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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多奇葩
我整理了衣衫,看着四周的环境,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迷了路。
眼前是一片浓密的合欢树林,树上开满了粉色的合欢花。不远处是一条还算清澈的河道,河面上系着一叶扁舟。我站在那河边,静静的看着倒影在水里的天空白云,仿佛那里面是另一个澄澈的世界。
“你迷路了吗?是不是在这里等我?”一个清脆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自合欢树林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正是刚才跟随侍女离去的小蓉儿。
我看了一眼,那双精明灵动的大眼睛,心中一时没有言语对答。
“是不是很奇怪,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合欢树?是父君为她喜欢的女子栽植的,她是一个神仙。”小蓉儿言语灵通,看上去心智要比她的外表成熟。
“我没有母亲,自幼在这天宫长大,自然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与你说这些?我打心底里觉得,你会替我保守秘密,是不是?”小蓉儿转动了她彩色的流仙群,自得道。
“小蓉儿,你应该知道吧,我刚刚拒绝了你父君,提出为你提供鲜血,养固魂识的要求,我想你应该讨厌我的。”我无力道。
小蓉儿忽闪着她明亮的大眼睛,忽的撅起了嘴巴,道:“我确实恨你,我打心底里想要亲近你,可是你却这样羞辱我,连我父君提出如此小的要求都不答应。不过如今看到你,我却很好奇那个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女人,既然是个平凡的普通人,没有足够的仙术,无法让我在她的腹中修的一个好体魄,为什么还要坚持生下我?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她长成什么模样,会不会很丑?”
面对如此多心思的孩子,我的脑袋有些晕眩,勉强笑了道:“不会,小蓉儿长的如此美丽,如果你对着河面照镜子,河水中的影子,便会是你娘亲的模样。”
“好啊,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一起去河边照应一下,看看究竟谁更美。”小蓉儿拽着我的手,急速来到河水边。
然后,我和小蓉儿趴在河边,看着湖水中的倒影,一大一小两张女子的容颜,微风荡起鳞波,一时竟然无法比较谁更胜一筹。
我和小蓉儿身处星仓院的偏角处,隔了浓霭似烟霞般的合欢树林,一阵凄怨且曲调欢快的乐声传来。
我侧耳细听,发觉那曲调时而晦涩,时而断续,竟然粗劣的有些难以入耳。
“是他,他来了。你要与我一道去瞧瞧吗?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小蓉儿欢快道。
“能够弹奏出如此晦涩嘶哑的曲调,且还大模作样的在天宫如此神圣的地方弹奏,我真心佩服,更是愿意一睹弹奏着的芳容。”我笑道。
于是乎,我和小蓉儿出了星仓院,顺着贯穿星仓院的外河道,来到一处还算是清雅的宫室。宫殿上写了‘余音馆阁’四个字,这处殿所较为偏僻,看四周荒草清翠,定是人迹罕至,宫室的装潢也偏了些晦暗,似乎荒废已久。
“你猜,奏出这曲调的人是老还是少?是男还是女?”小蓉儿兴奋道。
“我猜不出,但是我敢肯定,此人面皮敦厚,心智纯善,琴棋书画涉略一二,不显山露水,却极会自娱自乐。”我笑道。
“哈哈,哈哈,小蓉儿我虽然年迈,但是听力极好。在你们刚踏入这大殿的门槛时,我便晓得有人来听赏我奏乐。你身边这位仙人,听力阅人的本事极好,合我的脾气,我喜欢。”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呵呵,呵呵,老伯伯,你的听力极好,刚才没有听出来吗?与我一道来的人夸赞你‘面皮敦厚’,字面上解释是五官外貌饱满,皮肤润华光泽。可是我听在耳朵里确是在说,弹奏这音律的人脸皮厚,不知羞!”小蓉儿声音清脆的解释道。
老者抬起头来,我才发现那弹奏乐器的人赫然是,我在南天门外遇见的‘打工叟’老郭头。
“不知仙君在此,百里小仙言语不周,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记挂在心上。不知仙君如何称呼?”我拱了手,施礼道。
“哦,呵呵,是你这个女娃。我在南天门外遇见你的时候,便瞧着你面善,感觉我们总会再见的,今日果真再次相见了。本小仙字号,‘希尧小仙’,在下界打理杂物,我的另外一个仙号是‘二胡仙人’。”希尧仙君晃了晃手中的乐器。
又道:“这个便是二胡,流浪的二胡。”
“流浪的二胡?我喜欢,可以借给我看看么?”我笑道。
于是乎在我和小蓉儿的央求下,希尧仙人教我们拉奏二胡。拉奏胡乐,声音嘈杂厌耳,小蓉儿只拉奏了一下,便不耐烦的丢掉了。我倒是很有兴致的拉奏了起来,初学弹奏二胡,声音自是难以入耳。
坐在石阶上的希尧仙人倒是耐不住了,玩笑道:“你且先莫要弹奏,我在下界行走,历的人和事多。前些年,我与几个相熟的故人在一起吃酒,谈起天地道法来,觉得博大深奥。就拿人和猴子来比较吧,猴子抓耳挠腮时,肘臂上抬,五指外翻,掌心朝天。人的耳朵痒痒时,却顺应了身体,胳膊肘朝下,手心内扣,很自然的揉捏自己的耳朵。再比如猴子抓挠自己的腿部时,往往手心朝下,手掌外扣,成一种很滑稽的姿态,人却与之刚好相反。这也说明,道无处不在,道用在猴子和人的身上,就对比出一个字来,‘顺其自然’,人若是学着猴子那般姿态抓耳挠腮,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我听了希尧仙人一番话语,随即微瞪了一双明眸,盯着石阶上的老仙人。
那老仙人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抬手翻肘,学着猴子的样子,抓挠自己的脸颊,道:“百里仙君,你看是不是这般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二胡仙人,你的模样真有趣,你每次来都会给我带来新鲜有趣的故事。”在一侧玩耍的小蓉儿笑道。
我遂将手中的二胡,递给了希尧仙人,道:“百里小仙,多谢希尧仙君的教诲,你是想要告诉我,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不论是为仙为人,还是弹奏乐器,都要顺其自然。”
那位老仙人忽然站起身来,笑道:“百里仙君是通透之人,二胡仙人我还有事务要处理。小蓉儿,待我下次来天宫,我们还约在此处见面吧。”
“下次,你要给我带下界的捏面人,我喜欢捏面人。”小蓉儿笑道。
九天之上,多的是无聊的神仙上人。
星木君与荧惑君,便是这一群里最清闲的二人。他们一贯的喜欢赌注,九天之上,没有什么事情,不会被他们当作赌注拿来下注,当然也包括我这个突然出现在星仓院中的小狐仙。
“七万年以前,天界有一条铁的定律,不准妖狐踏足天宫半步。”星木君手拿无量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啊,对啊。”荧惑君手摇清风扇,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附和道。
他们二人,都是天界的老人了。只是道行较高,一身的仙气十足,所以容貌较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无甚差别。
“只是不知道,这下界来的小狐狸,会不会被驱逐出天宫?”荧惑君道
“你又想打赌吗?你从来都没有赢过我,这一次还是算了吧。”星木君晃动手中的无量尺,懒懒道。
天宫中,四处多见合欢树的影子。高的,矮的,粗壮入云端的,弱小植路边的,团团粉簇,如云如霞,霭气沉沉。我在一株粗大的合欢树后,无意中听到天宫中的仙人们,嚼口舌乐趣。很显然他们话题的主角,正是本尊。
那日虽然拒绝了少昊君,可是依旧没有逃出被放血的命运。少昊君使用仙法强行将我的身体定住,自己拿了玉碗,亲自取血。“这是第一次,日后我便不会再亲自动手,你安心的在天风阁呆着,我派了仙婢侍奉你。”
脑海中回忆起‘余音馆阁’中,希尧仙人的话语。心中便不再烦闷眼下的事情,有些事情非我们人为能够改变,当我们无力却又懒的改变时,不如欣然接受,或许送了人情还得些好处。
本尊在被放了一碗血之后,身体虚弱,卧床休养。待服侍的仙婢走了后,我便寻了一身小仙的素服,梳了发髻,翻身出窗,随着进出的仙婢出了星仓宫散心。
在天庭散步时,我撞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当我张大嘴巴,看着有几分熟悉的面容,不知道如何称呼她时。她却先我一步打了招呼道:“百里末儿,你不是在苍梧山修仙炼丹的么?怎么会上到这九重天上来?”
“百里末儿小仙,拜见乐玉上仙。”我恭敬的施了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苍梧山上,归来峰下,她一剑斩断冰层,那斜斜飞来的冰片差点拍上我的身体,我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也差点毁在她的剑下。
苍梧山上乐玉上仙苦恋言朗上仙,当时我心中原本指望,丽姬能够将那言朗上仙收到门下,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只是没有想到,丽姬的眼光与我一般好,盯上了魔族的三殿下阿罗。
再相见,我依然还是那副懦弱受气的小媳妇表象。
“我许久不来天庭,今日得了空闲,再此地闲转,你有时间吗?陪我走走。”乐玉上仙温言道。
“小仙乐意奉陪。”我亦温声道。
“那日,在苍梧山上,见到我对言朗上仙如此痴迷,是不是心中很是疑惑?”乐玉一张如玉的容颜上,平添了几分愁色。
我不言,她亦没有断了话题的念头。
“我自幼生在瑶池,看惯了星辰陨落,日起日落的悠闲生活。那一年,我私下天山,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大漠中,遇到了言朗上仙。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人,而我私下天山,身上也换了一件朴素的衣衫。那个镇子里食物贫瘠到,日日吃粗面窝头裹腹。我和言朗在那里呆了很长的时间,他说,山中的老人们讲过,穿过这个贫瘠的大山,就会来到神仙府邸,学会降妖除魔的本领。他一直在镇子溜达,找不到去往天山的路。其实他不知道,去往天山的路早被设置了结界。那一日,镇子中一个富户去外地亲戚家送满月礼,回来时吃的酩酊大醉,马背上包裹的点心洒了一路,也没有察觉到。我和言朗正巧路过,那个时候我们大概已经三日没有吃东西了。言朗抓起地上的点心,拽着我的手便跑,生怕那个骑马的醉汉察觉。其实那个醉汉早就骑着那匹老瘦且干瘪的马,走出很远了。我和言朗二人跑到一处小河边,他拿出怀中的点心,吹了吹上面沾的灰尘,便递给了我。我们两个人相视一笑,在那小河边的树林中开心的吃‘抢来的点心’,现在回想起来,那沾了灰尘的点心,真的是人间美味。”乐玉上仙的嘴角浮起一抹温暖的笑意,清风拂过她的长发,此时的她,仿若是九天最美的仙子。
“于是你被那糕点蛊惑,收买,便领着言朗上仙去了昆仑山,让他跟着你的表哥在昆仑山上苦修。待他有了觉悟后,他便四处游历,去了苍梧山拜洪渊仙尊为师,学习他高超的道法仙术,对不对?”我笑道。
乐玉上仙沉静的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一个很能看的开的女子,希望你在这九天上也能够看的通透。少昊表哥不是谁人都可掌控的,你最好不要起了这种心思,这里毕竟是天庭,不是荒蛮原始的玄丘。”
“百里小仙谢过乐玉上仙的教导,小仙曾在苍梧山下有幸听到上仙的歌声,歌声清脆悦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真真是空谷留音。”我谦恭道。
“是吗,听你如此说,我便放心了。”乐玉笑道。
我和乐玉在莲花池转悠了一圈,见莲池中的荷藕花色与下界之物,一般无二,便也没了游逛的性质,找了借口离开。
女人,敏感而又小气的生物,不必观透她的心思,沉溺其中,自寻烦恼。
这几日,每日午时都会有仙婢来天凤阁取血。经过这几日的折磨,我隐隐感觉自己手腕部的血管在痛,我想如此这般下去,我的手可能会废掉,再也无力握住任何东西。
有时我在想,难道真的要为了成全少昊君的爱女之心,搭上我的性命吗?
在天宫,一个小仙,被放掉太多的血,也不会有生命之舆。少昊君派人送来了许多养生宝物,千年人参,孤山灵芝,太上老君的养血圣药。我每日都会喝上一大碗汤药,外加一颗养血丹。
我死不了,心情却郁闷到极点,每日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划上自己的手腕,任谁也没有了淡定。况且天宫虽然风景绝佳,房屋气派,可是此中的人却是一个个谨小慎微,礼仪规矩颇多。
每日日落,少昊君命丫鬟送来一桌可口的饭食,与我一起在天凤阁中享用。因着饭菜够量,我也不恼他与我一同餐食,他每日夜里在天凤阁中小书房里,批阅一些属于他要应付的公文,然后在书房中的卧榻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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