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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洪高远从后视镜里看靠在后座上的人,“赵总……”
赵原睁开眼睛,眼神疲倦,“开车。
……把小萧她们叫过来,钥匙给她们……看好她。”
“是。……回公司吗?”
“直接去景维。”
洪高远从后视里看赵原,犹豫着还是问,“赵总,林小姐的表弟真的……”
目光在镜子里对上,洪高远终于还是噤声。
确实原不该打听,只是难免好奇多事,便失了本分。
萧护士她们开门进来的时候,已然过了吃晚饭的点。
姓金的嫂子门还开就能听到她直喇喇的表示着不满。
是啊,她一个疯子,可着劲儿的疯什么?照顾她已经年多,如今却还要累得她们跟着她团团转,为了今天这么一天,也不知道赵原有没有跟她们说什么。
被林楠开口说话后叫小萧的女孩子,一直乖觉,在外头好心地劝解着小嫂子,进来后,便温柔笑着对林楠说今天你去哪里啦,一整天不回来害得我们担心死,都不晓得怎么同赵总交待了。好了,你既然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就一起在这里住。
很母性的关怀,把她当小孩子。
林楠一直站在客厅大面落地窗前,她们进来前,她一直在研究映在夜色前边玻璃上的自己。眼睛直视眼睛,不知道想看到什么。
林楠回头对她们笑,做为回应。
金嫂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开始满屋子里溜达。
小萧说,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喜欢看外面吗?你一直在看,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呢?不是屋子就是一尘不变的公路、树和草,过来这里坐一下吧,吃饭了吗?
林楠很乖觉地去沙发上端正地坐好。这里的座位,她每一个都坐过,以前她坐这里,有很多种姿势,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但是现在,她也忘了。双脚不再承受身体的重量,突然便开始一阵阵的痛,可是她却伸不出手去揉一下竟然都不能,两只脚沾着地面,十个指头小心翼翼的动着。
林楠声音也免不了带点压抑,“没吃。”
“那你想吃什么?唉,你好像吃什么都可以。我去跟金婶说。”
“……我吃粥可以吗?白粥?”林楠问。
小萧嗳一声,然后笑着说我去叫婶子。
厨房里小萧的金婶说,小萧,我也给你做一些,晚饭吃得太早,现在吃些晚上不怕饿的。
小萧说,婶子,我在减肥啦……
金婶说,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啊,有得吃还搞减肥,我们那会儿太瘦还没人要。半夜饿了可不兴来叫婶子,看婶子理不理你……
然后是小萧欢快的笑声。
林楠只是坐在那里,却并不能防碍她继续看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坐在沙发里自己侧着头的样子。
小萧愉悦地走出来,问要看电视吗?
林楠没有开口。只是笑一笑。
小萧似乎也不必等她的回应,开了电视坐在一边看。
电视里放新闻,美国飓风一片水泽,放各地小吃,正到四川,满桌腥红菜肴,看着都能热汗直流,晚会,唱歌的深情听歌的动情,广告,影视歌三栖女明星,试图让你对减肥圣品深信不疑,金发碧眼的在耍枪之余蹂躏中国功夫,国人在讲什么是商战,歌讼中国公安……一个个轮下来,然后,画面停在俊男美女上不动了,养眼谑神的韩剧。
林楠回头对着小萧眨巴下眼睛,也去看电视里的帅哥从车上下来后面一班小弟弟,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太子气势进大堂,小美女满脸的乐观向上在人潮涌动的人行道上灵敏穿梭着奔跑,美好的新一天。
哪里都热闹。
哪怕是转个头,玻璃窗外面,一里二里之外,也都有各自的热闹。
……
金嫂出来说可以吃了。
小萧讨要金嫂自家作的腌萝卜下粥。
其实林楠也喜欢吃。嫩嫩的却很脆,带着干脆的微酸,颜色剔透的白,似玉,看着都很开胃。
赵原第几个月前第一次同她一桌吃饭时,林楠才吃到。
金嫂子看不过,也自己盛了一碗来吃。
林楠饱饱的吃了两碗。味口出奇的好。
三个人吃完后,金婶看着一个空空的碟子,大概是酸萝卜吃得也不少,所以口气也酸了,说你们吃得可开心了啊,都被你们吃完了!
小萧哈哈笑着说,就吃了这么一点,您就心疼啦!明天我回去再给您拿呗,我知道您那里还有一坛子呢!
吃得开心。
小萧跳起来说,我给你去倒水,对了,你上午十点的药吃了吧?
林楠点头。
金嫂收拾桌子,小萧把杯子端给她也跟过去帮忙。
林楠端着杯子去房间。
坐在桌子前把六个药瓶从包里拿出来放好,一个个拧开一份份地倒出来。
因为用力不均,白色药片收不了势地唏哩哗啦洒在桌面上。
捧着药一颗颗捡了几颗起来放到手心。药太多,她已经数不清。就不数了。
吃完药,她歪头看桌面上还剩下的药片。外间小萧的声音传来说她要去洗澡了。
林楠顿了顿,捡起一颗药放嘴里,“嘎嘣”咬开,眉一皱,显然不是甜的。
她不死心的一颗颗捡起来咬。咬光了,抿着嘴歪头沉思。
探究的认真眼神在六个瓶子间来回转。
终于以身试险的精神跟李时珍尝百草似的皱起眉,拿起一个瓶子把手指伸进去挖药。一挖又挖出来不少,洒在桌上。林楠便索性把六个瓶子里的药都倒出来,倒了一桌,红的白的黄的灰的黑的圆的长的扁的,林楠毫无头绪的钻研了一下,这回挑了颗黑的,放嘴里又是“嘎嘣”一声,眉一抖,苦的,更苦。
林楠趴在桌上一颗颗拔着数,随手拿起俩红的放嘴里,吃花生米一样咬掉,然后,抬起头颇为苍桑地叹了口气,尽然真吃不到甜的。数到五十颗的时候,她已经苦得没感觉了。
数完,也被吃了一半的药,她又重新倒回瓶子里。门外,小萧来敲门问,睡了没,要不要洗个澡?
林楠稀里哗啦把药收好去开门,说:“我洗过了!”
林楠确实洗过了。赵原走后,她便去洗澡,衣柜里竟然还有一条落下没拿走的白色棉布裙子,这个发现竟然叫她很开怀,直夸上天真是太有先见之明,知道她还有这会儿竟然就给她留着件居家换洗小裙子。
可小萧在看到林楠脸的时候却愣住。与林楠呆在一起近两年,头一回看到林楠这样狡黠又顽皮的笑脸,虽然还是很淡,但是她从不知道原来林楠的眼睛是这样大的,里面水盈盈的泛水光,像随时随地都得准备一双手撑着准备去接着她眨下眼睛时就会掉下来的水。
小萧讪讪地噢了声,问一起看电视吗?
林楠摇摇头,却又问:“喝牛奶吗?”
小萧一愣,说:“哦,我去给你倒。”
“不用的,我可以。”
林楠倒了三杯。浓浓的牛奶,林楠把牛奶放在几上,看了眼这个五十多岁却厨艺很好,她吃了近两年却从来没表示过感谢的妇人,说:“粥很香,谢谢你。”
她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感情,并不需要对方的回应,她只接着说,“那么我去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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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坐在地板上,看天花板,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
赵原离开前,很有心的锁了门。
小潇她们进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反身锁了门。
她说她要去睡觉。她在这里坐了半天,然后,她也等来她的这个房间也被锁上的声音。
紧接着,隔着墙,那边空间传来钥匙摔在地上的声音。再是一声闷响。
电话被接起,却没有对话的声音传进来。林楠能想像得出电话线如何在空中摇晃。
林楠在牛奶里面放了安眠药。
她从来不缺这个药。用起来也并不手软。
林楠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巴眼睛。
听说她生下来的时候看去就像林书亭,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再长大,也有人说她像柳□□,额头像,嘴巴像,背影更像。
这是多么好的证据。
她没有机会成为一个野种。虽然她宁愿自己是个野种。
血是老爸的血,人是从老妈肚子里钻出来的。
为什么轮到她竟然就真的那么准?她的身世那么干净单纯,是老天开眼吗?
真可笑!她真的不想要。
林楠看着自己,无论如何,自己好歹是个人了。有血有肉站过的。
便也没感觉了。
现在她没有一点感觉。
赵原说不让她走。她便不走。
赵原让人这样看着她。她并不在乎。
赵原说柳书言在翻他老底。可其实跟她没有关系。
赵原放她走,她能得到他的应允,无非是让她可以求一点心安与顺畅。
如今,赵原并非她所想。
其实,她也并不强求。
是走是留,也不过都是可选择的生路。
她原本就晓得,她会走两条路,也许道路很多,但她只会在两条路里选。
当初她选活着走,只不过就是想活着走。
她可能终归还是不是太待见另一条路。
可其实,她也并不是太介意。
毕竟他们两种都可以是她的生路,在生与她之间,给彼此留得生路。
在今天看到赵原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知道。
林楠何其偏执。
她曾经设想过一个人的很多种死法,或真或假也看到过听说过很多。
有上吊的有跳楼的有吞金喝药抹脖开膛的……
林楠记得自己曾经还听说过上世纪一个善良的老学究,是如何花样百出挖空心思只求一死自杀了十几二十次却总是屡试屡败每每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了吧到最后又都没死成就继续在求死道路上欲挫欲勇的经历。林楠记得他最后一次想出来的死法,他在厨房里搞了个大水缸,放满水通上电,把自己放进去,并且在对门口的地方贴上白纸,写着“有电,请勿靠近”以示警。
林楠听了笑,不敢表示出一点悲悯。
如此顽固。
都说,死是最难的一件事。一个人死后重生,便再不会想死。
可看看这个斗致昂扬的可爱小老头。
林楠知道这无关轻言生死。
林楠用薄得如刃一样的香皂割开手腕。手腕上青色动脉很明显,她知道往哪里割。
小老头饥不择食什么能死就找什么来死。
可她林楠不是。
她不想做着梦死,也不想被摔的乱七八糟,她讨厌死前都不能把握着死。
她喜欢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的过程。清晰地看着。
靠着墙站着,看着手腕上的血冲刷着流过指尖滴滴嗒嗒滚到地上,赤着的双脚下汇出一滩暗红的液体,这是她死前最想见到的东西。
一直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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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小林东蹭西蹭,蹭了四小时,果然蹭不出结果。
我人品太好,德性太美像兰草,念念不忘于是还是未完,睡完再来补,就是两万字我也补。
远目泪~我什么德性啊什么德性,我又没裹小脚,好想哭好想哭
啊,你们要不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