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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军奋战
自陆子白与滕九皋被卷入平泉,至今已整整六个时辰。
夜已至子时,封印已重新闭合,水面恢复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平静之下藏着的是未知与危险。
潜水的弟子带着湿透的衣衫上岸,捧着一个用布小心包裹的物件。
“……只找到这个。”
众人围拢上前,只见那是半块水晶,断口处极为锋利,似被某种强大的力量一分为二。
“这是陆遐的”陆靖尘缓声道。
沈棠站在岸边,一动未动,脸色惨白。她没有走上前,只是看着那物件被陆靖尘放到米莲华手里。
沈棠站在原地没动,只淡淡开口道:“人呢?”
米莲华忍不住抬头看向她,两位母亲对视片刻,没有哭喊,没有崩溃。
只剩眼神中相互看懂的惊恐。
天上星辰无光,人间无人知两人安危。
唯有母亲的直觉,在那一刻悄无声息地告诉她:大事不妙。
地下,由于怀苍被锁,滕九皋只能用从祖宗剑阵中借来的剑和掌中灵力与邪祟们近身肉搏。哪怕剑锋尚利,气势犹在,但那剑终归不是自己的,剑意不合、力量不融,每出一招便有极大反噬。若不是陆子白在前面护着,他怕是早已身亡。
走了没多远,滕九皋身上就已经伤痕累累,肩头、腰腹、手臂,几乎无一完好,衣衫染血,整个人都快站不住脚,只能被陆子白搀着走。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你剑锁了?!!!”陆子白忍无可忍,终于骂了出来。
而在滕九皋又一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倒在地上时,陆子白彻底崩溃了:“他娘的【%#¥@&——%??#@——)(&……%??#@#??%……&&……%??#@!@#??%……&()——++」“:?》《”】!!!!”
他一口气骂得上不接下,字不成句,语不成文,极端、粗鄙、下流、恶毒,掺着他从小到大听过的、没听过的、现编的所有脏话。
这大概是陆子白第一次在他人面前骂得如此不堪入耳,连阴曹地府的判官听了都要皱眉。
滕九皋一愣,试图笑着缓解气氛,道:“遐哥儿,不必动怒……他们怕是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才……”
结果下一秒:“我死你个」「:》!@#??%……&*——)()——)()×&%#¥@%??@#@……%#!&】!!!”
滕九皋一个激灵,吓得原地一缩,脸都白了。
这次是真不敢回嘴了。
他生怕一个字没说对,就会被陆子白一剑劈进岩壁里。
过了好几秒,陆子白也反应过来了。虽然他对滕九皋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可他到底还是一位外表温文尔雅,谈笑有度,气质贵胄的世家公子。结果刚刚竟然对着滕九皋这么个人爆出了一整段鬼都听不懂的脏话……
这话地痞听了自愧不如,混混听了要落泪,连市井无赖都得竖大拇指:“这位爷,够狠。”
陆子白:……
“你就当没听见!”陆子白朝着滕九皋怒吼。
滕九皋抬头,一脸诚恳:“你说啥?”
“你——就——当——没——听——见!!!!!!”
滕九皋还是皱着眉,缓慢重复:“啥?”
陆子白已经快疯了,吸了口气,举起手就想锤人,可正当他怒火冲顶那一刻,忽然反应过来这货根本就是在装傻!
他顿住。眼神微一变化,脸上的怒气还没彻底收住,却换成了冷笑:“…算你聪明。”
地面之上,米莲华神情一变,忽然低声道:“脚下……好像有动静。”
“什么动静?!”沈棠猛地推开滕伯礼,疾步冲到她身旁,语气里掩不住惊恐与希望。
米莲华垂眸片刻,目光凝注于脚下的大地,仿佛在感知某种细微的波动。片刻后,她声音有些发颤,道:“我不确定……但我觉得,是遐哥儿。他只有情绪极度崩溃时,灵息才会波动得这样剧烈……”她话未说尽,忽然抬手掩住了面容,低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沈棠骤然醒悟,眼神一亮,急声道:“地下有山洞!快,我们从山洞进去!现在还来得及!”
“夫人,可是……只有滕家的山洞通向地面。而那扇机关门,只有滕老夫人能打开……山洞里也极其危险,邪祟的力量甚至更强,只怕…”
“快,派人去请她!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救出来!”沈棠命令道。
与此同时,滕伯礼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转头扫了一眼身旁弟子的空手,沉声问道:“滕淇的剑呢?”
那名弟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师兄的剑……刚才地神祠的祠司来要,说是为安全起见……贾师兄点了头,我们就……把剑交给他们了。”
“剑现在在哪里?”
“在地神祠,被封了。”
一名年轻的小祠司闻言,连忙跪地,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我师父的意思……怕有人趁乱取用灵器……命我们将剑先行封锁……”
封锁?陆靖尘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禁怒火中烧。
一旦灵器被封,修士便无法将其调动,不能掐剑诀,不能御剑,形同废人。这种时候还封剑,岂不是把孩子们往死路上逼?
更何况,刚刚米莲华才说她感觉到陆子白在尖叫。那种灵息狂乱,只可能是在生死之际!
陆靖尘不敢想象陆子白遭遇了什么。他再也无法按捺,还不等滕家人反应就厉吼出声:“蠢材!还不快把剑拿回来?!!!”
地下深处,一只巨大的邪祟骤然扑来。
身后是即将发动的万剑阵,剑气蓄势待发;身前则是身高八米、狰狞扭曲的怪物。两人被困于死死之间,进退无路。
滕九皋的左手同陆子白绑在一起,右臂已然失去知觉,只能无力地垂着。而陆子白正孤身抵挡邪祟,每一剑都拼尽全力。
要想解开万剑阵,需断发祭血、双手举剑、跪于阵前。但在这庞然巨物的压迫下,他们根本没有腾挪的余地,只能被迫在边缘苦苦挣扎。
混战中,一道黑影猛然掠至,重击滕九皋的右臂。他手中剑飞出,人也狠狠撞向石壁,动弹不得。
陆子白眼见此状,迟疑一瞬,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做出了那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将邪祟引入万剑阵,险之又险地躲在巨怪身后。待邪祟被剑阵搅死,他转身扑向滕九皋,将他护在怀中,强撑灵力结界,硬生生扛下了最后的余波。
阵法归寂。
但就在他转身跑出之时,刚才受得剑伤忽然开始作痛,脚下一绊,身子一个趔趄,重重摔进了万剑阵核心。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他闭上双眼,等待那万刃穿心的痛苦降临。
可想象中的痛并未到来。反倒是有人紧紧抱住他,带着他向外翻滚。
他猛地睁眼,才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而滕九皋却压在他身上,气息急促。
“我……真的害怕了……”陆子白声音发颤。
“别怕。”滕九皋声音极小,却温柔至极。
“我会死在这里的……”陆子白喃喃道。
“你不会。”滕九皋轻声回道,“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看,我们已经过了万剑阵了。”
陆子白抓着滕九皋的手站起身,一抬手,满掌鲜红。
他怔了一下,随即抬头望去:滕九皋原本垂至腰间的长发已被削得参差不齐,鬓边滴血,发丝纷落。他身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四周尽是血点与断发交错的痕迹。
“很疼吧……”陆子白轻轻伸手,小心地将滕九皋拥入怀中。
滕九皋愣了一下,随后回抱了他一下,语气轻描淡写:“都是皮外伤,不怎么疼。”
“你走我后面,别逞能”陆子白不敢再大声责骂,只是小声命令。
“你护我”
地面上,山洞入口处,滕老夫人已将封印打开。
滕伯礼和陆靖尘这回谁也不再谦让,一个抢着一个,几乎是肩膀碰肩膀,急吼吼地冲了进去。
“小心啊!别走太快啊!”郎玄圭在身后喊着。
“若出事的是你儿子,看你急不急!!!”陆靖尘怒气冲天,连回头都懒得回。
滕伯礼也顾不得什么政治算计了,他主动将滕洵的佩剑和玉佩借给陆靖尘,还亲自带上了自家小弟与几位远房侄儿,跟着一同下洞搜救。
而此时,山洞的另一头,陆子白和滕九皋正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挪地往前走。
“你还说不疼?”陆子白低声问。
“你不也是?”滕九皋笑了一下,“你这腰都直不起来了。”
陆子白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随手将他往自己肩上拽了拽,“你太沉了,压得我腰直不起来。”
“那我轻点。”
“少废话,能走快点就快点,小心我拖着你走。”
两人嘴上拌着,脚步却默契得很,就这样在昏暗的地洞里,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可走到一半,又一只巨型邪祟猛地从岩壁后窜出,挡住去路。
陆子白眼神一凛,没多想,直接将滕九皋往身后一扔,自己拎剑冲了上去,毫无章法地一通猛砍。
那邪祟却极为灵活,转眼间便蹿到十几丈开外。
“我草。”
陆子白咬牙掐诀,剑指一抬,数柄飞剑呼啸而出。
“轰!”
震得山洞震颤,几块巨石从顶部轰然坠落,却依旧没砸中目标。那邪祟仿佛一阵阴风,踪迹难寻。
“继续走吧。”他皱眉,冷声道。
两人刚迈出几步,那邪祟却忽地从背后扑来,毫无征兆!
“小心!”
陆子白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单掌拦在身后,一道灵力震荡而出,将那邪祟生生震退几米。
可那邪祟显然不是一般货色,见两人已然挂彩,顿时更加猖狂,攻势狂猛,每一下都奔着要害而来。
陆子白咬紧牙关,一边抵挡,一边护着滕九皋退至一侧。剑光连闪,每一击都死死挡下邪祟的爪锋。
剑气四溅,杀意如风。陆子白几乎是靠着一口气撑住,脸色越发苍白。
可陆子白毕竟只是人,那邪祟最终还是趁陆子白不备,扑向了滕九皋。
陆子白顿时眼前一黑,不敢再看。
可当他缓过神来,滕九皋却静站在他眼前,像是用自身灵力挡住了邪祟。
“不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陆子白转过身,只见身后站着的,还是滕九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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