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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2)
这方阳台的花盆里种着各种绿植,郁郁葱葱的,围墙还攀着红蔷薇,俨然如一个微型花园,在月色下显得尤为静谧。
纪寻接待完那些记者以后,一名警卫代费默生传达命令,约他来这方花园阳台相见。
纪寻到时,费默生还没来,他在等待期间习惯性地点上一支烟,又想起自己在戒,直接用机械手指将火星捻灭。
这种灭烟方法多少有些粗野。
灰烬带着细碎的火星从他指间泻下。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男人的声音:“我说过你很多次,这是个坏习惯。”
纪寻回头看过去,费默生一身正装礼服,右手握着银杖,风度翩翩,正微笑着注视他。
“像地下城那些不入流的货色,不是一位绅士该有的行为。”费默生说。
纪寻将烟蒂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中,回答道:“伯爵或许忘了,我本来跟那些人也没多少区别,一样是不入流的。”
他跟费默生说话,语气中罕见地带有锋芒。
“你跟他们怎么能一样?你可是我一点一点调教出来的‘乖学生’。”
费默生没有走到他身边去,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他能更好地观察纪寻,左右打量了一会儿,他问,“怎么了?今天看上去有点不开心。”
费默生的瞳孔是冷冰的绿,这么看着人时,总带点俯视的意味。
纪寻背过身,低声回答:“没什么。”
费默生走上去,从后方握住纪寻的腰,强行扳过来他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
他低头往纪寻嘴唇上吻了一下:“还在因为我派人跟着你的事情生气吗?”
费默生将手杖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盒,打开以后,正是一条晶莹璀璨的钻石手链。
“德尔嘉矿场出产的钻石,‘金萨的白月’,以前女王佩戴过,后来她赏赐给了菲洛公爵的夫人。”费默生将手链戴在纪寻的右手腕上,动作轻轻的,声音也温柔,“现在,它属于你了。”
他送礼物的目的也很纯粹。
“别生气了,好不好?”费默生说,“笑一笑。”
这手链不像手链,像手铐。
纪寻接受费默生赐予他的一切,就应该按照他的心意行事,以此作为回报。
即使纪寻根本不喜欢什么钻石。
纪寻没笑,费默生就尝试着继续去吻他,浅浅碎碎的,嗓音压得又低又暧昧:“我们是不是还没在这种地方做过?”
纪寻偏过脸,躲了一下,拒绝道:“我今天有点累了。”
“反正你在床上又不怎么主动。”费默生戏谑地说着,“一直以来,难道不是我在服侍你吗?纪大执行官。”
他没有退让,继续进攻,解着纪寻的衣服,吻得越发深,肆意直白地说着情话:“相信我,你高.潮的时候,脸会比这里的蔷薇还红,夜风都会喜欢你的味道。”
说话间,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警卫的呼喝:“又是你这个小鬼?说了多少遍,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伯爵大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纪寻不知道是谁,大概有人路过这个地方,这让他更加抗拒,一手抵在费默生的胸膛,想将他推开:“抱歉……”
这终究惹恼了费默生,原本温柔的动作一下粗暴起来,他掐起纪寻的脸颊,近乎警告地说:“我今天心情很好,纪寻,你之前已经拒绝过我一次,别再让我不开心了,好吗?”
两个人四目相对,费默生深绿色的眼睛里透着极度的危险,他低下头,再度尝试去亲吻纪寻。
纪寻被动着与他吻了一阵儿,还是提不起来兴致,推着费默生的肩膀,躲避他的吻:“我真的不想做……”
费默生不容他再拒绝,牢牢扣住纪寻的腰,将他按在怀里,一手掐住他的臀:“等会儿把你后面操.软了,你就会求着我做了。”
纪寻只感觉到了羞辱,神色一冷,“我说了,我不想做!”
他正反抗着,忽然从旁边冲出来一道黑色的影子,连纪寻都来不及反应,费默生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猛地推开。
费默生趔趄地后退了几步,一抬头,一条年轻有力的手臂抓住他的领口,拳头带着厉风朝他脸上揍过来!
费默生的腿本来就有点残缺,这一拳让他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狼狈地跌摔在地上。
纪寻看清来者后,浑身一震:“闻骁!”
这还不算完,闻骁简直如同一头恶狼一般,一脸凶相,朝费默生扑过去还要再打。
刚才没能拦住他的警卫此刻已经追上来,见他还要袭击伯爵,拔出警棍猛地打在他的额角。
猛烈的击打令闻骁头一偏,一下跌在地上,鲜血顺着脸颊转眼就淌了下来。
一时间,闻骁眼前一阵黑暗,头晕得恶心。
警卫上前一左一右制住他,闻骁不肯乖乖就范,还如受伤发狂的野兽一样剧烈挣扎。
纪寻血都冷了,上前去一把揪住闻骁的领口:“你做什么!”
闻骁右眼被腥腻的血糊住,看纪寻的脸都有重影,但他眼睛里有坚定的怒意,盯着不远处的费默生,问:“他是不是欺负你!”
纪寻一下愣住了。
跌在地上的费默生第一时间也不着急起来,抬手一抚自己发疼的嘴角,摸到一抹鲜血。
他看着手指上的红,转眼又对上闻骁血红的眼睛,忽地一声笑了。
笑声中有隐约的疯狂。
“你知道什么?”纪寻的机械手恶狠狠地掐住闻骁的脖子,眼珠都在颤抖收缩着,“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谁让你出来多管闲事的?是不是找死?!”
纪寻握紧右手,咬着后槽牙朝闻骁脸上揍了一拳:“是不是!找死!”
这一拳够重,疼痛在闻骁颧骨上炸裂,嘴巴里瞬间弥漫起血腥味。
闻骁耳朵里嗡嗡地鸣叫,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到纪寻充满愤怒与心疼的眼神。
心疼谁?
反正不是心疼他。
原来跟费默生那样接吻,纪寻没有不情愿。
是他看错了,是他多管闲事。
“我算……什么东西……?”闻骁重复着纪寻这句话。
脸上的钝痛都不如心口上疼,从左胸疼到后背,针扎似的,疼得那么尖锐,让他有点不能呼吸。
纪寻神情越发冷硬,猛地将闻骁撂下,沉声示意两名警卫:“把他关到基地的禁闭室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他出来!”
“是,纪先生。”
两名警卫是费默生的人,但早已习惯性地服从纪寻的命令,正打算将闻骁拎起来,忽然听费默生说:“等等。”
纪寻脊背一僵,转身看到费默生已经扶着花架站起来。
纪寻默不作声,捡起地上的手杖,恭恭敬敬地奉给费默生手上:“伯爵,他……”
但费默生没接,慢条斯理地扯了一下领带,对警卫说:“枪。”
警卫想也不想,直接将腰间的手枪拔出来,扔给费默生。
费默生精准地接下,枪械零件碰撞,咔嗒一上膛,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枪口对准闻骁的眉心,直接扣动扳机——
砰!
寂静旷阔的卡兰岛上枪声回荡,久久不绝。
花园阳台上,先是两名警卫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怔怔地喊道:“纪先生……”
闻骁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看到纪寻的背影,完全挡在他的面前,也挡住了费默生。
泛着冷质光泽的机械义手握住黑漆漆的枪口,残余的硝烟在他掌中弥漫。
费默生眯起眼睛来,看向身前的纪寻。
子弹没有穿透机械义手,却造成不可恢复的重创,掌心被打成窟窿的地方簇起一小团电光,发出轻微的呲啦声。
很快,整条手臂失去神经功能,无力地垂下来。
那枚没有打出的子弹也从纪寻手中掉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纪寻。
闻骁脸色一白,开始挣扎起来,却被压制得更狠。
他看着纪寻,明明下跪的不是他,可他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纪寻!”
纪寻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在费默生面前单膝跪地,垂下头颅,致以最高的歉意:“抱歉,伯爵,是我没有管教好他。”
从闻骁记事开始,在地下城的街头混迹讨生,不论活得多么卑微,或者吃多少苦头,哪怕是用命去搏,他也从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尊严。
可他自以为的骄傲与尊严,都碎在纪寻为他下跪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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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