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

　　白鸦含笑看着小满，小满低头弄衣摆：“做什么呀？”

　　白鸦用胳膊环住小满，下巴搁在她肩上：“做那夜我喝醉没做成的事。”

　　小满瞪圆了眼，出手就是一肘子：“你你你......”

　　白鸦此刻深知翻盘过程中没皮没脸的重要性，为此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丢在了地上。

　　岂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满生来就没脸皮这个东西。她回过神来，转头便朝门外大喊：“来人呐！成何体统，世风日下啊！走过路过都别错过，白日昭昭，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唔”

　　白鸦怕再招来对面屋的那两人，忙一把揽过喊得正欢的小满，一口吻上。

　　二人都没什么经验，蜻蜓点水已够红了二人的脸。

　　小满倚在他胸口，也不打他，不作声老实了。白鸦匀了气息，心里默念无数遍此时不做更待何时，柔柔抱起他家丫头放倒在床榻上。

　　小满发丝散乱，披散在白床单上，黑白分明。大红衣裳，此刻很是应景。白鸦看着红艳艳的小满，咯咯笑出声来：“红衣服真是不错，喜庆。”

　　小满看着白鸦的眸子，白鸦眸子里有个小满：“白鸦。”

　　白鸦又亲了一口他家丫头的大脑门：“叫我小八。”

　　“小八。”小满举起手拂过白鸦的脖颈：“我和你说件事儿。”

　　“恩？”

　　“我来葵水了。”

　　白鸦：........

　　小满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白鸦虽不是风流场上的熟客，好乃也是一把手带大过一个小丫头，知道葵水是什么并印象深刻。

　　几年前小满哭哭啼啼来找他，说自己可能走火入魔，练功练出了内伤。白鸦大惊，没料到一个刚入门习武的丫头也能走火入魔，这姑娘得是多骨骼清奇的人才？打探了伤情后把脉。没看出什么问题。那可能就是病了，比如吃鱼骨头刺穿肠子什么的。遂抱着自以为命不久矣的小丫头下山看大夫。被大夫狠狠训了一通，并被怀疑为拐卖幼女的采花贼，这才明白不过是小满长大了。

　　白鸦吐出口长气，一把支起身子坐到了一边。

　　小满雪上加霜地半倚着他，圆鼓鼓的小手揽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小八，你不是说要先见我爹，拜了高堂么？”

　　白鸦搭开她的爪子，落花流水地往外窜：“我，我去隔壁屋里，你别过来！”说着就没了人影。最近轻功见长啊。

　　小满仰面呆躺了会儿，吃吃笑着抱住白鸦的枕头。

　　对面屋里，百里安雷打不动地拉人喝茶。

　　文和之：“百里公子，恕在下冒昧问一句，暗姬为何不上地面，作茧自缚？”

　　百里显然是不太喜欢他母上，眼珠转了几圈，最终挑了个温和的词句：“母上昔日被休之后就发誓不愿与她夫婿共处一片土地上。她夫君还以为她要漂洋过海去东瀛呢，结果她自己在地底下挖了个坑钻进去了。”

　　文和之：....总觉得这本该是个很凄美的苦情故事，怎么到了这人口里就是地鼠挖坑。

　　百里安漫不经心地品茶，看着茶水上袅袅白烟：“她呀，性子偏激得很，我觉得她这儿有些问题。”说着百里安拿金扇点点自己脑门：“偏偏这么个心神奇诡的人，武功还那么好，自幼随西域祖师修习摄魂术，又有数不清的金银，渐渐就在地下发展出一片天地。她心狠，用了摄魂的功法摄取家仆的心智，又知道自己无后，就夺了阿婪，也就是我生母的孩子，绑在地底下准备接手鬼市的生意。打算这么千秋万代地传下去，永生永世与地上之人作对。”

　　“摄魂术？还真有这种功法？”

　　“有啊，我见了那么多年了，自然是有的。你没看到我那的家仆，死也不肯搭理我么？除了少数几个地上的钉子暗哨，地下的家仆都不怕死，不求生，木头人一样。有时候我觉得她疯了，可能是走火入魔，可能是一直对着她夫君的头颅，看久了自然而然得了失心疯。但没了神智的人，做鬼市做不到现在这地步。还有我娘阿婪，她一开始就是母上的陪嫁丫头，没中摄魂术，但我看也疯的差不离。”

　　文和之有些吃惊：“等等，暗姬夫君的头颅？”

　　“哦，鬼市势力如此，她夫君怎么可能还活着？她夫君当年是京城五少之一，胞妹进宫成了兰妃。那谢家一家子都是好相貌，妹妹能当妃子，兄长的头我见过，确实俊俏。”说着百里安飞快地瞄了眼文和之：“不是你这种漂亮。”像文和之这样雌雄莫辩的，怕是暗姬早抛在脑后寻新欢去了。

　　文和之：.....他招谁惹谁了！长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

　　百里安无视了对方眼中的不甘与郁闷，悠悠怅怅叹出口长气：“真是可怜呐，长得再端正的人，变成了头骨都一样，白花花的。”

　　文和之听着现世惊悚故事，终于觉出这茶的好处来。茶烫，他听得手脚冰凉，刚好拿来暖手。“兰妃？那兰妃的兄长被割了脑袋，兰妃不管？”

　　百里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母上自然是等兰妃去世、谢家失势了才动手，你在想什么？”

　　文和之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百里安又说：“一般这种消息，我当年在鬼市能卖个高价。罢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来买，我送你吧。“

　　文和之：大爷您自个儿想背后聊别人八卦就直说，那什么什么谢家关我什么事？他一脸洗耳恭听状腹诽着。

　　百里安看对方是个好听众，便一手折扇一手茶盏说书先生一样开讲：“谢家原本就是个南都的地方知府，仗着嫡女入宫为妃这才入京城为官，户部侍郎。可惜这家子子息单薄，那一辈就一子一女，要不然谢家多嫁几个女儿，兴许还能多些裙带姻亲，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一女就是兰妃，一子就是母上夫婿谢清岚。谢家在京城并没多大基业，但谢清岚仗着“小潘安”的名号也挤入京城五少之一，有传言穆依公主也曾倾慕谢郎。”

　　文和之听着听着，猛然想起一件事：“谢清岚？那和公子生母阿岚的关系是？”

　　百里安有些赞许地苦笑：“我生母原本不叫阿婪，正是母上因为思念谢郎才令她改名，并收养了阿婪之子。说到哪儿了？哦，但那时我母上刚从西域而来，异域风情如火，又白得像雪，一直穿着宝蓝色霓裳，功法轻如飞燕，胜过南烟阁的舞姬，在江湖上一场比武就夺了那谢郎的心。但母上入门五年无后，谢清岚又是独子，谢家虽家业不大，却也是官宦书香门第，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上的婆婆便逼着谢清岚休了母上。那谢郎其实早已厌倦母上，母上自西域魔教而来，素来有些中原人觉得不齿的习惯，比如一一将谢府里有些姿色的丫鬟都毁了容，又用摄魂术奴役身边的心腹等。很快母上便得了一纸休书。”

　　文和之觉得这暗姬可怜又不值得同情，又问：“那谢家之后就败落了？”

　　“母上因爱生恨，便发誓再也不与谢家共处同一片土地之上。谢家自以为摆脱了家中的妖女，便续弦再娶，次年既得一女。同年兰妃怀了龙种，谢家上下大喜。时天子好修道以求长生，谢家为庆有后，也开始蓄养道士。但没多久兰妃就因小产伤身，卧床数月后逝世。没了兰妃的谢家在京城没了依托，好巧不巧又赶上内阁宰辅之间的党争。谢清岚他爹倒是没做什么，但宰辅的言官逮住他好给户部尚书杀鸡儆猴。”

　　文和之：“那也说明谢家平日里言行有失，言官总不能拿莫须有的罪名治他。”

　　百里安摇摇头：“是也不算是。那时我母上已在地下初建了鬼市，并还和六扇门的吴老有些联系。吴老此人原本是江湖出生的刺客，被朝廷招安后就改行帮天子做些鹰犬之事。得了母上卖给他的消息，便依此得了投入宰辅门下的机会。母上卖给他的消息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因为原本就是谢家儿媳做出来的勾当。因为要杀鸡儆猴，故势必要一击必杀以立威，谢家一个侍郎便被宰辅手底下的大半言官骂了个遍，很快便入狱，谢侍郎斩首，谢家男儿充军塞外，家眷为奴。母上就趁着谢清岚充军路上将其斩首，把头颅带回了地下。”

　　文和之得出结论：“这就说明光看脸是没法混迹江湖和朝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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