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重启

作者:露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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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反思


      寿宴很符合陆老爷子和陆大伯夫妻的口味,大鱼大肉,实惠到底。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对于食物的执着的,恰好陆老爷子、陆大伯和大伯母都经历过。
      唐婉的爷爷奶奶也经历过,同样认为大鱼大肉是最美味的食物,同样不舍得浪费一粒粮食。吃着寿宴,唐婉不由陷入了回忆之中,记得唐爷爷买米买面永远是买大袋的,家里一定要有一定的存粮,因为有些经历是刻骨难忘的。据唐爸说,唐婉的祖奶奶就是饿死的,把家里的最后一口粮食喂给年幼的儿子后,自己一觉睡去再没醒来,唐爷爷懵懂的跟着村里的人出去逃荒,最终流落到H市郊的村子里。
      H市是鱼米之乡,最困难的时候也没饿死过人,村里人看唐爷爷年幼可怜,总能给一口饭吃,后来村里地主看唐爷爷机灵,就收留在家中做了放牛娃。
      唐爷爷一边放牛还一边捡了地主家少爷练过的大字学认字,被地主发现考校了一番,不想唐爷爷靠自学就能跟上私塾里的进度,地主怜惜其才,出资送唐爷爷读了三年私塾。
      这短短三年私塾却改变了唐爷爷的命运。建国后,国家文盲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当时急需识字有文化的基层干部,唐爷爷一路从村干部做起,最终走到省里。毫无根基背景,只凭吃苦耐劳和敢拼敢干。
      唐爷爷跟唐奶奶的结合也是因为粮食,唐爷爷长大后找回家乡,恰遇十四岁的唐奶奶要被父亲用五斗谷子换给一个老鳏夫,唐爷爷用身上所有钱、票换了五斗谷子娶了唐奶奶。没有婚礼,没有祝福,但两人相伴了一辈子。对粮食的珍惜也刻入了骨髓。
      尽管不喜欢孙女,但从小该教的一样也没拉下,比如不能浪费粮食,且身体力行的演示给唐婉看。碗里不准剩饭,掉在桌上的饭要吃掉。掉在地上唐婉不肯吃的,就放进自己嘴里。
      年幼的唐婉不能理解,现在的唐婉却知道,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魔障,或许在唐爷爷心里,如果当时有那一口粮食,自己就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
      一瞬间,关于唐爷爷的记忆涌上心头,唐婉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记得那么清楚,不,是幼年唐婉的记忆。原来那个不喜欢孙女的倔老头也曾在大雪天里送过小唐婉上学,被乱跑着滑冰的小唐婉带翻滑倒在雪地上也倔强的不肯告诉别人。
      那时的小唐婉根本不知道作为强壮大人的爷爷根本经不起那一摔的。不管是因为面子,还是怕小唐婉被责备,唐爷爷谁都没告诉,只是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天。
      唐爷爷一次拿了正好的钱出门去买肥皂,被在外面玩的小唐婉缠住要吃雪糕,无奈只能买了雪糕再回去重新拿钱去买肥皂。
      ……
      原来,有这么多回忆被自己遗忘了!那么,后来唐爷爷对自己越来越冷淡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防备不安和疏离冷漠?没有了小唐婉的赤子之心,唐爷爷又凭什么对自己好呢?人心换人心,自己先在心里竖起高墙,别人凭什么对自己真诚以待?
      见唐婉看着菜眼圈有些红,大伯母小心问道:“怎么,不合胃口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再去做。”
      说着就要起身,唐婉拉住大伯母坐下。“大伯母,您坐,菜很合胃口。我是觉得亲切,我爷爷以前也喜欢做这些菜,又香又管饱,每次过年过节才舍得做给我们吃。”
      大伯母高兴的笑起来,觉得唐婉是个孝顺勤俭的姑娘,拉着唐婉讲起以前的事。看着一片至诚的大伯母,唐婉想,就看着大伯母的面子,自己以后也会多融让陆鹤的。
      唐婉这次的陆家之行很圆满,彼此都很满意,唐婉以前担心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可能是因为老爷子坐阵,大家都比较安分;也可能是自己还是个外人,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维持一下的,不能让人看了陆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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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家洗完澡,唐婉站在窗边看着夜景,反思自己。自己一直背负着前世的伤痕在过这一世的生活,自己时时不安,总是刻意疏离他人,把自己罩在保护壳里不想受到伤害。但是,会不会因为心底的不安,对人的淡漠,而失去更多宝贵的东西呢?
      或许可以试试放开自己了,保护壳先放在一边,试试以心换心,真诚的与人交往。自己处处防备,却想要别人真诚以待,怎么可能呢?
      陆正明洗漱完出来,看着唐婉蹙眉站在窗边想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唐婉。“怎么了,今天不是跟大伯母聊得挺开心的么?怎么苦着脸!”
      唐婉转回身,反抱住陆正明,看着陆正明的眼睛道:“对不起,正明,我以前太随意了,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的难堪,不,是没有放在心上。我以前太自私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谢谢你的包容,但那不是我能放纵自己的理由。以后不会了,我不想面对的事,也不会再让你去面对了。正明,我爱你!”
      陆正明没想到能听到唐婉说这番话,其实唐婉一直以来的防备和不安陆正明能感受到,仿佛随时做好了抽身而退的准备。只是自己舍不得放手,希望有一天能温暖唐婉,让她放下心防接纳自己,没想到一次陆家之行就有这样的收获。
      更加没想到能听到这句“我爱你”,以前只觉得这句话肉麻矫情,现在才知道,有些感情到了一定时候非这句话无法表达。
      “我也爱你!宝贝儿,你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
      “我今天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由于我的疏离防备,错失了很多本该得到的亲情,我不能让自己再失去你了。”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看着陆正明认真的神色,听着这像是誓言一样的话语,唐婉庆幸自己及时醒悟过来,活在当下,让过去的事尘归尘土归土吧!有些魔障一旦走出来了,当真是天高地阔,瞬间开朗起来。
      两人的关系也有了新的突破。按照小顾的话说,如果以前两人是甜的腻人,现在就是完美契合,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快要合二为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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