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往事

　　三姨太汪紫瑜被四姨太冯云璐气得语塞，于是便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沁心湖胖就只剩下了汪淑贞和四姨太冯云璐。冯云璐看汪淑贞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看着沁心湖里的鱼，就悄悄走到汪淑贞的身后，忽然那冯云璐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禁苦笑道：“姐姐就是喂了这池塘里的鱼也没什么用，说是沁心湖，可哪里有真湖那么大，不过是被人豢养起来供人取乐使用罢了，何必这么费心？”
　　汪淑贞平素里只看冯云璐张扬跋扈，却不想冯云璐有这样的心胸，当下又是纳罕又是感叹，原来这宅子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着伤春悲秋的心思。汪淑贞只是笑着说道：“妹妹不要这么感伤，好歹还是姐妹在一起。”
　　冯云璐忽然冷笑道：“姐姐可是又要有一位姐妹一起住进这许宅了，所以心里高兴吗？”
　　汪淑贞不明所以地看着冯云璐，冯云璐打量了一下汪淑贞，想必汪淑贞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冯云璐心里也在打鼓，少爷是在汪府结识的杜思郁，如果说是汪淑贞想要弄进来一个人来帮衬自己也无可厚非，只是看如今这情形汪淑贞是真的不知道这位五姨太是谁。然而冯云璐嘴角一笑，随即说道：“想来姐姐确实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我能知道也算是机缘巧合了，府里现在盛传的那位五姨太，姐姐可知道吗？”
　　汪淑贞摇摇头说：“这几日府里倒是果真穿着说少爷要纳五姨太，只是的确不知道这五姨太为何人，只是老太太也没言语，谁又知道这五姨太是谁呢？不过，好在如果真的娶进来了，早晚都会知道是谁的。”
　　冯云璐打量着汪淑贞，她面容单薄，似乎对此事一点都不好奇，并没有这府里其他女人一般的好奇和挣扎。于是就一笑而过说道：“那就等娶进来二姨太再看吧。”说完就笑着扬长而去。
　　看着冯云璐的背影，碧竹撅嘴小声说道：“整个府里就数四姨太最张扬，跟二姨太说话也不知礼数，连走了也不给二姨太行个礼。”
　　汪淑贞笑着说：“她是家里的独女，自然骄纵些。虽说有的时候是不知礼数，可是看她的心思也是单纯直爽的人，虽然说她不见得是我的朋友，可是看样子她与我相处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真心。不用与她计较，反正，我们过好我们的便是。”
　　碧竹歪着脑袋问道：“二姨太就不好奇那即将进门的五姨太是谁吗？”
　　汪淑贞皱着眉头说：“这个五姨太还没进门就弄得宅子里动荡不安，看四姨太的样子这个五姨太不是什么普通人，不过管她呢。咱们回去吧，我想着这几天要绣一个纱帐放在那外屋的门上，等过了几日天气越发热了，本来盘水阁里水就多，又得生出多少的小虫子，乱飞让人心烦。”
　　碧竹点头扶着汪淑贞回盘水阁去，“说的可是呢，我听景桓姐姐说有一种啥叫吴飘纱，说是风吹了也都垂着不会起来，要是有那么一种纱放在咱们那门上岂不是好的？”
　　汪淑贞笑着说：“你这小蹄子就想当然，那种纱不说名贵至极，自然也不好得啊，就算得了哪里舍得用来用纱帐了。”
　　汪淑贞眼下回了盘水阁，而这边杜若晴正在老太太房里跟老太太回明了杜思郁的事。老太太此时躺在齐寿榻上，杜若晴则在一旁侍奉捶腿。老太太示意瑞要起来，杜若晴就扶起老太太坐到了正屋的椅子上，老太太坐定之后喝了一口茶，然后皱着眉头说：“这茶又弄错了，这是梧桐籽不是银杏籽。”
　　瑞芬姑姑站在一旁慌忙从老太太手中端过了那茶，然后对着旁边的小丫头说：“我老早就告诉过你们银杏籽是不能喝头两遍的，梧桐籽非第一遍不能喝，怎么又弄错了？”小丫头赶紧拿去重新泡了茶，老太太不悦地看着杜若晴说：“晴儿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我老了，记性不好。”
　　杜若晴看老太太有些不高兴，本来不想再说，可是老太太问，就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少爷前两天跟我说看上了一家人的姑娘，想娶进府里做五姨太，晴儿这里请老太太个示下。”
　　老太太微微合了合眼，然后说道：“是哪家的姑娘？你是当家太太，既然你心胸宽广愿意少爷多娶几房姨太太给许家增资曾孙，自然是听你的。”
　　杜若晴面色为难地说道：“正是这姑娘的人家难办，所以晴儿虽然是当家太太可是也不敢私下做决定。这姑娘已经成过亲，只是她丈夫死了，要说起这姑娘的姓氏，倒是和我家有些亲戚，只是多年不联系了，不成想她竟然嫁到了汪府的远亲，名字叫杜思郁。”
　　杜若晴一顿就不再说下去，老太太开始在心里盘算，半晌才问道：“既然是这么拐弯抹角的亲戚，怎么就能和宁儿联络上呢？”
　　杜若晴为难地小声说道：“听少爷说两人是在汪府相识的，上个月不是二姨太的父亲去世了，少爷当时也在汪府帮忙打理了。”
　　老太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为冷峻，然而嘴上还是淡淡地说道：“看来我小看了这二姨太了，自己嫁到了许府还不够，还要再弄个姐姐妹妹地来帮衬着。她不是已经有个妹妹进府了，怎么还这么不知安分？”
　　杜若晴叹了一口气说：“晴儿也甚是为难，少爷的样子似乎很喜欢这个杜思郁。为人妻室，却不能为夫君诞育子嗣，晴儿也真的是无用的人……”说到这里杜若晴忽然落下泪来，老太太听见杜若晴如此说，心下也想到那未出世的孙儿，不禁也落下眼泪。两人对泣一会，瑞芬从旁劝说道：“老太太伤心也该看着点太太，太太病愈之后身体一直虚弱，看见老太太在这里落泪更加要伤心了。眼下少爷要娶五姨太，想来也只能顺从了，只是别叫太太为难了才是。”
　　老太太也不再问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当天晚上许振宁又留宿在盘水阁，杜若晴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许振宁说了一下，单单跳过了汪淑贞那一段。许振宁握着杜若晴的手说：“晴儿，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得，我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委屈的。”
　　杜若晴无奈地笑笑说：“少爷别这么说，我既然是你的妻子，你高兴我就高兴。只是，这五姨太既然和二姨太是亲戚，恐怕少爷还是得安抚一下二姨太了，不然恐怕她不自在呢。”
　　许振宁点点头说：“还是晴儿考虑得周到，只是二姨太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杜若晴笑着说：“少爷想哪儿去了，一来少爷是在二姨太服丧期间纳妾，二来这五姨太又和二姨太有一层亲属关系，可不是得让少爷留心一下。”
　　因而少爷纳五姨太这件事就已经成为定局，全府上下不说张灯结彩，也已经开始置办了。一日老太太把瑞芬叫到身边询问道：“这个杜思郁可跟太太说的情况一样吗？”
　　瑞芬点头回答道：“太太说的情况属实，这杜思郁也确实是命苦，没过门丈夫就已经死了，权当是为了冲喜，可是也没冲成。”
　　老太太摇摇头说：“反正已经定下来了，不然以宁儿那脾气，他想要的如果得不到也是麻烦，只是你穿下话去。少爷纳妾，本来也不用多么铺张，而且习俗不能少了，这个杜思郁叫这个名字就不吉利。”
　　盘水阁里汪淑贞正在描花样，忽然看见碧竹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附在汪淑贞耳边说了几句话，汪淑贞皱着眉头问道：“当真？”
　　碧竹说：“当然是真的啦，全府都传遍上下了。”
　　景桓端着一碗水果走进来笑着问碧竹道：“什么事真的假的啊？”
　　碧竹悄悄又把这件事告诉了一遍景桓，景桓想了一会问汪淑贞道：“可是二姨太娘家的那个表嫂吗？”
　　汪淑贞点点头，然后说道：“父亲出殡那几日我就看少爷看她的眼神不同寻常，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心胸。”
　　景桓摇摇头说：“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说起来她也的确命苦，虽然是五姨太嫁进来，可到底这是许府。看着光景，少爷必定是喜欢她极了，不然这样的出身怎么都能娶进来，只是老太太也不管吗？”
　　汪淑贞冷笑一声：“她？她哪里想管？一来不一定能管的了，二来这杜思郁进府许是大有热闹可看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下人回道：“少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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