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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兔同笼
要来说安宁二城战后终于有了些除了在城中抓胡人外的新鲜事儿,那就是圣人要开科取士,消息一经传出,那是人人不信。
不怪别人不信,这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考试合格就能做官的,怎么可能呐!分文不取,没人举荐,还是贱民,做官?嘿嘿,这不是青天白日做那春秋大梦吗?
大部分人都在暗中猜测,这大概也就是官府敛财的一种门道,看哪个二百五肥羊才会参加。亦或是要抓壮丁,报名之人都被抓去攻打胡人,等等。各种传闻流言如百花齐放,每一种都有自己的坚实拥趸者,且人数众多。
但也有人信的,只是,那稀奇程度堪称凤毛麟角。
战后的街道本没什么人走动,因着这些事情,街上也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大多是听了信出来打探的。
“听说了吗?圣人要开科选官了。”
“听说是听说了,可能有咱们这些草民什么事儿啊?”
那人看了看左右,“你附耳来,我那妻弟在衙门里做洒扫的活计,传了讯回来让我家那小子好好准备,说确有其事。”
那听话之人大摇其头,往上面努努嘴,用手拍拍袖袋,小声道:“你当心些,怕不是为了这个。”
那人听后踌躇道:“这...某还是信自己妻弟的。”
“某不信。”
热脸贴了冷屁股,不欢而散。
只是,那招贤纳士榜一经贴出,就引来几乎全城人的围观。
榜上短短几句,语句简洁的令拟榜之人书生发指,在张阿秀的授意下,榜上句句大白话,具体如下:因安宁二城人才凋敝,官府运营有困难,现面向全民开科取士,考中者即刻发榜公示,绶带为官。考试科目,算学,贴经,策论。考试时间三天。
报名条件如下:
1、性别户籍不限,等级不限,年龄15-50岁之间,无犯罪记录。
2、报名费五文(一经缴纳,概不退费。)
这下,说敛财的先被打了脸,五文钱,刚够一壶烧酒。
圣人拿这个敛财,是连烧酒都买不起了吗?
至于抓去打胡人的,为什么不先抓罪犯?流言不攻自破。
看了这榜,人人都振奋了。
此地达官贵族没几个,草民小人茫茫多,怎么能让人不振奋?
在阶级壁垒大过天的时代,忽然有人说,你有机会跨越阶级,从此不再是贫贱之人,怎能不让人奔走相告?
一向被人鄙视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夫子之流这一下子成了香饽饽,人人家中请都难请的座上宾。平时识的几个字的心中暗喜,不识字的也临时抱起了佛脚,而且官家选士要选上整整百人之多,自己难说就不会是那个幸运之人。
报名之人挤满了整条街,当地人外地人,竟然还有不怕死的胡人也在其中,最后被士兵拖了出去,哪怕他自己口喊自己是良民,良民也不行!这正是敏感的关口。
因着户籍不限,从京中带来的志愿军也纷纷报名,京中之人受教育程度胜过边关,但,自己在京中却也是个如假包换的贱民,此番若是过了试,那就是阶级的变更,这是天大的好事。
官衙门口,人声鼎沸,铜板叮当,比那集市还要热闹。
衙里但凡能识个数,字写得过得去的就被拉来写册子,其中包括道士。张阿秀本想出去,被道士一句字不过关顶了回来,其实字是其次,更多是安全因素吧。
记录报名者的册子,整整拉了三大车。
张阿秀和九皇子坐在大堂,远远听着铜板的叮咚作响声,夕阳西下,天边隐隐红光洒下,门框座椅仿佛也有了隐隐生命之意。
“九皇子,你听,这就是希望之声。”
九皇子脸上一讪,向来对她这种偏文青的作态对不上电波,撇撇嘴,“回去开了库房金银珠宝哪样听不着?”
张阿秀面上一僵,当即反驳道:“这如何能一样!”
“哦,也是,确实不一样,这每一个报名之人的报名费交上来,圣人便能买的上一壶下等烧酒。”
张阿秀脸上讪讪,“传言而已,圣人英明神武哪是等闲之辈能揣测明白的!我前些日子得了个铜炉子,今日便吃那了铜火锅,切上薄薄的草原肥羊,春日时蔬再上几盘,开河鲜鱼片成薄片,用那熬的奶白的骨汤涮之,鲜美的很。”说到这里她一停顿,又笑道:“当然,少不得要买上一壶那下等烧酒。”
九皇子这一趟门出来,年岁没怎么长,脸上不露神色的功夫更甚,张阿秀这样的调侃也仅仅只是斜睨了她一眼,凉凉说了句:“张大人对这吃食一道倒是颇有心得。”
张阿秀对张大人这称呼听的更是耳朵起茧,只开怀大笑,“那是,人生一世,不过安心吃饭睡觉。”
“呵,也没见你少折腾一分。”
“非也,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才可称得上安心二字。”
九皇子听后知道她又要开始画饼,便不再接茬说话,一副就只等那铜火锅的模样了。
张阿秀一腔大好抱负没能宣之出口,叫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了半响,心下瘪了瘪,也只能叫人准备那火锅子。
当然,还不忘从那报名费里拿出五文,去买那下等烧酒。
侍人听着这样的吩咐,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战战兢兢地往门口走去。
开考那天是个好天气,最先一科是贴经,一共九题。贴经,其实就是考验大家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识文断字,很简单的古诗文上下句关联,告诉上句让写下句,告诉下句让写上句。
饶是这样,第一天也筛了大部分下去,因为有些人是真的不识字,也就能把自己名字画出来而已,全来蹭运气的。
张阿秀又继续挤兑九皇子,这种报名之人就是给圣人送酒钱来的。
九皇子面露得意之色,“子民如此,吾心甚慰。今晚少不得劳烦张大人,再准备个锅子,五文钱一壶的酒也是要买的。”
第二天考策论,简单说就是开边贸区的一些建议。此举两个目的,一是集思广益,再者算得上是广而告之边贸区要开的这个事情。
第三天,就是算学。
贴经算一个筛选,策论和算学则是各取长者。这样一来,衙里的人才也选得了,边贸区一经开启,算学人才也有了。
简直划算,便宜的很。
报名之人也划算便宜的很,等于花了五文钱报考了两科公务员。哪个考上算哪个,岂不是很好。
所以,在第二天策论没答好的人,又把希望寄托在了第三天的算学上。
到了第三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 考生心情也跟着美丽,试卷刷刷发下,现场和谐一片。
至于考题,只有简简单单一行字,如下: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打开考卷的考生们,顿时喜笑颜开,开心起来,字简单题也简单,比那策论简直像是白送。数个鸡和兔子而已,这不是小意思吗?短短几天自己学的几个字这不就都用上了吗!简直祖宗保佑!不就是鸡和兔子有几个吗?
“咣当”一声,巡考员敲着自己手中的破锣,示意大家安静答题。
呵呵,监考之一的张阿秀心里欢欢喜喜等着看热闹,考生们等着接受被奥数支配的恐惧吧!
不到一刻钟考场中的那中热烈气氛消失殆尽,扳手指头的,心中暗暗加上脚指头的,在稿纸上画鸡画兔的.......无一不哭丧着脸,这哪是数鸡数兔子?这是要人老命的!
考试结束,考生面色如土,无不捶胸顿足,怎的那鸡那兔这样难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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