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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法东西见面迟
锦姐跑回家冲进房按着心口跟春园说,“真是奇事,连我也吓了一跳。”
春园放下桃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锦姐正要开口说朱秉杭,外间传来幻境的声音,“奶奶,你看谁来了。”
锦姐在房里喜说:“是你来了。”和春园一齐出去开门,一见来人锦姐木了,春园傻了,幻境笑说:“是高兴坏了吗?怎么都愣着不说话呢?”
李希青先一步上来握住春园的手,“让你受苦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春园捂着嘴倒在他怀里哭,沈澄对锦姐道:“妹妹,你让我好找。”
锦姐也泪意难忍,含泪道:“你怎么才来,等你找来我命都没了。”
沈澄愧道:“是我不好,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些苦。”
锦姐也不做声,只是抹泪。
幻境对锦姐说:“在门口站着吹冷风,不让我进去吗?”又春园说:“春姐你不让李大人看看孩子吗?”
春园说:“那快进去吧!“
锦姐冷哼一声,照头给李希青两下,李希青躲闪不及,捂着痛处问:“好妹子,咱也好多年没见了,你不欢喜就算了怎么还打我呢?”
“我打得就是你个狗头,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有脸来看孩子了?春姐和孩子若等着你,如今只剩上坟了。你是个什么男人?你既爱春姐怎么又娶那贼妇压在她头上?你来做什么?你家中现成的老婆你来找乐吗?”
一番话下来,李希青只是告饶,沈澄听着句句都敲着自己,幻境拉着锦姐劝住了,“您大人大量让他们进去坐着说话,审犯也许人辩白咧!”推着锦姐进去了,桃儿看见生人躲在椅后头,春园抱着出来指着李希青说:“别怕,好孩子这是你爹啊!”
桃儿瞄着李希青只不开口,李希青伸手将她抱过来,“爹抱抱,我的小桃儿都会走路了,我走时你还抱在手上呢,都是爹不好。”
锦姐见一家三口这情景那责人的话儿也说不出口了,沈澄对锦姐道:“妹妹,你若不肯跟我上西安,我着人送你回南京,或跟着表兄去休宁,他已得了休宁县主薄不日就要上任去了。”
锦姐面无表情,“我哪儿也不去。”
沈澄缓言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中举晚了没法子,眼见你嫁去山东,后面又不该早娶亲,若能多等你两年也不至于是这个局面,而今更是混账极了扔你一个人在华阴也没派人跟着,让你受了这样的苦,你就把我当个路人,我却拿你当妹妹。”
春园听了帮着说:“好姑娘,这沈大人句句都是真情,你也别怄着了,到了西安让大人给你挑个好人家,兄嫁妹如何不使得?你若执意在此,桃儿跟青哥儿走,我是在这儿陪的。”
锦姐直视着沈澄,“你看使得吗?”
沈澄不敢与她对视,只撇过脸,“不使得也得使得,春姐说得不错,妹妹早配良人才是。”
“你!“锦姐站起身想打,为着是沈澄终下不去手,回身一巴掌又拍到李希青头上了,”你这狗头,你也寻个人家把春姐嫁了吧,她跟着你当小老婆我是不同意的,谁知道将来又落在谁的手上。”
李希青捂着头说:“好妹子我已知道错了,我到凤翔还没进家门,那衙中众人街坊邻居都从头到尾讲与我知道了,我在县衙就开了封休书连房都卖了,我此番带着春园上休宁她就是我的妻我再不娶的。妹子,你看如何?”
锦姐听得倒感意外之喜,问:“真的吗?”
李希青竖起三根指头朝天说:“不敢有假!”腆着笑脸跟锦姐说:“妹子,为卖春园我还休不得她呢,只为她竟要治死你,你说说这等一个毒妇我还留她吗?”
锦姐坐下说:“还算你有点子人心,干了件人事。”
春园惊喜交集,呆看着李希青也不知说什么,只叫了一声:“青哥儿。”李希青抱着桃儿,应说:“我在呢,奶奶!”
春园喜极而泣,李希青就搂住她们娘俩儿。
沈澄和锦姐看着也为他们高兴,幻境在锦姐耳边轻声道:“就跟大人回去吧!”
锦姐就问沈澄:“你怎么才来?”
沈澄恨道:“这话说来就长了。”
原来沈澄带着相儿到咸阳府勘案去了两月有余,回到西安已是深秋了,家中一切都好他公事缠身也无暇他顾,等到冬月下旬,思量要与锦姐送冬衣,遂叫人来吩咐,又让厨下去买点心说要去华阴,让婶子这时才想起这前话来,跑到书房问:“大人买得桃酥、麻饼、杏仁、核桃是要送与吴奶奶的吗?”
“是啊?你打包好了交与相儿就行了。”
“大人,这吴奶奶嫁给凤翔总督了,还用咱送东西吗?”
“什么?”沈澄先听锦姐嫁了人先是一惊,但他做刑官的人,对“凤翔总督”这四字就起疑,问:“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哪里的消息?”
“前两月大人上咸阳去,那幻境姑子来门上撞见我同我说的,说吴奶奶现在嫁了凤翔总督了,还让我告诉大人,我这几日一时没想起来。”
沈澄凝神想了会儿,问:“这事儿你跟别人说了吗?咱衙里还有谁知道?”
让婶子摇头道:“我没跟别人说,衙中人知不知,我也不清楚。”
沈澄想幻境来报这个信着实可疑,叫着前头门子来问,门子说:“前两月是有个女子来找大人,还说是吴奶奶救命的事,我说大人不在让她去找知县。”
沈澄心知肯定是锦姐出事了,幻境才来报这个信,不然这凤翔县里何来的总督?正百思不得其解和时候,师爷也听到消息来了,向沈澄说了前两月凤翔公差来问吴奶奶的事,说:“有位吴奶奶犯了事在凤翔县中,她说是咱家的奶奶,那边县爷不好办,差人上我们这边来问,我引着差人想问奶奶的,结果遇见绣姐,她说咱家没有吴奶奶。我只得写了个字打发得人去了。”
沈澄听完心中明白了九成九,只是不知道锦姐究竟何事犯在了凤翔?一面吩咐人备车马,一面阴着脸走到婷姑房中,婷姑带着洛哥,锦绣在做针线,见沈澄进来起身行礼,:“大人回来了。”
婷姑也说:“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澄也不答言与婷姑对面坐了,锦绣倒了茶来,“大人用茶,饭还早我去煮碗面来。”
沈澄说:“不敢劳动。”将茶杯推开了,开口道:“锦绣我问你,两月前凤翔来人问吴奶奶,你说我没有吴奶奶是吗?”
锦绣咬着唇小声狡辩:“大人是没有吴奶奶啊!”
沈澄拍案怒道:“好你个刁妇,家里几时临到你来做主说话,我家中容不得你这样大主意的人,你此后只在自己屋呆着不许你入院里来。”
婷姑不明白是什么事,“有话好好说,她已是嫁了人了。”
“嫁了人还天天入院里来做什么?将她嫁与相儿我还悔了呢,早知道送回南京去算了,此番惹出事来,妹妹若有好歹我必不能容她!”放下话,自己去柜里寻了两件衣服打包了,留话与婷姑,“我有急事现在就要出门上凤翔去,你有事找师爷说话。”
婷姑还想问,沈澄早走出大门去了,锦绣抽噎着哭,婷姑急道:“你又犯下什么事了?惹着大人的火气?”
锦绣哭着将事一一说了,连幻境叫门不开也说了,婷姑听完只是叹气,说:“你如今也嫁人了,出去也好,过个一年半载生了孩子也没空陪我。”拿出一包梯已银子又寻了几件好衣服,递与锦绣去了。
锦绣一路哭着出了院门,回到外间院里,相儿已打叠好行礼跟着沈澄上凤翔去了。
紧赶慢赶第五日到了扶风县,在驿站遇见了河州知州张大人,彼此见了礼,张大人说:“我已卸任了,准备回乡祭祖,而后就上省城去了。沈大人官事在身,大年底下不在省城衙门上,可是外间有了大案?”
沈澄如实相告:“不怕老大人见笑,倒是有桩家案,我一个妹子犯了事在凤翔县里,我这是去保她的。”
张大人也奇怪,“这女人家能犯什么案子?敢是犯了奸吗?”
“不是,不是!”沈澄忙解释说:“我妹妹性子不好是犯得争执,老大人与那知县可相识吗?学生初去还恐生分。”
张大人说:“同在乡里自然相识,我这趟也要拜会他呢,家里房子田地哪样不要他照管,就是兄弟子侄也要他的情面。”
沈澄起身执礼,“那多承老大人带契,学生多谢了。”
“小事,小事。“张大人也不做难。
驿卒端上饭来,一碗白煮鸡、一碗红烧鱼、一盘韭菜炒千张、一盘油盐面筋,一碗青菜蛋花汤,一盘白馍,一壶米酒,驿卒说:“天晚了没地买菜,两位大人凑和用些。”
沈澄倒不讲究,张大人问:“后头奶奶处也是送得一样的菜吗?”
驿卒说:“只少了鱼和酒,其他是一样的。”
张大人觉得这饭吃不得酒,遂到后头寻了张奶奶,片刻后两个婆子过来端菜,又请沈澄进去,沈澄进了门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同张大人同桌坐着,知是张奶奶忙行了礼,张奶奶见了他亲热极了,拉着坐下,桌上又添了些腊肉,果干,炒豆、腌笋,还有一盆白米饭,张奶奶张罗人盛饭倒酒,又劝着沈澄多吃,问沈澄今天年多大了?成婚没有?家中有什么人?沈澄都一一回了,张奶奶感慨说:“沈大人这样的人真是父母修来的,世人生子不都盼着儿子上进娶妻生子吗?”
沈澄不好意思道:“奶奶过奖了,令公子必然是出群的。”
张奶奶脸色略变了变,“我命中无福没能生个儿子,家中妾氏倒生有两个儿子,才十一岁顽劣异常,不肖人子,将来不败家就是万幸了。”
张大人听了脸色也变了,提醒张奶奶道:“这些话说了做什么?让人笑话!”
沈澄因是自己错了话头,头也不敢抬了只埋头吃白饭。张奶奶给他夹菜,“沈大人别见怪,我实在是喜欢你这样孩子,我有个侄儿论人品也充得过,论家世还在上层,奈何想不开十八岁上就出了家,做了个劳什子道士,八年间我们家中姐弟也不知劝了多少,奈何他一意孤行,小小年纪心如铁石,他拿定的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眼看二十六了只想做神仙。我今儿看见大人怎能不感伤,偏生好儿子不生在我家呢!“
沈澄低头听着也不接话了,张大人说:“侄儿这样的人万里也挑不出一个来,也是他的福气。”
张奶奶睁起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你还要儿子做什么?你也出家去吧!我将你小妾儿子送回娘家!”
张大人忙下了席,道:“奶奶息怒,咱不提我的混账事吧。”又端了杯酒递到张奶奶手上,张奶奶方露了个笑,”罢了,今日当着沈大人这样的客我也不骂你了。”
沈澄忍着不敢笑,心中觉得这对老夫妇有趣的很。
一路同行三日后到了凤翔,张大人让奶奶带家下先去安顿,自己家也没回同沈澄径直来寻县爷,县爷听报放下公事同师爷迎出门来,“老大人降光,下官未能远迎,罪过罪过,快快里面请。”
张大人见他穿着公服问:“你在堂上吗?”
县爷说:“小偷小盗不是要紧事。”
大家入了座,上了茶,县爷问沈澄的名讳,沈澄照实说是西安府判官,县爷又重新见礼,“原来也是上官,我是眼拙。”
沈澄说:“大人不必客气,我此来是为一件急事。”
“大人请说。”
“我有位妹子,姓吴,前两月说是犯了事在这里,可是实吗?如今人在哪里?”
县爷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您啊!是有这么桩官事,前日李主薄回来也问了,那是他姨妹子也是沈大人的尊亲了。”就告罪道:“都是下官失查,让贵奶奶吃这场苦头,那起头的人我都革职回家了,那吴奶奶应该好好在西安府啊!”
“为何是在西安府呢?”
县爷凑近将其中关节讲了,讲到朱秉杭时张大人惊问:“真个是秦王家的朱秉杭吗?”
县爷说:“千真万确,他说他家住在秦王府叶巷,那帖子我还留着呢!”当即吩咐人从书房取来,张大人和沈澄看了,白纸黑字写着“镇国将军朱秉杭”县爷又说:“他说秦王是他叔叔,父亲讳诚洋的已故了。”
张大人收起帖子站起身,“了不得!这是桩奇事!这朱秉杭我是内侄的大名,他父亲是先秦王长子后来早去了,我奶奶是他亲姨,他如今在华山玉泉观中做道士,前几月奶奶还给寄过冬衣呢!这件事我让回家报去,让她欢喜欢喜。”说完匆匆走了。
沈澄留下又问了些详细,下午出衙去找了李希青,两兄弟相见也欢喜,李希青说已得安徽休宁的官儿,正愁春园下落,沈澄也说了锦姐的事,两兄弟都坎上了愁帽,还是沈澄着急,说:“明日我们上西安吧,果真在秦王府我也放心了。”
不分日夜又赶回西安也不回衙只上秦王府寻到叶巷只有一座镇国将军府,大门紧闭油漆斑驳,,沈澄敲了半天门也不听人答应,寻到后门倒是开着,一个青年汉子在门口搓麻绳,沈澄问:“这是镇国将军朱秉杭家吗?”
那汉子惊异着起身,盯着沈澄与李希青,“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家公子的名讳?”
沈澄说:“我是他姨父张大人的学生,来寻他说话的。”
那汉子说:“这张大人没同你说吗?我家公子在华山顶上做神仙咧!张奶奶前时还让我送东西去呢,观中人说他上凤翔了人不在,我空跑一场竟没见着。”
沈澄一听全对上了,道了声谢,让车夫喂马备料再上华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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