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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黑雾消散的那一刹那,沈柏舟瞬间清醒了,他的眼珠恢复了转动,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片村落,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谢燎庭正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处,距离山脚还有点距离。
观察了大半天,沈柏舟看着谢燎庭紧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再看了他一眼,“这是哪儿?我们怎么过来的?”
谢燎庭很快地明白到了沈柏舟的意思,他干笑了一声,才收回了笑意正色道,“刚才我们遇到了一片大雾,你似乎被什么控制了,之后我就被你拖着到这儿来了。”
皱紧了眉头,沈柏舟对谢燎庭说的话全无印象,像是从一场大梦里醒来,他只记得意识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唤他过去,再往下便是一片空白。这种未知的感觉令沈柏舟有种由心而生的焦虑,他把目光投向山下的村落细细打量着。
天色渐晚,远处的太阳也躲回了云层里,两人一合计,这么站在这儿可不行,还是下去看一看,能借个宿也好。但他们有些怀疑这个地方,因为这么久了,山下的村子里都是死一般的静寂,除了植物,这里似乎就并没有什么活物了。
谢燎庭本想去前面带路,但他发现前面的沈柏舟却已经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往山下走,似乎在他看不到的日子里,原来总躲在他身后的少年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由不得他多想,看着沈柏舟渐渐拉开了和他的距离,连忙又追了上去。
不过,沈柏舟说实话面上不显,内心里还是挺害怕的,毕竟是来到这么个处处看着不太正常的地方。他大着胆子走在前面只不过是不想让谢燎庭看扁了,毕竟他心里还老是憋着一口气。他仍对谢燎庭当年的出走耿耿于怀,也想让其看看自己确实是成熟了。
可这成熟的第一步刚踏出来,就不幸半路夭折了。沈柏舟已经很小心地走在这陡峭的山坡上了,简直是如履薄冰,他的头上渗出一丝薄汗,面色泛红。但还是马失前蹄了,他被脚下一株不起眼的杂草给绊住了,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不说,还直接从半山腰滚了下去。
后头的谢燎庭伸手意图拉住沈柏舟,但向下的惯性太大,他也没稳住重心,因此也被带得滚了下去。这一下子可真好,不用走了,直接一脚就到了山下,但代价也太大了。
翻滚的过程中,这山坡上也没什么牢固的小树或者大型杂草能抓住,只有一些小石子,再就是扎人的小草,两个人就这么磕磕跘跘地滚下了山。而谢燎庭在和沈柏舟一起滚下去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搂过他的腰,将自己垫在底下承受伤害。任凭再大的摩擦,谢燎庭也死死地把沈柏舟抱在怀里不放手。
等到翻滚终于结束,两人躺在山脚下时,谢燎庭已经是一身伤痕,但却还将沈柏舟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不放手,像是没从刚刚的惊险中醒过来。他低头轻吻了下沈柏舟的头顶,手急忙地在其身上摸索着,“你身上没事吧?”
虽然头被谢燎庭按在了怀里看不到外面不了,但沈柏舟能从刚才的感受和自己的听觉中判断出,谢燎庭将自己护在了身下。刚一落地,他就挣扎着想从谢燎庭怀里探出头来,耳边却突然传来“嘶~”的一声。
沈柏舟慌忙停下自己的动作,不敢再乱动,也顾不上谢燎庭胡乱摸索着自己的手,眼眶热热的,犹豫再三还是问,“谢燎庭,你怎么样了?”
听着沈柏舟声音中的丝丝心疼,谢燎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实在是悦耳极了,毕竟沈柏舟从见面到现在还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本身是个BUG,平常几乎没有痛觉,除非遇到了异能者的攻击。
谢燎庭小心思一起,真是醍醐灌顶,他忽然懂了怎么能逼出沈柏舟的真心,不过这个方法不能常用,也不能下重手。
借着这个由头,谢燎庭适时地在脸上露出疼痛难忍的神色,不忘放开护住沈柏舟的手,轻轻回应,“没事,都是小伤。”
沈柏舟慢慢地爬起身,再将躺在身下的谢燎庭拉了起来,这才亲眼看到某人所说的小伤原来是遍体鳞伤,胳膊和腿都被半路上的碎石和树枝划伤了。他眼眶红了红,却又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他以前也知道谢燎庭不容易痛,但是没多想,这次看到这么多伤痕,真是实打实的心疼了。
看到沈柏舟不经意间红了的眼眶,谢燎庭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来刺激他了。他撑着地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沈柏舟见状连忙去扶他,却又小心翼翼,不敢用力,生怕又碰到他的伤口了。
谢燎庭反倒是笑了下,伸出手让沈柏舟拽自己起来,也没太在意自己的伤口,“没什么事,我身强力壮得很,你这是把我当瓷娃娃了吗?”
横了谢燎庭一眼,沈柏舟看着他这副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样子就来气,他本来是想把谢燎庭抱起来的,但这体量沈柏舟也没办法。他还是又打量了一下谢燎庭的全身,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确定了并不可行。
看到沈柏舟的样子,谢燎庭噤了声,知晓他很大程度上是生了气,便沉默地任由其将自己扶起来。
扶着受伤的谢燎庭,沈柏舟晃悠悠地走着,他几乎将谢燎庭的大半身体都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但两人身材悬殊巨大,他还真有些受不住,瘦弱的身板被压得不住发抖。两个人也算是艰难地行进着,朝着视线尽头处的某个石碑走过去。
谢燎庭屡次想自己站起来走,但沈柏舟担心他的伤,非按着他不让其单独走。因此两人比平常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走到了那块石碑前,沈柏舟停下脚步走上前去。
石碑上只刻着三个奇怪的符号,看样子可能是某种文字,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空白。沈柏舟有两三百度的轻微近视,他的眼镜又在刚才的翻滚中摔碎了,于是只得凑近了身子去看。
按沈柏舟的一贯认知来看,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个符号的相关记载,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想收回目光。他的目光却在瞥到石碑最下方,就是与土壤连接处有个彼岸花状的标记。他凝视着那个标记久久难以移开,此时他的脑海里突然被灌入了某种记忆。
脑袋一疼,沈柏舟有一瞬的头晕目眩,他晃了晃脑袋,眼前出现了一个热闹的村落,人来人往,大家都笑声地做着各自的事情。他摇了摇头,那些画面却都消失了,那道苍老的声音却又注入耳朵,“孩子,快回来吧。”
沈柏舟疑神疑鬼地四下望着,神经绷紧了,可除了谢燎庭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活物了。他捏了捏眉心,暗叹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以致出现幻觉了?
看到似乎遇到了麻烦的沈柏舟,谢燎庭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旁,伸手把他的头转向自己,一脸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沈柏舟低下头沉思,一反常态地没和谢燎庭对视。他无意中又瞥了一眼石碑,却发现自己能认识上面的字了。“彼岸村”,看着看着他不由得念出了声。
“你认识这上面的文字?”谢燎庭看着沈柏舟诧异地问,他注意到沈柏舟可能有事瞒着自己,看着他的表情却也不好多问。
“只是莫名有种熟悉感,我倒是没见过。或许我只是瞎猜的,并不正确。”沈柏舟尴尬地笑了笑,继续盯着石碑出了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我们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换了个话题,谢燎庭看着石碑旁唯一的小路,又再看了看四周阴森森的森林,心里陡然窜上来一阵凉意。
“好。”沈柏舟最后再看了一眼石碑,这才扶着谢燎庭一起往小路走。
两人离开后,石碑轰然消失,小路开始变成了一片和周围一模一样的森林。而盛遇站在最原始的出口看着早已远去的两人背影,他身旁赫然是消失不见的许闻卓。随着一声“走吧”,盛遇的黑斗篷将许闻卓一卷,两人也再度消失在原地。
越往小路里面走,沈柏舟越觉得不大对劲,这路怎么看都像是他们已经走过的,似乎他们陷入了一个迷宫之中,总是在兜圈子。他干脆停在了原地,和身旁的谢燎庭对视一眼,显然谢燎庭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过沈柏舟本身很害怕神鬼之说,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他盯着四周包围着黑黢黢的森林,简直是草木皆兵,看什么都像是某种可怕的东西。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谢燎庭,身体稍稍发颤地靠近了谢燎庭,眼神却不控制地到处乱看。
“别怕,我在。”察觉到沈柏舟由内而外的恐惧,谢燎庭把他搂到自己的怀中,熟悉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是又回到了他们还没分开的那时候,像他们从未分开过那般。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沈柏舟虽然发着抖,他的脑袋可还没坏,他捏了捏谢燎庭的手臂悄声提示。忽然他的视野所能及的地方闪过一个发着亮光的东西,他被吓得直接钻进了谢燎庭的怀里,手指向那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句子,“那…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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