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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花令仪跪坐在书案前,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洒金的纸上,淡金色的字迹泛着光芒,有几分庄严的味道。梅香在旁边磨着墨,速度均匀不快不慢。“……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花令仪搁下笔拿起抄完的《心经》诵读一遍。放下抄经纸花令仪起身走到桌案前,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几口。
“说罢,有什么事情?”
她抬眼看向梅香,那么烈的性子真难为她忍到现在。梅香在一旁跪坐下来,抬头看看她欲言又止。“怎么?和师傅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花令仪轻抬右手,手背从梅香细腻的脸蛋上划过,毕竟是年轻啊,手上传来细腻Q弹的触感,让她不由在心里感叹,岁月不饶人终究要一代新人换旧人。
外边虽然炎热,屋内却是清凉世界,令仪的手有些凉,冰冷的触感让梅香呼吸一窒。“师傅,弟子不明白,这次御前献艺为什么不让弟子跳舞?那《将军令》不是很好吗?”想当年她初跳时就那般惊艳,这些年的练习与表演更是让这支舞烂熟于心,难道这样还不足以在宫内一舞吗?梅香抬头看着花令仪,眼里有着委屈不解和不甘心。
“你舞是不错,可是你真的敢说你能比花惠然更出色吗?”花令仪倒是不给她留半分颜面。眼看心中所想被师傅拆穿,梅香脸色忽白忽青煞是好看。“这次献艺不光是你的机会,更是宜春院的机会。是恢复昔日的圣宠,合院内人出入宫廷侍奉天家,还是日渐落寞最终与外边秦楼楚馆无异,可能就看这次了。”她看着梅香苍白的脸色一字一句说的郑重。她是宠爱梅香,也愿意助她青云直上,可是这么重要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把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梅香听了这话倒是明白,是自己疏忽了,忽视了师傅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是师傅怎么就不相信自己能让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拜倒在舞裙之下呢?不过,了解师傅的她明智的没有把委屈说出口。“那,弟子歌也没胡宝娟唱的好啊。”梅香嘟着嘴,倒有了几分稚嫩模样。
“傻孩子,胡宝娟不会去的。出了个花惠然就够了,宝娟她还是安安分分守着这院里的一片天空吧。”
梅香从花令仪那回去,一路的暑气让本来就没消散的怨怒更加强烈。快步走进室内倒了杯冰镇的酸梅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酸甜的汤水并没有让她有一丝慰藉,反而热了许久被冷水一激整个人胸口发闷头痛欲裂。
“啪”的一声,描金玛瑙的水杯在和地面激烈的拥抱中壮烈牺牲,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琼英琼玉二人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那一声脆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琼玉拽住琼英对她摇摇头。两人寻了个没太阳的角落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梅香在里头让丫鬟绿裳把碎的碗收拾了。绿裳轻手轻脚将地面收拾干净,连同桌上的剩余的几个杯子水壶一并拿了下去。刚出门就见琼英琼玉走了过来,微微屈膝招呼一声:“两位小姐来了,我家小姐心情不大好,还请两位劝慰两声。”琼英二人连声答应。
二人走进屋里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听见,梅香看她二人来了,勉强给了个笑脸。两人凑过去与梅香坐在了一处,琼玉先叹了口气:“这天可是真热。我俩在房里坐着只觉得闷得慌。”梅香顺口说:“可不是,天一热人也跟着燥了起来。”琼英觑着她脸色好了些,这才大着胆子问她:“刚才进来看姐姐脸色不太好,是身子不爽快还是有人惹姐姐不高兴了?”
当然是不高兴,可是这话能和外人说吗?说师傅不相信自己能力?说自己不满意花惠然领舞?这时候绿裳端着一套新换的甜白瓷茶具进来。给三人各斟了一杯热茶,垂首站在一边。“怎么给我喝热茶?”梅香有些不满。这么热的天还喝热茶,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小姐,这茶是热茶性子却凉,正是因为天热才不能多用那冷的汤水,一冷一热容易不舒服的。”绿裳细声细语地解释。梅香点点头喝了口茶,热茶入腹却是真的舒服了一些。“嗯,想不到你这丫头懂得还挺多。去玩去吧,我和她俩说说话。”绿裳从善如流麻溜的消失在视线之外。
梅香看了茶盏半晌,琼玉两人也跟着她看了半天,仿佛上面有什么新鲜图样。“你们说,我舞跳的好吗?”终于梅香说话了,只是这,这还不如不说呢?琼英两人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问这个?“姐姐你舞当然跳的好了,你要是跳的不好,这院里的内人就都不会跳舞了。”琼玉脱口而出,仿佛这就是她心中所想,那笃定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我美吗?”没完了还,二人齐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琼英掩嘴一笑:“我的好姐姐,你这话可是怎么说呢?姐姐花容月貌倾国之色,这女人呀在姐姐面前个个都被比的和东施嫫母一般,姐姐要是不漂亮那还有美人吗?”
是了,自己是美的,怎么会连这个都怀疑呢?有什么好怀疑呢?只要能得到那位的青眼,是唱歌还是跳舞又有什么重要?花惠然又如何?跳的再好到时候也是她在下面跳,我在上面看。就连师傅,就连师傅对我也要恭敬三分了吧?
梅香越想越激动,仿佛已经身沐皇恩圣宠优渥一般。一张俏脸因为激动变得红润起来,眼里露出精光,看的琼英二人心惊肉跳。这是怎么了?好好说着话就变成这般模样,也不对,话就没好好说。
二人不说话,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把屋子里梁上地上雕的花纹是牢牢记在了心里想忘都忘不掉。“看我这糊涂的,竟把你们给忘了。”梅香回过神来,见两人一齐发呆松了口气。“是我俩心里有事竟发起呆来。”琼玉抢着背锅。梅香挑挑眉:“你们有什么事?”我们哪有事啊,琼英眼睛一转随口就编:“还不是‘戏日’嘛,姐姐是不知道,我们整日被拘着习练新舞,累就不说了,春娘和花班头还十分严厉,说是出错说不定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去跳支舞还把命送了,你说我们能不能不害怕。”
梅香嗤笑一声:“那是吓唬你们呢,再说就天天这么练着,哪里就会出错了。你们按部就班来就好,一场宴演而已,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不过是上面坐的是皇上就是了。这皇上也是男人不是,怕他怎的?”二人抿嘴一笑,连连应和。这个说梅香有见识那个说梅香这么光彩夺目,那位见了都要动心的。直说的梅香眉开眼笑,心旷神怡。
“小姐,外面送来几张帖子。”绿裳拿着几张帖子走了进来,打断了琼玉二人的奉承。梅香接过帖子草草翻阅,不过是些翰林待诏京城才子。梅香现在哪里还有精神应付这些人,将帖子丢在桌子上,不耐烦的教训绿裳。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师傅有多看重‘戏日’你是知道的。我练习曲子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去侍宴。以后再有帖子你先看看,别什么人的都递到我面前。”
绿裳低着头唯唯称是,这么些天也没看你开口唱一句这话她是不敢说的。绿裳拿着帖子要走,梅香扫了眼琼玉二人把她又叫住了。
“二位妹妹,姐姐我现在是实在忙的抽不出身来。两位今天可还忙?”梅香都这么说了,两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连忙说自己有空。梅香笑意深了几分:“这几个都是我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客人,都是些青年才俊。你们要是不嫌弃呢,就替我走一遭,今天这几场宴啊每处坐一坐。”
不嫌弃,那是一点不嫌弃,琼英琼玉进屋说了这么些话就这句最真心。梅香嫌弃他们要么官小要么白身,可对于没什么名气纯靠依附梅香才不至于垫底的琼英二人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客人了。何况,能请的动梅香的,即便自身不显,又怎么会没有个好爹好祖宗呢?
梅香又叮嘱了几句,让绿裳跟着她们一起去,就说自己身子不好,特意请自己的好姐妹代为前来。又和琼英二人交代,一晚上要去几处,每处到了唱支曲子喝几杯酒说说话应付过去就完了。琼玉二人一一记下,梅香见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就打发她们回去梳洗。
打发走琼英琼玉,梅香起身将挂在墙上的琵琶取了下来。整块紫檀做的背料,面板上金漆描画出凤尾的纹样。龙柏香木做的拨子拿在手里轻轻在弦上划过,琴声铿锵犹如裂帛之声。调了调琴弦,横抱着这把名贵华美的琵琶,轻拢慢捻间一曲苍凉雄浑的《甘州》响破天际。她垂着眸仿佛自身所在不是锦绣堆胭脂阵里,而是在那漫天黄沙举目苍茫的边塞。寒风朔朔孤雁哀鸣,那无定河边连天的尸骨,那生还者身上未干的血迹仿佛历历在目。琵琶声戛然而止,梅香看着手里的琵琶笑了笑,谁说战场只在那无边大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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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无能。。今天只有一更,算上重写的开头正好俩。。捂脸。沈大成新出了樱花团子,看着萌萌哒~快递到了再给小天使们种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