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警官和荣小妞

　　三月初，S市的气温慢慢回暖，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树枝上泛着点点绿意。荣青青望着枝头上那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出神，连高一凡走近也没有察觉。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的包间，荣青青自打车祸后，两人这才第一次碰头。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高一凡一边说着一边挥挥手，唤回荣青青的注意力。
　　“呀，你来啦。”荣青青扶正轮椅看向高一凡。
　　高一凡在荣青青的身侧蹲下，认真打量着她的双腿，“我知道你受伤，一直没机会探病。现在，还疼吗？”
　　荣青青摇头，“医生说恢复得挺好，下半月就可以拄拐下地。”
　　“车祸的时候……你害怕吗？”高一凡一直低头，脸色阴郁，他的表情埋藏在阴影里，荣青青根本看不到。
　　“怕啊，不过更多的是吓傻了。”荣青青不太愿意回忆车祸时支离破碎的场景，含糊地说着。
　　“一定很疼。”高一凡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
　　半晌后，高一凡整理好表情。等他站起身再次开口的时候，神色已如往昔，“我听说，你和那个警官正式在一起了？”
　　荣青青嘴角边溢出一丝笑容，“算是因祸得福吧。”
　　高一凡走到荣青青对面坐下，感慨道：“虽然这阵子见不到你，但你朋友圈的狗粮我可没少吃。”
　　“香不香？”
　　“贼香！看得我流下嫉妒的口水。”
　　荣青青咯咯的笑着，可笑意却没有扩散到眼底。
　　高一凡太了解她，不再兜圈子：“你有烦心事？这种情况下还偷偷约我出来，碰到了什么麻烦。”
　　荣青青收敛起笑容，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树枝，微微叹息。
　　高一凡凝视着荣青青等她开口，温柔的，安静的。
　　“钟昊最近破了一个案子，一个小男孩把自己爷爷的药换了，导致老人药物过敏，出现不良反应，身亡。”荣青青低头晃动着手边的果汁，“这个案子让我很不安。这几天我经常做梦，梦到我母亲。”
　　高一凡拧紧眉头，等待下文。
　　“我母亲当年癌症开刀，医生说手术挺成功。没想到三个月后病情急转直下，撒手人寰。我从未多想过什么，但这个小男孩的案子……”荣青青面露难色，透着不安，愧疚，惶恐，“当年我在国外上学，在我母亲身边的只有我爸和大哥。”
　　高一凡一针见血：“你想暗示什么？”
　　荣青青连忙接话，“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可是我忍不住……医生明明说手术成功，我才放心回英国读书。胃癌……致死率并不高……”
　　高一凡试探：“你怀疑的是你哥？还是你爸爸？”
　　荣青青听到这两个名词，仿佛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紧张不安地捏紧杯子，“我……我也不知道……”
　　高一凡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荣青青的肩膀，点到为止，“别自己吓自己。”
　　荣青青灌下一口果汁，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哥哥的亲生母亲，金阿姨，她是意外身亡。”
　　高一凡一愣，“我没听你提过。”
　　荣青青苦笑，“这也是我哥的心头刺吧。他被接回荣家之后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据说是酗酒后失足。”
　　“所以呢？这个和你母亲有啥联系？”
　　“还是那个小男孩的案子，他的妹妹因为撞见他换药，被他推下楼梯。”荣青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这些天就是觉得不安，感觉这件案子就像是某种映射。冥冥之中……”
　　“你想说你哥哥亲生母亲坠亡也有问题？”
　　“这是我哥心头的疙瘩。”荣青青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其实……我知道，我母亲私下里找过金阿姨，在她出事前不久。”
　　“你母亲和你提过？”
　　荣青青点点头，“她和父亲，还有金阿姨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肯定，我母亲没有对金阿姨下手过。但是，我哥哥……”
　　高一凡摸着下巴，思索半天，“你现在怀疑，你哥哥认为他亲生母亲的意外跟你母亲有关。抱着怀恨的心情，在你母亲病重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荣青青小心翼翼地点头。
　　“或者，把哥哥这个名词换成我爸……”荣青青说完，自己打了一个寒颤。
　　这些日子，她焦躁不安，一直被这个念头困扰。齐军的案子仿如阴影一般在她心头盘旋，映射出一个恶魔。
　　她的猜测，她不安，她怀疑一点点的凝聚。同时还夹杂着对亲人猜忌的愧疚。她不敢把这些想法告诉钟昊。这些阴暗的猜测，她不敢在爱人面前吐露。在钟昊面前，她应该是干净的单纯的。
　　高一凡拧着眉头低语：“你现在想要我调查你母亲的死因？好几年了，不太好查……”
　　荣青青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个是母亲的主治医生，这几个人是她的看护。我这些日子也在这所私人医院看病，稍微查了一些。如果想做得悄无声息，肯定不会是自己下手。通过医护人员的话……”
　　高一凡点头，“好，我会帮你调查。”
　　“还有金阿姨失足的案子，如果可能的话……”
　　“我也试试，隔的时间太长了，有难度。”
　　“谢谢……”
　　高一凡打断：“跟我客气什么。我说过，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
　　对视上高一凡热切的眸子，荣青青慌忙避开视线。她不自然地拉住头发，用手指绕着，“这事不用着急，慢慢查。”
　　高一凡身体往后倾倒，靠在椅背上，和荣青青之间拉开距离，换了一副口气说道：“放心，有荣大小姐这样的土豪客户，我肯定要好好查案。”
　　荣青青连忙点头，“酬金管够。”
　　“好嘞，正事说完，说说你的八卦？你和钟警官？”
　　荣青青眉眼间带着羞涩和欢喜，捧着果汁杯，嘟囔着：“就……就像朋友圈发的一样，我们挺好。”
　　高一凡笑道，“你今天偷偷跑出来见我，是背着你家小警官吧？”
　　“呸！你这个是什么形容，搞得像我心里有鬼一样。”
　　“难道没有？”高一凡继续笑着。
　　荣青青低头嘀咕，“我是不想让他心烦。毕竟我这些猜测都是捕风捉影，他有一堆案子要查呢。”
　　“那个小男孩的案子应该挺麻烦吧。”
　　荣青青咂舌，“太麻烦了！案件的性质就是蓄意谋杀。而且他推他的妹妹下楼也是动机不纯，保不齐是为了灭口……但孩子只有13岁。”
　　“按照最新的刑法修正案，未成年人犯罪年龄调整到了12岁。”
　　荣青青摊手，“在特定情况下，经过特别程序，麻烦着呢。我们家小警官因为这个案子，各种补充资料，天天往检察院跑。”
　　“我倒是有个疑惑，这个案子怎么会落到市局的手里？”
　　“他们刑侦队长和小女孩所在学校的校长是朋友，本来是帮忙调查是否存在家暴案，没想到扯出这么个棘手的案子。”
　　高一凡微微愣住，思索片刻后拿起手边的菜单，：“只能说天网恢恢，这真是巧了。”
　　“可不是。”荣青青蹙眉，“其实最惨的是小女孩齐萍。我和这个孩子接触过一阵子，她是个很好很乖的孩子。可现在，她……”
　　高一凡心领神会地接话：“她是这个案件的重要认证。要指认自己的哥哥，压力可想而知。”
　　“如果真的出庭作证，往后她在家里的处境……”荣青青挠头，“想想就头疼。”
　　高一凡观察荣青青片刻，指着菜单，“哎呀，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你不可能帮到每一个人。来看看今天吃啥，我这个单身狗今天要好好敲诈你一顿。”
　　“点吧点吧，你随意。”
　　饭后，两人分头离开，高一凡打趣两人好像偷情，被荣青青狂喷。
　　等高一凡离开约摸二十分钟，荣青青才推着轮椅慢悠悠地来到停车场。司机师傅早已等候多时。
　　“荣小姐，我们现在回家吗？”
　　荣青青刚准备开口，就看到不远处的跑车上下来两个熟悉的面孔，一男一女，举止亲密。
　　穿着棕色大衣的周琦和……
　　荣青青努力回忆那个看着脸熟的男人。
　　江同！荣青青终于想起这个人，地产大亨的儿子，荣青青曾经和他相过亲，而且放了人家鸽子。相亲那天还是钟昊和韩兆来接偷跑出来的她。
　　周琦竟然和江同关系这么好吗？荣青青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自己这是撞见了奸情？
　　不应该啊，周琦对大哥是一往情深。而且他们月底就要举行订婚仪式。周琦和这个江同私下来这种隐秘私人会所是……
　　“荣小姐？荣小姐？”
　　司机师傅的叫喊声唤回愣神的荣青青。
　　“去南山路，我要买些糕点。然后去市局探班。”荣青青吩咐。
　　去市局探班这种事荣青青也算是熟门熟路。想当初就是靠着这种方式的死缠烂打才和钟昊拉上关系。
　　荣青青一路来到钟昊的办公室畅通无阻。可惜钟昊此刻不在警局。
　　韩兆一边给荣青青倒热水，一边解释：“他去检察院那边交材料。”
　　“还是因为齐军的案子？”
　　“可不是，涉及到未成年人，程序麻烦着呢。”
　　荣青青指着桌上的提袋，“犒劳你们的下午茶。”
　　韩兆开心地打开袋子，“哎呦，这家私房店老出名了，今天有口福。”
　　“小兆兆，你最近有去我推荐的那家饭店吃饭吗？”
　　“哪家？”韩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思考片刻后才回答道：“哦，那家啊。还没去呢。怎么着，这么着急请我吃饭，有啥企图？”
　　荣青青连忙摆手，“没，没啥。”
　　韩兆眯起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咋觉得有坑呢？”
　　荣青青腹诽，我不过是想撮合一把你和张琰，能有啥坑。
　　韩兆凑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真的没有？莫不是贪图我的美色，有了大的，还想找个小的！”
　　韩兆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个大的就已经站到他身后，冷哼一声，“韩兆……”

《钟警官和荣小妞》
富家女缠上帅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