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被选中的那天

　　第四十七章｜他再次出现：2024/03 的那一天

　　十二月二十四号，台北的早晨冷得不像话。

　　天空灰得像还没醒，街上的人全缩着肩，脚步比平常快上两拍。

　　妳把围巾往上拉了一点，鼻尖贴到毛线时，呼出的白雾往上散开——那一瞬间妳才突然意识到：今年的冬天，真的来了。

　　但妳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孤单。

　　反而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塞得满满的，暖暖的，像藏着一个小火苗。

　　那天妳穿的是厚大衣，深灰色、质地偏硬。

　　手里捧着公司附近便利商店买的热美式，热气透过纸杯传到手掌，好像这城市唯一愿意先给妳温度的东西。
　　妳站在大楼外等同事，突然觉得这一刻意外地安静。
　　妳把咖啡杯举高，靠近脸颊，顺手用手机对着自己——按下。
　　「喀嚓。」
　　画面里的妳，脸颊有点红，眼睛被冷风吹得亮亮的，外套领口被妳抱得很紧，手里的热咖啡冒着雾。
　　这张照片妳看了三秒。

　　没讨厌自己。

　　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看。

　　是漂亮那种，而是踏实的大人感。

　　像是某种「真正往前走了」的证据。

　　妳把照片放上 IG 限动，配了很简单的一句：「今年冬天有点冷，但我不再一个人了。」

　　有人以为妳在说恋爱。

　　但妳知道：那句话指的是妳自己。

　　因为今年的妳，人生是被「工作」填满的。

　　不是爱情，不是依赖，不是他。

　　是妳自己正在往前走、往上爬、往外扩。

　　妳按送出后，把手机放进口袋。

　　冷风钻进外套缝隙，但心里却奇怪地暖。

　　妳没有等很久，一个同事挥着手过来——「早啊，妳今天好早。」

　　妳笑笑：「习惯了，我都提早到。」

　　而这句话不是装的。

　　因为进创投后的妳每天都比任何人早到。

　　不是为了表现，而是妳真的喜欢那种：电脑刚亮、办公室还安静、城市还没完全醒来的瞬间。

　　那一刻，妳感觉到自己不是被世界拉着走，而是妳自己在掌舵。

　　同事进去刷卡后，妳又停在门口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

　　大楼外的玻璃有点雾，玻璃里的妳显得更安静、更成熟。

　　妳突然想到今年的自己：这一年妳换了工作，这一年妳第一次被副总赏识，这一年妳第一次被当成真的人才，这一年妳学会了独立生活。

　　妳站在玻璃前，看着那个倒影里的人，心里跳出一个很安静的念头：「原来我真的离开他了。」

　　以前的冬天，妳都被困在一间房间里、冰冷的地板上、他的情绪里。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味道、喜欢妳什么样子——妳都小心翼翼地调整，只为了让日子不要爆炸。

　　但这个冬天不一样，妳不需要取悦谁，妳只需要照顾妳自己。

　　妳走进电梯，门合起时，玻璃里的倒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妳在金属反光里的影像——更模糊，但更像「正在移动的大人」。

　　抵达办公室后，妳打开电脑。

　　信件跳出来的那一瞬间，妳像卸下什么安全锁似的，整个人投入工作状态。

　　Landy 的讯息跳出：「昨天那份简报我看过了，很可以。」

　　妳打字回：「好，我再把预算表更新一次。」

　　以前收到别人的称赞，妳会慌，会想「是不是别人客气？」

　　但现在妳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工作。

　　妳把咖啡放在滑鼠右手边，快速整理昨天到半夜才做完的数据。

　　打开 Excel 那一刻，妳心里浮出一个以前从不会有的感觉：「我其实做得到。」

　　妳不是只是「配合别人」，妳是「在建一个属于妳自己的人生」。

　　上午十点，妳跟着副总进会议室。

　　坐在长桌另一边的主管们还在讨论，有人瞄到妳手上的资料，语气带着半分惊讶、半分不可置信：「这份是妳做的？」

　　妳点点头：「嗯，我昨天整理完的。」

　　对方挑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又问：「妳进来多久了？」

　　妳淡淡回答：「大概一个月。」

　　那主管愣了半秒，像是突然把妳从「新人」的位置往前挪了一格。

　　因为能在一个月内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叫新人了。

　　会议开始后，妳照着副总给的 cue 提醒数据、补充资料、递上文件。

　　妳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迅速、俐落。

　　不像新人，更像一个已经站稳三、四年的角色。

　　会议结束后，副总走在妳身旁。

　　他低头看着刚盖好章的资料，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语气带着轻描淡写的认真：「妳最近……是不是感觉回到以前在日本那段时间的成就感了。」

　　妳愣了一下：「以前？」

　　副总喝口水，点点头：

　　「就是那种——事情摆在妳面前，妳不等、也不看别人，妳自己就先动起来的样子。蛮像妳那时候自己在外面弄公司的那个状态。」
　　那一句话，像风一样轻，却推得妳心里某处微微震了一下。

　　妳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副总当然不知道全部的故事。

　　他不知道妳离开日本后进的是什么样的深渊，不知道妳的自尊、自由、甚至呼吸曾经被压到快碎掉，不知道妳有一段时间几乎活成别人的附属品，也不知道妳是怎么一步一步把自己救回来。

　　但他说的「回到以前」，妳懂。

　　他看到的是：那个能独自扛事、能处理大局、能把混乱变成简报、能让事情往前走的妳。

　　那个妳。

　　妳以为早就不见了。

　　没想到在这个冬天，她又慢慢回来了。

　　但他看出来的是——妳现在真的在往前走。

　　午休的时候，妳坐在窗边吃便当，看着街上的行人匆匆走过。

　　天空阴阴的，风很冷。

　　妳突然想起 IG 上那句话：「今年冬天有点冷，但我不再一个人了。」

　　这一次妳又重新理解了那句话。

　　不再孤单的意思，不是妳找到谁陪妳。

　　而是——妳有了自己。

　　下午三点，妳抱着档案跑去另一个部门拿签名。

　　同事笑说：「妳动作真的很快唉。」

　　妳笑笑回：「我赶着做完，星期五想准时下班。」

　　大家以为妳是为了休息、为了周末。

　　只有妳知道：妳是为了活着。

　　妳是在把自己的人生拼回来，一片、一片、一片地接上去。

　　傍晚下班时，妳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天已经黑了，街灯亮着。

　　风吹过妳的耳边，冷到微微刺痛。

　　妳把手插进口袋，摸到的是刚刚倒影里那个看起来成熟的自己——那个大人。

　　妳心里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真的离开了。」

　　今年的冬天依旧冷，但妳不再孤单，因为妳不再是谁的小宠物、谁的小影子、谁的依附。妳是妳自己。

　　而妳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觉得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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