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这学期的期末，曲襄襄过得格外忙碌，又要复习考试，又要面试找实习。某天，她独自一人钻到图书馆的天台趴在栏杆上，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旋律，凝望天边如同泡面汤一般昏黄的日落。

　　期末考试、小组作业、实习面试，都不放过她，和沈宋的矛盾也是。
　　曲襄襄真心拿沈宋当朋友，她知道沈宋也同样。可是不一样的人，需要磨合的东西太多。

　　“你就从来都不会和我主动交流，比如逼我看剧，主动和我说生活的不如意，那些朋友之间双向的事在我们之间只是单向，让我很慌乱。觉得只要我不抓紧，我们这段友谊就会随时结束，我没有任何被抓着的感觉。”
　　“我只是不想给你增加负担。”
　　“那不是负担，是分享。难道我的所有分享在你眼里也都是负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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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襄襄想给沈宋发信息，想修改简历，想复习期末，想和小组里那个不友好的同学重新说一下分工的事，可她忽然变得很没力气，没办法做任何事。只能放纵时间和耳机里的音符一起流淌。

　　忽然有人摘掉了曲襄襄的一只耳机，然后站在她身侧。这个新款耳机有降噪功能，曲襄襄连楚云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都不知道。

　　“这么吵？”楚云端熟练地把耳机声音调小一点。

　　曲襄襄摘下另一只耳机塞到他手里，靠在楚云端肩膀上：“不想听了。”楚云端于是将两个耳机都收进耳机仓。

　　“心情不好？”
　　“嗯。”

　　楚云端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块方形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橙子的形状。夕阳染红了他的侧脸。

　　曲襄襄接过那块巧克力却没有吃，她轻轻地伸出手，在天台吹了太久风，双手冰凉，和他温暖的指尖相触，像是抓住了某种安慰。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个人安静地靠坐在一起，静静地等着日落的余晖在天边尽散。

　　“不想学就不学，我们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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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曲襄襄意外，楚云端带她去了酒吧。天花板上悬挂的复古吊灯，泛着温暖的橙黄色，洒在陈旧的木质桌椅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和烟草的气息。

　　几幅泛黄的音乐海报挂在墙上，舞台上的钢琴被一束柔和的光照亮。曲襄襄没想到楚云端会带她来这里，心里觉得又陌生又好奇。

　　灯光有些晃眼，看酒水单很费力，曲襄襄就把一切都交给楚云端。
　　“一杯老式曼哈顿，一杯翡翠晨曦。”

　　两杯酒端上来，曲襄襄从颜色就判断出他们分别是谁，青绿色的是翡翠晨曦，另一杯琥珀色的自然就是曼哈顿了。

　　“尝尝，喜欢哪个？”楚云端把两杯酒用吸管搅拌，再推的离曲襄襄近一点。

　　曲襄襄先拿起翡翠晨曦。
　　薄荷和绿茶提取的淡绿色调让整杯酒如同翡翠般通透闪耀，细腻而清澈，杯中冰块随着旋转轻轻碰撞，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柔软嘴唇触碰杯沿，曲襄襄轻抿了一口，入口很温和，有一种初春的晨光从翠绿草地上轻轻流淌过的舒适。
　　再尝曼哈顿。刚端到脸跟前，就闻到一股微苦的药草气息和甜美的红酒香交杂的气息，入口时醇厚顺滑，伴随着一丝微妙的香甜，同时有着轻微的烟熏味。曲襄襄说不好这个味道像什么。

　　楚云端看曲襄襄一直皱眉不说话，问她：“怎么样？”

　　曲襄襄被楚云端打断思绪，迎上他的目光，忽然大脑顿悟，这杯酒好像楚云端！安静中蕴含着力量，酒杯中的光芒与骨子里的优雅相映成辉。

　　“都好喝，挑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都喝。”

　　曲襄襄歪头看楚云端，嘴角勾起一丝比玫瑰金汤力还要甜的笑容：“我到底要说什么你才会拒绝？”
　　楚云端想了一下：“很多。比如非要一个人抗行李箱，感冒了不许我帮忙……”

　　楚云端一桩桩一件件细数曲襄襄的“罪业”，神情认真到曲襄襄也忍不住觉得自己犯下滔天大错，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喝这个。”

　　曲襄襄拿过老式曼哈顿，小口小口喝起来。

　　楚云端有些意外，然后唇边露出释然一笑。
　　他原本是给曲襄襄点的翡翠晨曦，以白朗姆为基底，混合青柠汁和少许黄瓜干酿，再注入一抹香茅利口酒，带着初晨的清新感，如同曲襄襄偶尔流露出的纯粹质感。以清爽开头，尾韵却带着微妙的甘甜，柔软又复杂的曲襄襄。

　　曲襄襄挑走曼哈顿，让她更像曲襄襄，永远安静温和又永远对新事物跃跃欲试，昂扬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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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等我。”
　　“你去哪？”
　　“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我是小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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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端和曲襄襄交代几句就离开座位，人高腿长，随便走两步都很好看。曲襄襄双手撑着下巴一直看着他。

　　看他走到吧台，不知和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然后就隐于舞台侧面的黑暗处。下一次坐定，是在舞台的钢琴前。

　　舞台上的灯光落在楚云端的肩上，他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琴键。乐声流淌开来，如同雨夜后的风，温柔而不可抵挡，轻轻卷过所有人的心弦。

　　伴随着琴声的，还有楚云端低沉而又悠扬的歌声。他一开口，台下便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伴随着一些女生“哇”的声音。

　　“Some people live for the fortune,
　　Some people live just for the fame,
　　Some people live for the power,yeah,
　　Some people live just to play the game,
　　Some people think that the physical things,”

　　有个男生来到曲襄襄和楚云端这桌面前。那人头发染成金色，配上圆寸发型，像个猕猴桃。“美女，能交个朋友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猕猴桃开口，然后递给曲襄襄一张名片。
　　“我有男朋友。”曲襄襄指了一下台上的楚云端，没有接猕猴桃的联系方式。

　　猕猴桃的下一句话令曲襄襄震惊：“我知道，不影响。”
　　曲襄襄笑了一下，当着猕猴桃的面将名片撕的粉碎。猕猴桃也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冲曲襄襄比了个大拇指。

　　“Some people want it all,
　　But I don't want nothing at all,
　　If it ain't you baby，
　　If I ain't got you baby,
　　Some people want diamond rings,
　　Some just want everything,
　　But everything means nothing,
　　If I ain't got you,yeah.
　　……”

　　曲襄襄坐在角落，透过半透明的酒杯看着楚云端，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一曲结束。她走到舞台前，微微低着头，捧着一束花站在楚云端面前。
　　“能签个名吗？”她轻轻开口，语调十分俏皮，脸上笑容杯舞台上白炽灯照的清晰。

　　曲襄襄的“粉丝行为”让楚云端微微一愣，他随后低头笑了笑，眼角的光芒闪耀，接过花，在台下人群的注视中，拿起笔，在曲襄襄递过来的纸上飞快写下了几个字。

　　曲襄襄低头一看，心里猛地一震——纸上神采飞扬却不嚣张跋扈的字迹清晰写着：

　　我爱你。

　　曲襄襄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楚云端，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周围的人并不知情，只以为是新来的驻唱有粉丝了的戏码，还在起哄着合影。

　　楚云端站起来，伸手拉过她，面对众人的闪光灯，他缓缓将她的脸掰向自己。曲襄襄还没反应过来，楚云端已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瞬间，周围的喧闹仿佛都消失了，时间凝滞在这一刻，只有那温柔的触感在唇间流连。

　　酒吧里的灯光摇曳，乐声还在流淌。曲襄襄心跳加速，耳边是人群的惊呼声，而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所有的压力和烦恼都变得轻如鸿毛。因为无论外界如何，楚云端永远会在她身边，像今天这样，用一场温柔的拥吻，融化她内心所有的不安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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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襄襄走累了，被楚云端背起来。
　　晚风吹散酒精上头带来的燥热，曲襄襄趴在楚云端的背上，把最近的种种不开心和楚云端说了个清楚，从组内作业的油头小胖对她的无端压榨，到和沈宋因为复习节奏不同吵得不可开交。

　　“我想和她道歉，可我害怕主动道歉这件事就会彻底变成我的错，从此以后我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不翻身。可我们明明都有问题。”

　　楚云端侧过身，手指轻轻在她掌心划过，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对与错。道歉也不是判刑，不是为了证明谁错了，只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彼此好过一点。你和她是好朋友，她听到你道歉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得意，你们不是敌人。”

　　曲襄襄抿了抿唇，思考着他的话。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道歉并不一定意味着认错。因为在家里就是这样的，爸爸总是迫不及待地逼迫曲襄襄认错，然后露出自己是父亲不喝孩子计较的大方神色，哪怕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可沈宋不是爸爸那样的人，她和沈宋是好朋友，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走出困境。

　　“对了，我们的登山杯明明没有拿第一名，刘老师每次见到我都还要夸我，导致我特别不好意思。”
　　“老师看重的不是我们现在是否在顶尖，而是未来的发展空间。”
　　很多事并不需要立刻得到回报，重要的是走在一条通向更广阔世界的路上，而她还在这条路上，一步步向前。

　　曲襄襄这样事无巨细，拿出生活中琐碎地一切和楚云端分享，每一句话、每一丝心绪都被妥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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