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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剑辉映
舄琊城外,锋狼兵一整天都为找回皇太子忙得像一团乱蚁。黄昏时分,他们主帅却带着统领驰过雪原,两人一骑安然回来。
白灵飞后背挨着景言,出奇地任他策马——
他点倒手下兵将离营时并没带上座骑,即使有马,他全身都酸痛得散了架,根本没独自催马的能耐。
张立真等人立时在营门列队,见白灵飞虽是脸色苍白,却跟景言一样神色自若,全都妥妥的松一口气——
统领回来了,他们再不必担忧皇太子会疯掉啊﹗
骏马停在箭楼前,两人你望我、我望你,白灵飞首先投降,抱着丑妇终须见家翁的心情,准备下马和荒原结实来个四肢拥抱。
众目睽睽之下,景言忽然拔身而起,横抱着他,平平稳稳落在地上﹗
“………﹖﹗”
这个发展,和昨天完全不是同一个节奏啊﹗
白灵飞接受过手下诸将各式不一的眼神,与剑术同等级别的淡定功夫立刻全开——
他利落地在景言怀内翻身下地,顺带捎上从容一笑,水平之高,简直令众人看傻了眼。
白灵飞教出来的将领,都不是易与的货色,眼见情势不对,立刻打蛇随棍上,继续求情大任:
“殿下,请您免过少将斩首之刑吧﹗”
照这个势头,如若皇太子说一个“不”字,他们绝对会效仿统领苦跪御书房的壮举、集体在营地外跪足四天四夜了。
营门前,被九玄刻过的刑柱还赫赫在目,景言心下无奈,看着跪于诸将之前的锋狼军统领:
严格而言,白灵飞是一次过将南楚军规全篇犯齐的属下,这到底是要他将主帅的威信往哪放﹖
“前晚一役,四座箭塔终究能力保不失,念在灵飞首次带兵,离营只为查探明教踪影,阵前脱逃之罪可免。”景言清了清喉咙,沉声续道:“昨晚我们再次入林,终于发现明教火器藏处,也算是将功赎罪。戴罪私逃一条,本殿下已经罚过,故而亦可免去。”
诸将这才恍然白灵飞离营、是为查探机密敌情。
他们以为“罚也罚过了”,是指皇太子将他们统领缚在刑柱上吹了整天北风,顿时更放下心头大石,只有白灵飞听得明白“刑罚”意何所指,心内上天下地在替景言找节操,口上却是淡然应道:
“末将谢殿下不杀之恩。”
如此功力,简直登峰造极。
“将火器起出来之后,你带锋狼兵继续留在箭塔、看守防线,一切行动,留待稍后再议。”
景言踏镫上马,留给他一个眼神,便驰出箭塔、往舄琊城绝尘而去。
两日之后,箭塔的南楚军开始不断组织突袭。
天引山地形复杂,而南楚骑兵战术更出奇灵活,每次只得二、三千人的规模,却对夏军山脉南麓的大本营造成不可忽视的威胁。
同一时间,防线诸城传来平京的消息:
帝君忌惮皇太子手中兵马,已接连下了几道金牌,不日即召这位八军统帅回京﹗
十二月二十一日晚,南楚再次出动,八千锋狼兵悉数离开防线,在统领带军下,趁夜色掩去形迹,直往天引山东南密林切去——
距此六十里,便是夏军在天引山以南的最大粮营。
南麓以这带密林的地势最为多变,四周丘陵起伏,中间一片盆地,汉水支流横亘其中,因密林多树、挡着寒风,纵是隆冬的严寒天气,这段河水仍未结冰。
白灵飞银衣轻甲,在暗黑里迅疾策骑。
他功力高绝,夜里视物等同白昼,毫不停歇带领全军,保持着两翼弯出的队形、全速穿过密林,在丘陵顶点冲下低地。只要再顺地势驰上对面丘陵,夏军粮营便近在眼前。
忽然间,远方山林接连亮起火光。
一条火龙盘踞在对面丘陵顶上,顿成半圆形的包围网,正正兜向往低地俯冲的锋狼军﹗
预先埋伏在丘陵上的夏军悄如鬼魅,这一剎的变化,实在是难以料及﹗
长孙晟居高临下,看着前来送死的银甲少将,亲自吹响全军冲锋的号角。
二万夏骑在丘陵地恭候多时,此时终于全队推进﹗
——楚国骑兵原本由开国元帅碧阳一手打造,分裂成三国后,大部分前朝骑兵都被夏国接收。长孙晟非但有以众敌寡的优势,更加配高处冲下的马速,不论哪一点,都足以将这支南方骑队就地扼杀﹗
他绝不会让这支优秀到令人心寒的新兵活着回去——尤其是,他更不容御剑门主存于世上﹗
锋狼军骤然遭伏,其反应却完全昭示了将士久经苦练的素质——
八千儿郎,竟无一人有半分慌乱。白灵飞清叱一声,中军蓦然加速,与早前向外展开的侧军成一字排开的阵势。
长孙晟摇头失笑。
——不谋集中骑兵,反而分散队形,冲击之下,南楚军必定一溃而散,全军覆没﹗
“……御剑门主会有多大能耐﹖”长孙晟冷冷道:“白灵飞,看来你到此为止了。”
锋狼军已奔到密林的最低点,埋伏的夏军已瞬即驰落丘陵半腰,双方马程相距只在十息之间。
十息之近,在骑兵战里已是箭矢可及的距离﹗
夏军快箭果然铺天盖地的罩至,白灵飞忽然一笑,腰间长剑锵然而出,乍现一道淡白慑人的电芒——
九玄剑气如浪,第一波箭网全部被牵得失了准头﹗
“全军下水﹗”
整整八千锋狼军一致勒马,横亘整条汉水之前﹗
景焕康所授的定骑之法,终在实战派上用场。
长孙晟心下狐疑,却知白灵飞必有后着,不必他等得太久,就在白灵飞出剑的下一刻,丘陵地竟然响起连串震天的爆炸声﹗
轰隆之音响在夏军所在的半山腰间,比爆竹还再震撼。
斜坡处处爆现火光,夏兵的马匹首先受了惊吓,发狂性左奔右跑,将马上士兵摔倒在地;幸存在马上者,则与马儿齐被火器波及,未及冲下低地,便已告受了重伤。
火器爆炸后,浓雾聚而不散,片刻笼罩整片密林低地。
低地的锋狼兵全数消失,只剩下被蒙双耳的马匹整齐停在汉水旁。
长孙晟当机立断,瞬即指挥全军后退:
——火器﹗南楚军在这里预先埋了火器﹗
霎眼之间,夏国二皇子的脸色寒若冰霜。
南楚早已预计到己军在丘陵伏击突袭的锋狼兵,于是将计就计,在山坡埋下火器等他入壳﹗
号角声再起,长孙晟心中一震,脸上似是裂开了冰缝——
这个距离近在咫尺,离夏军左后方只有十余里﹗
在己方火把照耀下,赫然是只有二千、军容却极齐的轻骑兵。领头的将领与将士同样以布蒙面,但那如同修罗一般的狠厉、隔了整个丘陵地仍紧紧死锁了自己,除了南楚皇太子还能是谁﹗
——白灵飞与锋狼兵,只是他用来分散己方注意力的一着棋﹗
他悄无声息竟已潜至这里,甚至窥伺着粮营却放弃了烧粮的大好机会,只为等待自己上钓﹗
出乎意料,景言避开了长孙晟所率之主力,直往半山阵脚大乱的夏军杀去。
虽然火器威力惊人,然而火将积雪溶成水后、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在引爆的一刻火器才能发挥威胁而已。陷身半山的夏军少说有近万人,此举无疑灯蛾扑火,何况己方还有主力人马在山上安然无恙﹖
“自寻死路。”长孙晟看清了形势,弯月刀再次指向前方,厉喝道:“全军进击﹗”
他率众下冲,不挑锋狼兵,直往景言冲杀过去﹗
——环视大江南北,单论战功,年轻一代的将帅、没人能与景言和安若然相提并论。现今安若然退隐多时,景言已成中原军神,若能在此地将之斩杀,那份荣耀将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个时候,夏兵已经安顿好先前受惊的座骑,正要翻身上马、随主帅的身影前去迎敌。
景言冷冷看着,忽然勾起一个冰寒的弧度。
——剎那之间,那些重新作战的夏兵开始逐个倒下,最先冲入烟雾的主力夏军亦目流黑血,纷纷堕下马去﹗
汉水黑沉不见底,锋狼军似是鬼魂一般失却踪影;景言蒙着半边脸,肆意在阵内杀得人仰马翻。
突如其来的怒意,使长孙晟双手连着刀锋也在发抖:
“后撤﹗”他暴怒着狂吼:“烟雾有毒﹗立即后退﹗”
——难怪冰天雪地里南楚还会用上火器﹗
这次夏军突袭天引山,是他与北汉长明王的一场交易:他以夏骑牵制南楚大军,换得明教助他稳掌长安大权。整场交易里,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
将白灵飞的头颅送上光明顶。
当晚他便是仗赖明教之助,才能凭信鸽引开白灵飞偷袭箭塔。出征之前、在他收到的密信中,教里副使任易凡便曾提及,明教已为夏军准备了一份致胜之礼,却需他另以条件换取。
他对任易凡深恶欲绝,更知这人所图绝不简单,当下并没领情,如此看来,这份厚礼便是景言用来对付他的歹毒火器﹗
占领高地本来是夏军歼敌的优势、现在却成了全军的恶梦。
将士正在俯马前冲,想要掉头又岂是易事﹖骑兵大半陷身毒雾之中,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等待被南楚军围而歼之,当中不少更是被无情冷箭射杀——
蒙面与否,便是南楚与夏军的分辨标记。锋狼兵全数为擅水性的东海人,早已携了弓箭、躲藏在河水里避毒,这刻发矢,几乎是百发百中,顷刻之间,二万夏军已无法扭转败局﹗
冰冷刺骨的汉水里,忽有一道光华倏然惊起,越过整个丘陵战场。
白灵飞已用布帛蒙面,但九玄剑芒早在夏军心中留下阴影,只见白光所到之处、完全无人敢直攫其锋﹗
他带着锋狼兵抢过夏军的座骑,从低地逆流杀上去,终与在丘陵间来回纵横的主帅会合在一处。
景言手底已然染了太多杀戮,浑身都是抹不去的戾气。
白灵飞纵骑仗剑,坚定不移伴在他身旁,九玄出手,便即为他挡去了一半的刀光剑影——
四百年后,双剑辉映的壮烈传奇终再重现。
那样的画面,成为南楚军日后横扫天下的精神支柱。
直到有史所记的后代,仍然会把千古一帝、以及战神剑圣并称“双璧”,整个皇朝国祚,将再没将帅能比两人的名字更闪耀。
“少将﹗”
“我有话想跟殿下说。”
一众太子亲卫欣然退走。
大捷过后,舄琊塞满了疲兵倦马。城内守军总管府中,景言一身将袍,出神眺目远方,却没讶于锋狼统领的来访。
“所有死伤士兵都已安顿好,可惜火器在天引山用完了,没能给你带回平京留个纪念。”
白灵飞从容走到窗边,皇太子斜斜瞥他,反而是在等他继续说话。
几天下来,皇太子的表情是“我慷慨赴义”,锋狼军统领的眼神则是“我苦逼无奈”,在这种诡异相处中,先耐不住的是白灵飞:
他为皇太子大义凛然的神情,找了个最贴切的解释,“……你在等我用九玄劈你么﹖”
“对不起。”
“是我没顾你感受,累你走火入魔差些掉命。”景言默然一叹,“你可以劈下来,反正是我讨打。”
白灵飞极力忍住了笑。
这是事实没错,景言在自己心内一直很讨打,这话由他亲口道来,简直份外大快人心。
“那晚你身不由己,那些事、那些话,你要是不愿,便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浓浓的即视感是什么回事﹖
白灵飞瞬即想起青楼恩客与花魁一夜风流后,男方醒悟大错后悔不已的台词,本来上扬了的唇角瞬间僵住——
他这是给人始乱终弃了么﹖
所以说,他看上的男人是个下了床就翻脸的流氓﹖
“你觉得我要不是自身难保,便不愿失身于你么﹖”
皇太子的沉默,就是最好的默认。
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在于始乱终弃的对象、是出了名心肠软的白灵飞,换了是脾气火爆的青原,估计他就成第一位被将领大卸八块、弃尸雪原的皇太子了。
“把你推开之后,我其实可以咬舌自尽,也有方法把你当场杀了。”白灵飞淡淡瞥向他,“但我还舍不得挂掉,更舍不得把你挂掉。”
“就算是快死了,我不愿作的事,也没人能逼得了我。”朝阳之下,少将身上的寒甲折着耀目而冷冽的光,“就连你也不例外。”
这大概是史上掉节操掉得最霸气、最有范的一幕。
白灵飞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但这等同相当没节操地暗示景言:
无论你用不用强,我也是会跟你做的。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句,使皇太子半晌才回过神:
“你师兄呢﹖”
自从真相揭盎,白灵飞已知他逃不过要提安若然。
“师兄走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以前的画面。”
他最先想起的,是那些年忘忧谷栈道的夕阳。
这么多片段,三个小不点始终在他身边,和自己每日伴着白衣佩剑的安若然,度过了那段最美好的岁月。
“我曾经很爱很爱他。”
短短几日,他已经可以平静地回想过往,然后平静地笑道:“可是到了最后,我忘了当初爱他是为了什么。也许,我爱的已经不是师兄,而是以前在忘忧谷里的日子。”
在他复原了安若然的武功后,他便知师兄要去找明怀玉——那年与师兄神风飞越、驰遍洛阳繁花的少年帝皇。
他求安若然带自己回忘忧谷,也没奢望会听到一声“好”,有些日子,诀别了便是回不了头。
那个昔年的梦,说到底,只是一场他不愿去看破的幻景。而师兄,早便悟得比他通透。
——他是四百年唯一能参透七式的御剑传人。以他透彻的心思,那一刻,也终于肯戳开用过去粉饰的执念。
“他走了之后,我才看得清楚,自己一直以来想要什么。其实,我不怕师兄找到明怀玉,”他目光坦然与景言对上,然后浅浅一笑,“我最怕的是你。”
“我怕你恨我瞒你、恨我有一剎想要杀你,我怕你就这么走了,从此以后又只剩下我自己。”
“以前我不肯承认,也从来不敢说出口,可是很久之前,我最在乎的人已经是你。”
白灵飞说得很淡,一切就跟旁观者的悲喜故事一样。到了最后几句,他眼里有了明亮的神采,映着眼前皇太子深邃冷酷的侧容。
景言逐句仔细听着,有些什么在心内彻底的化开,眼底忽然酸涩生痛。
这一次,他心里只有一腔纯粹的、真正属于景言的爱欲。
“终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去。”他托起白灵飞的脸,温柔的吻了上去,“等到一切都完结了,我们就一起和小天回忘忧谷。”
——其实那是个比永恒都更飘渺的画面,然而,这是他对自己第一个许下的承诺。
白灵飞双眸泛了光,温顺的点了点头。
大战过后,荒原的残血弃甲、皑皑乱雪,剎那都成了他们背后飘渺难辨的风景。
茫茫天地,只剩两人的深情抱拥。
“你始终偷听了我跟师兄说话。”白灵飞忽然俏皮的笑了。
景言给说到痛处,霸道气息顿时没了几分:“是你瞒我在先,这次凯旋回京,行军路程你还得向我将过往廿年的所有一一交代。”
白灵飞挑眉,凑在他鬓间轻声道:“太子殿下,我可以要求你都说说瞒了我什么吗﹖”
景言神色一僵。
“不打紧,我对殿下祸害了多少贵族千金、青楼花魁没太大兴趣。”
白灵飞对于能堵住景言的嘴十分满意,决定果断放弃对皇太子贞节的坚持,“师兄的事,我是不想你对我猜疑、才一直瞒住你,真要说上是谁的错,只会计较到天荒地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以后我不瞒你、你不瞒我就行。”
遇上大度宽容的灵飞少将,皇太子上一辈子不是补天的女娲、便是射日的后羿了。
“我有种感觉,这次长孙晟得明教暗助来攻南楚,跟之前是同一个圈套……那个要除去你的人,在南方该快有动作了。”
景言沉吟道:“明教势力,早晚是南楚最大的威胁。”
“之前我以为明教识破了我的身份,才追到晋阳山林放毒箭,后来又在芍药居大肆屠杀。现在想来,更可能是你一直被明教监视,一次杀你不成、便不断派人狙击……”白灵飞皱一皱眉,“天牢一战,明教派的已是地界杀手,下一次的杀局,恐怕会是扶光亲自来中原了。
——扶光之名,即使在高手林立的塞外,威名仍是长年不坠。传闻中,这位明教之主武学超凡入圣,非但通晓药理毒学、还精研教中无上术法,是明教始创以来最接近神的领袖。
景言那一剎没有答话,只是出神怔住了。
白灵飞靠在他身上,缓缓握紧了九玄剑:
“放心,就算是扶光来了,我也不会叫他得逞。”
景言始终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北方的绵延山脉。
——南楚皇太子的脸上,忽然闪现难言的痛色。
佳节临近,天街众店贴红挂彩,春节气氛笼罩全个平京城。
战马从城西金华门驰入,带来最及时的新春喜讯——
在御林军锋将白灵飞献策下,皇太子于密林丘陵区大战夏军二万精骑,将这支骑队几近全歼。战后,景言立刻烧掉夏军粮营,绝粮兼加损兵折将,长孙晟终放弃进攻,两天后攀山越岭,暂时退回天引山北方的边界阵地。
自永昊之变后,南楚与北方首次作全骑兵交战,皇太子新练成的锋狼精骑,已在初战大展锋芒、实现以南胜北的振奋奇迹﹗
承继了九玄剑的白灵飞,更是凭此役惊动天下,中原各地,凡是提起这位锋狼统领,皆都以南楚开国元帅碧阳之名为喻。
正月初一,皇太子班师回朝。
从金华门到平天广场,全城上百万人挤满街上喜迎大军。在那片“天佑南楚”的呼声里,景言带着玄锋等将领缓骑而行,接受沿途百姓的祝贺。
他向身后瞥了一眼,忽然伸过手去,扯住了白灵飞座骑的缰绳,带得他与自己并骑而行。
“将星降世﹗天佑南楚﹗”
平京百姓对获太子最高厚待的少将欢呼喝采,白灵飞却是直直瞪着景言——
说好的班师回朝呢﹖现在倒像是他被强娶过门真的好吗﹖
“皇太子凯旋庆功,太子妃怎可不在身边﹖”景言低笑道。
……所以你打算将这当成纳妃大典了﹖
“你这次回宫不会再有事吧﹖”白灵飞低声问。
景言心里一暖,借着铠甲外的毛裘披风遮挡,将他的手握在掌中,与他一起转入京城天街。
“父皇是权谋术的大行家,当知怎么待我才最有利于他。”
军队经过最后一段天街,集贤巷外,那袭一向俯视众生的红披风正遥遥看着景言。
——他身旁的青衣少将已经不在集贤巷内。帝君显然知晓青原对皇太子的非凡意义,在景言带军离开平京的同一日,朝廷颁令恢复他应龙军统领之职,即日回防金延、坐镇江南运河。
白灵飞的手忽然一阵颤抖。
景言顺他目光看去,只见在春日楼帮众的团护下,坐着轮椅的小天混在百姓中,笑得双眼都瞇成细线了。
——能跟混蛋一起凯旋回来,他家飞哥哥就是威风啊﹗
平天广场上,帝后率领文武百官迎接远征军,仪雅俏立在皇族前列中,看着率领精兵、风光无限的两人,明媚神情满溢于色,瞥见两人披风交迭在一起,她心里恍然,更是欣悦的笑开了——
真不愧是皇兄啊,出外打一场仗能办成这么多事﹗
一年之计在于春,来年的南楚似乎是个喜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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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引山之战就这么完了。希望大家对战争的描写总算收货吧(笑)
搞定情敌、享了初夜、打个胜仗,拐了个好娇妻回朝,殿下的确在这次出征办成了许多事XDDD (嗯,仪雅有一双擅于发现JQ的眼睛)
下一章焦点暂时从正文移开,将会是第一篇番外——
嗯,预告嘛,就是作者君想了很多、应该先写碧阳的还是殿下的,到了最后,还是觉得本文的主角是小飞,第一篇番外、决定先把小飞的放上来~
下一章,是呆萌小灵飞的童年时代 (忘忧谷的三师徒要萌萌哒出场了,小飞的师父萌到没下限),又名“南楚太子妃廿年绝密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