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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托超高智商的福,入江直树从小顺风顺水,第一名手到擒来,待到他在运动上也展现惊人的天赋后,他更是未体会到挫败感。而这过于顺畅的十多年与富有的家境,让他从来不需也不去考虑未来的职业与梦想,他过去的人生是父母以及师长们为他铺垫的,他只需每次都拿到应拿的第一就行了——在遇到琴子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他对这种可以一眼望到底的人生没有反感,如果不是看到同伴们为了梦想努力,不是看到琴子为了他不曾想过的目标努力的话,他会一步一步,走向别人期盼的人生。
入江直树躺在陪护床上,透过玻璃窗看向月光下的树梢。
为了反抗不想再遵循的道路,擅自作出放弃东大考试的决定,还与以一己之力撑起家庭的爸爸起争执,他是真的做错了。他是不曾败北的高智商天才,是长辈朋友眼里的完美学生,但同时他也是家庭的一员,是父母的孩子。自从相原琴子住进入江家,妈妈对他开始有了特殊的期待,被她用期许的眼神看着,试图让他顺理成章的完成她的心愿。每当他想起这种期许,一种被控制的感觉破土而出,让他忽略了哪些来自自己最心底的悸动。
也许是那个晚上,他远远看着相原琴子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漫步在月光下,那个时刻一丝嫉妒与不安突然从被压制的心底挣脱出来,直到看到琴子放在他包里的御守,他才从一种失去对方的恐惧中缓了过来。
虽然这么想很自恋,但自己确实是她身边最出色的男人。在意识到这些的时候,他认识到自己原来早就喜欢上被那个总怕被误会她喜欢他,但看着他时眼睛里翻涌着浓烈的爱意的相原琴子。震惊于她的傻气,佩服于她的执着......最终都化为那个清晨,一双温暖而灵动的眼睛和,一杯醇香的咖啡。
也许是月光太刺眼,入江直树曲起手臂,盖住眼睛。
他想起决定放弃东大的原因。他以为,是父母束缚了自己的选择,他不想仿佛对一直掌握着他的人生的父母低头般,在家人的属意下选择相原琴子。那样他总会分不清是感情还是屈服,他想,这对自己和琴子都是不公平的。如果自己可以独立,可以离开家里,成为能为自己一生做决定、能堂堂正正说出自己的想法的直树,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确定自己的心,追求自己真正想相伴一生的人呢?
被外界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入江直树居然这么幼稚。
入江直树苦笑了一下。他想做自己,却伤害了爱他的家人们。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纵使他的智商让他做什么都很容易成功,但在处理感情上,他却处处受挫。
正当入江直树陷入自责与迷茫的时候,昏睡了一晚上的入江爸爸渐渐清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那一向骄傲自持的大儿子少见的露出一脸迷茫与无助。他骤时胸口痛了一下。这样的直树,他多少年没见过了。自从大儿子展露不凡的一面,他不知不觉就将他看作一个小大人,甚至很多时候,大儿子比他更像小儿子的家长。
不知不觉,那个小直树已经比自己还高了,而他们父子俩,也多年没有好好谈过了。他不知道这个夜晚,他的大儿子为什么迷茫,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直树......”入江爸爸微弱的声音从干燥的唇间挤出。
入江直树从陪护床起身,来到病床边的时候,已经恢复往常那冷静的模样。
入江爸爸接过温水,用话语止住欲转身找医生的直树。
“直树,先等一下。陪爸爸说几句话吧......”
“什么事,爸爸。”
入江爸爸咽下一口水,把目光放在大儿子的脸上,叹了口气:“直树,爸爸要先说声对不起......”
看见直树不认可地要开口,他摇了摇头,继续道:“爸爸有错。”
“直树,爸爸忘了你也是孩子,这么多年你很懂事,帮了妈妈很多的忙,也让爸爸可以专心公司的事情。爸爸是有想要让你继承公司的念头,所以希望你能去日本最好的学校学习商科......你今天说不想考试甚至不想上大学的时候,我很生气。你要知道,尽管你的智商很高,你从小被称作天才,但不继续学习,是不能进步的。纵使你现在是同龄人里数一数二的,但一旦你停下来,别人大学毕业了是学士水平,而选择不上大学的天才,也只有高中水平。这一切,是爸爸疏忽了,没有问过你的想法,也没有想过你还只是个孩子,总是用成年人的要求来要求你。”
听着爸爸这番话,入江直树愣住了。他想,好像是这样的,他也总是把自己当一个成年人看待,明明可以像琴子一样,迷茫的时候问问朋友,问问父母,可他一直一直,都总想着自己解决,他渴望独立,但他羽翼未丰,还为时过早。
“爸爸......对不起...我今天任性了。”可能是气氛合适,那些他难以启齿的话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学什么。”他慢慢露出自己的迷茫,“很多知识我一学就会,可是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呢?我...我只知道我不想学商科,也不想经营公司。”
说出这一切,他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作为长子,拒绝承担家庭责任让他很自责。
“说什么呢直树!”入江爸爸却笑了。“爸爸现在还年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多大问题的。爸爸还可以给你们打几十年工呢!”
入江爸爸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笑得更大声:“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经营公司啊......你们就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算你们都不想干,还有专业人士可以托管。放心吧,钱管够的!”
入江直树看着哈哈大笑的爸爸,心中那块大石才慢慢落下。
“至于想做什么——”入江爸爸看着直树,认真地对他说道:“你就放心去找吧,爸爸和妈妈不会阻拦你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就算我们希望你们做的事,如果你们不喜欢,大可不做。爸爸妈妈只希望你们三个孩子,能找到快乐和幸福。”
这一夜,是入江直树17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夜之一。他褪去迷茫的外壳,洗去叛逆的冲动,向自己的人生迈出重要的一步。
“什么!?”
入江纪子刚从丈夫康复的喜悦中出来,就听到入江直树要去打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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