她急性烧到了39.8？”护士惊诧的唤来了医生。
　　“先打针退烧针。”医生下了医嘱，继续问道，“烧了多久。”
　　“出门的时候好好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发烧了。我估计十几二十分左右。”林微说。
　　“急性高烧。以往有没有类似情况发生。”
　　秦素贞摇摇头，”好几年没见过她发烧了。”
　　“成。先打个退烧针，然后验个血。如果烧退了就没问题。没退的话，得做个全身检查。”
　　“诶。好。”
　　林微见着护士打了针，挂了点滴。
　　这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覃素贞见状依然要求让她先回去，但林微执意不肯。
　　就这样，拉人的感情从雇主关系又上升道另一个阶梯。
　　半个小时后，谷小西退了烧。人也醒了过来。
　　“小西。你觉得怎样？”覃素贞摸了摸她的额头，输出一口气。
　　“就是觉得无力。妈，我怎么在医院。”
　　“你不记得了？”林微问。
　　谷小西淡淡了打了林微一眼，摇摇头。
　　“刚刚你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哭的那里给她了。怎么回事。”
　　“哭的能力吗？”谷小西呆呆的盯着天花板，难怪，她觉得不难过了。
　　“妈，那我是晕倒了？”
　　秦素贞点点头。
　　“身体强制性关机，强制性生病。这个斗争我又输了。”谷小西握紧了手掌。
　　再严重下去，她怕是要变成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了。
　　覃素贞无可奈何的拍拍她的手，“你已经很棒了。”
　　“妈，你有帮我约了医生吗？”
　　“本来约了，但是你发烧了，所以妈妈帮你取消了。”
　　“那帮我重新再约一下吧。”
　　“诶好。”
　　谷小西看了林微一眼，对着她妈道，
　　“妈，那你去帮我问问医生，是不是可以走了。”
　　“好。妈妈去找医生。你先休息一会。”
　　谷小西坐直身子，对林微伸出来手。
　　“阿姨。”
　　林微见她欲言又止，握住了她的手，“小西，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阿姨说。”
　　“嗯。”谷小西失落的情绪看的林微满眼的心疼。
　　“你说，阿姨听着呢。”
　　“我的病，能不能不要说出去。”
　　她还有羞耻心，她不想连最后的尊严都被抛弃。
　　“你是说，我儿子他们？”
　　“我也不希望你和叔叔阿姨们提起。”
　　林微感受的到她抓着她的手有些紧张。
　　“小西，你能不能实话和阿姨说，你这次病的这么急，是不是和赵子然有关系。”
　　谷小西心中一凉，果然是当老师的人，心思真缜密。
　　“还是，和付星辰有关系。”
　　谷小西抽回了手，禁闭着嘴巴，不敢看向林微的眼睛。
　　“你和阿姨说，阿姨帮你出气。”
　　林微摸了摸谷小西的脑袋。
　　谷小西沉淀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句，“算了。都过去了。”
　　这话却震惊的林微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敢打包票，谷小西和付星辰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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