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红尘：色戒之如果王佳芝没有死

　　“你知道初恋是什么感受吗？”

　　王佳芝枕在他腿上，窗外那棵树干上落着薄雪的梧桐树，一片叶子竟然还没落，寒风里哗啦哗啦轻声响着。

　　“嗯？”

　　他正靠着床头看书，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为什么好多人，他们后来找到了真正爱的人，可是对于初恋的喜欢却一直忘不掉呢。”

　　老易突然不认识书上的字了，思绪变得乱七八糟的。

　　她不是要和自己讲自己的初恋吧。虽然她说过，自己没谈过恋爱。不过……可能是不好意思讲，现在觉得应该坦白些东西，这小家伙太实心眼了。自己并不想知道她的恋爱史。

　　王佳芝两只爪子搂着他的一条腿，怀里还搂着小猫咪。

　　“过去我不理解，现在觉得，就好像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虽然还不像后来那样，可是没有太大的压力。很高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我总是还会想起那个时候。”

　　王佳芝的头小猫一样在他腿上蹭了蹭，想着那时候很快乐，她还没有意识到，感情上暂时无忧无虑的。虽然后来的感情更深更□□，可是开始是第一次体会到那快乐，就觉得那是最好的。初恋会难忘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是最初体会到恋爱的美好，即便后来的感情更好，但是那总是难以忘记的。

　　她说完小猫一只顺着他的身子爬上去，头靠在他肩膀上。小猫咪留在他腿边，伸出小爪子搂住他的腿。

　　“你怎么想呢？”

　　他现在更不认识书上的字了。

　　她说的是他们的事情啊。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是那样。

　　他也时不时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小猫一样粘着他那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睛害羞又充满渴望的看着他。

　　那时候真的很快乐，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的没有后来那样多。

　　难怪说初恋是懵懂的，就是没有恋爱经验，懵懵懂懂的，好多事情不明白不顾及，反而没有烦恼，可以尽情恣意的享受感情的快乐。

　　她小说里写了女主小时候的事情，可是最后一句，却突然写：她像一棵树，一直在他的窗口，越长越高，可是她永远走不进去他的世界，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天啊，那意思，这一辈子，她分明就是为了能遇到他。

　　老易想起年轻时候，自己想着，如果要有初恋，刚好就该是她这个样子。一朵白荷花一样的女孩，长长的直发，穿一件蓝布褂子，不施粉黛，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害羞又渴望的光。

　　只是他们遇到的时候她的头发是卷卷的，画着妆，穿着艳丽的旗袍。现在铅华洗尽，完全符合了。

　　但自己已经老了，而且已经一团糟。年轻时候那个耀眼的自己早已经死掉了。

　　他当然相信她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有一天，他也怕不爱了，她就只会嫌他又老又难看又下流，尤其还是个卖国贼。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呢。

　　老易和王佳芝都是见过世面的，十几岁就有好多人追了，只是一个也看不中。收的情书也数不过来看不过来，里面肉麻的字句只要他们觉得幼稚可笑。可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的事情，这边的风浪远不及那边，老吴和那边几个人都是年轻时候在他手底下呆久的，当然知道他的做派。

　　“宥元恺就是个傻子！兰藉要是认真起来，事情办的成才怪。”

　　老易从年轻时候起，就没有动心过的人，那边的人也觉得，他想要一个这样卑微的小特务，也许有别的打算。要不然，过去那么多好的不要，怎么偏偏喜欢这样一个。更要紧的是，现在时刻战战兢兢，风声鹤唳，他又是那样过于细心到自我折磨的人，竟然把一个杀手放在枕边，根本就不是他的做派。

　　阮良笑道：“我倒觉得这才是他的做派。他不是说过，想要有所得，总要拼出命去才行。这家伙，虽然严谨理智的要死，可是一件事一旦认真起来，就一定要义无反顾豁出命去的。他年轻时候就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要讲还是要这样的性格，要么位高权重，要么万劫不复，但总要有奋不顾身的一腔孤勇才能成大事。像我们这样，或许跌不了他那样大的跟头，但一辈子，也登不了太高，注定平平淡淡，不能活得轰轰烈烈。”

　　宥元恺也好，还是邝裕民那五个也好，一辈子自作聪明，以为自己不豁出去，骗的别人替自己卖命来建功立业。一辈子永远只配黯淡。他们永远也不明白，人生在世，有得就要有失。

　　王佳芝头靠在他肩膀上，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梧桐树，道：“我曾经想着，将来要是能开一家咖啡店就好了，外面有两排好高好高的梧桐树，夏天梧桐树的影子投在房子上，风一吹，那叶子哗啦哗啦的响，房子上的影子也动起来。屋子里永远弥漫着咖啡的香味。每天有好多的咖啡豆要磨，磨啊磨的，一定很有趣。”

　　他笑道：“磨一会儿你就会觉得手酸不想磨了。”

　　“那就你来磨好了。”

　　“你这样真的很过分。”他笑道。

　　王佳芝知道谈初恋自己没有资格，确切的讲，她觉得和爱情有关的一切自己早已经不配了。可是初恋就是初恋，爱了就是爱了，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未来她从来没有过，现在也不想，一切都是无望的。可是她时不时会想，有一天，能开那样一个咖啡店，两个人一起经营。知道根本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可是她总是喜欢想起，甚至不厌其烦的精心思考细节。

　　店铺在前面，后面是他们住的地方。前面要有好多的梧桐树，后面种咖啡树，他们这家店的咖啡要是自己种，自己采，自己磨的，全是自己做的。

　　但到底墙壁是白色的好还是浅褐色的好；是开在市区还是半山腰；桌子是铺台布好还是不铺好；名字是叫阿狸、枕狸、芝狸的好？芝狸谐音支离破碎，不吉利，不能用；枕狸是不是会暴露，不能用；阿狸又太普通了些。最后还是把待选的名字都推翻了，绞尽脑汁从新想一批。还有好多好多，她总是决定不下来。偶尔经过咖啡店，她还会不由自主在心里思忖，哪些是自己的店可以借鉴的。

　　明知道是白日做梦，可就是苦心孤诣的想，好像自己真的能开一家店一样。

　　说来也奇怪，这想法她之前从来没有过。是和他在一起之后，竟然冒出来这样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最折磨的那段日子里，她时不时的靠制定她的开店计划，来暂时避世。

　　对于这个奇怪的想法，她寻根追底了好久好久。最后她想起小时候见到街边好多的咖啡树，春天开着好长好长一大串白茸茸的香香的花，秋天结出一长串的红果子。很好奇那些种子是怎么变成咖啡的。

　　那时候她还很小，最多七八岁。她觉得如果开一家咖啡店，咖啡都是自己种的，把咖啡从树上采下来，然后经过很辛苦繁琐的步骤变成一杯咖啡，一定非常的有趣。

　　但那是小时候，后来她自己都记不起来还有过这种想法，过了快二十年后，她总是在咖啡店里等着他，想着要是他能陪着自己该多好，两个人能正大光明，哪怕一次也好。

　　幼年埋在心底那遥远的想法又冒出来。

　　有些东西还真是天生在骨子里的，很小的时候，懵懂的想开一家店，后来自己都忘了，然后过了快二十年，原来那家店是想和他一起开的。

　　冥冥之中，或许好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自己从小努力的长，努力的生活，其实最后就是为了有一天，树一样，从小树长成大树，长高到，终于够到了他的窗口，可以见到他。可是只是遇见，永远触不到他。她的长是为了遇到他，可是他的过去里没有她，他的未来里也不会有她，他们就只有那短暂的相遇。然后她死在他手里，永远的天各一方。自己这辈子，就只是为了长大，死在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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