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若月夜

　　第四十七章 昆明死士

　　付城要求到一个宽阔的地方去，康熙知道他是怕别人偷听，便准许付城和纳兰性德在院子中央说话。

　　付城看看四周的人都离的很远，便对纳兰性德跪下道：“皇上。”

　　纳兰性德道：“付城，在昆明时我并无任何对不起你，你干嘛害我？”

　　付城凄然笑道：“平西王对微臣有救命之恩，皇上是王爷存世的唯一血脉，微臣怎会害皇上？”

　　纳兰性德道：“那你为何要散布那绢画？”

　　付城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皇上在昆明的寝殿下面有个密道。自从皇上住在宫里，微臣每天都在密道里偷听皇上和康熙说话。”

　　纳兰性德一惊，接着脸一红，道：“那你应该知道，事实根本不是你画的那样。”

　　付城道：“是。其实微臣第一晚听到康熙的真正身份，便想揭发出来。可是微臣越听，便越知道皇上对康熙情根深种。如微臣揭发出康熙，皇上一定拼死保护他。微臣知道那时昆明诸人都深恨康熙，微臣怕皇上也有危险，便没说出来。再往后，微臣越听，越觉得康熙实在雄才大略，皇上也是智勇双全，凭昆明这些人，实在不是康熙和皇上的对手。微臣便想，皇上如能在康熙身边施展才能，的确是比在昆明当那一座城的皇帝要好得多了。所以到后来，微臣反倒希望康熙和皇上能快些收复昆明，回到北京。”

　　纳兰性德道：“那你为何还来北京，散布那绢画？”

　　付城道：“几个月前，建宁公主派人到云南找到微臣，和微臣说您处处为难吴世璠，还害的吴世璠被软禁，要微臣想办法除去您。微臣便说了绢画这个主意，建宁公主当即便大声叫好。其实那吴世璠怯懦无能，哪有半分王爷后代的样子，在微臣心里，只有皇上才是王爷唯一存世的血脉。微臣知道康熙深爱皇上，凭那几幅画，康熙根本不会对皇上如何。如果那几幅画使他对皇上产生误会，以后更会加倍疼惜皇上。而最后如查明一切是建宁公主主使，康熙一定会将她和吴世璠除去，以后他们就没机会害皇上了。而满朝文武看到那样的画估计多多少少都会心生疑虑，他们只要想到连康熙都是皇上身下之人，以后谁还敢与皇上为难？微臣便自作主张，走了这一步险棋，请皇上恕罪。”说着，又磕了个头。

　　纳兰性德道：“你说的好听，你就不怕皇上一气之下，把我杀了。”

　　付城道：“他哪里舍得呢？就连刚才，他也不过是做给微臣看的，皇上身体并无任何损伤，微臣看的出来。不过他既然和皇上做戏，便是已将微臣看破，那微臣也不用装了，是以才提出和皇上单独说话。”

　　纳兰性德虽是半信半疑，这时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付城又道：“所幸王爷在天之灵保佑，康熙不但没疑心皇上，更将皇上官位晋为吏部尚书，爵位晋为二等子爵。皇上日后必定出将入相，莫说保和殿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就是封为王公贝勒，都是指日可待。皇上才华得以施展，王爷也就能瞑目了。一会儿微臣会告诉康熙，说是皇上指使的微臣，但微臣那些手下都早已得到微臣吩咐，他们会供出建宁公主。还有建宁公主的心腹丫鬟，到时也都会指正她。反正这件事她本来就是始作俑者，她无论如何跑不掉的。”

　　付城说完，也不等纳兰性德答话，便对着远处的康熙大声道：“康熙，你拥有四海又怎样？无论在昆明还是在北京，你永远都是在我们皇上控制之下。你只是个傀儡，那绢画上画的便是真相。”说完，回身看了纳兰性德一眼，道：“皇上保重。”便向舌根重重一咬，竟咬舌自尽了。

　　纳兰性德看出付城要咬舌，连忙用手去扳他的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付城满嘴是血，身子慢慢倒下去。纳兰性德赶紧托住他。付城看着纳兰性德，嘴里模糊的喊了两句，似是喊得：“皇上，保重……”便咽了气。

　　纳兰性德抱着付城的尸体，呆愣了半晌，方将他慢慢放在地上，走到康熙面前，跪下道：“奴才死罪。”

　　康熙将纳兰性德拉起，道：“从头到尾你都不知情，何罪之有？”原来康熙内力深厚，虽离得远，却将付城所说的话全听了去。王进宝也听了个大概，其他人自然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康熙对吴达礼道：“把付城厚葬了。”又对王进宝道：“给施琅写封信，不要为难付城的家人。”

　　王进宝道：“是，皇上对这逆贼当真宽厚。”

　　康熙道：“朕是看他对容若忠心的份上。再者使建宁再不敢兴风作浪和让朝野上下对容若不敢不敬，也是朕的愿望。换个角度想，他倒是帮了朕的忙。”又对吴达礼道：“刚才付城已经招认，一切都是建宁主使，你再审这几个人，若他们也招出建宁，就把建宁叫来问话。若建宁不招，就对吴世璠用刑好了。”

　　吴达礼答：“是。”心道：“皇上已经把这绢画案定了调子，建宁公主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了。”

　　康熙又对几人道：“你们忙去吧，容若陪朕回养心殿行了。”

　　两几人回到养心殿，直接进了寝殿，康熙道：“快把衣服脱了，让朕瞧瞧。”

　　纳兰性德一边把已经被鞭子抽的一条条的衣服脱掉，一边道：“没事，以前被你用鞭子打，哪次不是鞭鞭见血。今儿这轻轻几下算什么？”

　　康熙笑道：“这些事你还要说多少次？”看到纳兰性德身上只是有轻微的红痕才放下心来。又道：“刚才让你没面子了是不是？别生气，朕也是为了审案，临时想的主意。”

　　纳兰性德笑道：“皇上是奴才的主子，您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奴才岂敢生气？”

　　康熙笑道：“朕今儿没什么事，一会儿陪你出宫走走，算是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纳兰性德道：“赔不是不敢当，不过出宫走走倒不错。本来今儿第一天晋升，该请吏部的人吃饭的。但是因为付城自尽，我也没心情了。想不到吴三桂手下也有这样的死士。”

　　康熙道：“要是昆明多几个付城这样的人，倒真是不好对付。他对你当真忠心，连朕都有些感动。”

　　纳兰性德道：“玄烨，谢谢你。我本想求你放过他家人，又怕你为难，毕竟那画是他画的。”

　　康熙笑道：“朕刚才不是说了，他其实帮了朕两个大忙呢。走吧，叫上成龙、进宝、子澜，去你的酒楼吃饭。”

　　几人来到酒楼，柳长街迎出来，却面露为难的道：“六爷，小人该死，今儿索额图的大儿子格尔芬来了。他非要一间大的包间，小人无法……”

　　纳兰性德皱眉不快道：“你把我常坐的那间给他了？”

　　柳长街忙道：“不不，六爷，小人万万不敢把那间给他。只是把对面那间给他了。小人听说六爷今日高升，想着六爷必定要宴请吏部各位大人，所以……是小人考虑不周。”

　　康熙道：“那我们就还坐那里好了。要是今儿长街把格尔芬撵走，那柳长亭的京兆尹也不用做了。”

　　柳长街忙道：“谢三爷，谢三爷。”

　　几人来到常坐的包间，却见对面的包间门开着，只挡着布帘。几人离的老远，便听见格尔芬的声音：“你们问我那绢画上的内容是真是假，我告诉你们，有九成是真的。你们没见过纳兰性德和皇上单独在一起时的样子，你们以为他是一味狐媚吗？嘿嘿，其实世人都猜错了。那小子在皇上面前是相当无礼，御前失宜、欺君之罪在他那根本就不算事儿。从前我还不懂为什么，直到看了这画才明白了。”

　　纳兰性德早气的双手都微微发抖，也不请示康熙，直接挑帘子进了格尔芬那个包间。子澜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包间内几人正说的兴起，却见忽然进来两个俊逸非凡的美男子，纳兰性德只冷冷看着众人，虽不说话，那眼神竟像要杀人一般。格尔芬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来。

　　其中一人道：“你们是谁？”

　　子澜一笑，明艳不可方物，道：“我主子便是当今世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第一才子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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