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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阵法、追责
江映蘅急促喘息着,肺部燃起一阵炙热的火焰,她望着前方层层阻挠的灌木,紧握见明月的右手一松,伴着一阵破空声将长剑朝前掷出,全靠神识操纵将障碍物悉数斩断。
在她身后,婴儿一般的啼叫声如影随形,似乎不曾远离。
前方,狭窄的山道陡然敞开,她暗自欣喜,脚下步伐加快朝山缝冲去。按着记忆中的行进路线,便是过了这一道狭窄缝隙之后便可看到石林,再往前一段路就可到达秘境的外围。
天不遂人愿。
身后一道大浪袭来,声音未至,她便先感受到了湿润的水汽。江映蘅迅速召回还在前方开路的长剑,催动灵力将薄如白纸的细浪朝上方推去,左手捏诀,层层藤蔓拦住身后道路。
“当心!”方衍舒逼出一声怒吼,他向着侧边躲开身后甩来的一道攻击,手中的点春不断挥出几枚符箓,打乱身后灵兽的观察。
她听闻身边人的提醒,右耳捕捉到头顶细微的声响,猛地朝声源处转头看去,哗啦滚落的物体卷起尘土飞扬。
山崩?江映蘅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她左脚朝侧边一停,右脚顺势在地面划出一圈圆弧,飞扑着将方衍舒推离前方簌簌落下的山石之中。尘土扬扬落下,她咳嗽几声从地面爬起,先前潭水之中的灵兽被前方震落的山石转移视线,尚未注意到地面蹒跚的二人。
“换个方向,我估摸前方山道已被碎石挡住。”她被方衍舒搀着站起,轻喘几声,踮着脚尖靠在他耳边低声轻语。
“那就从后方绕行。”
方衍舒侧脸瞥着灵兽的动静,左手将江映蘅向前一推,右手的点春换做逐影,剑气扬起身侧落石,再次混淆视线,朝着山渊旁的崖壁冲去。
只是在天摇地动之中,崖壁的侧方倒塌出一道深坑,山渊早已变化模样。身后凄厉的婴啼声撕裂耳膜,带着沉闷的灵力攥紧她的心脏,江映蘅扛着沉重的威压,扫视过眼前的一片废墟,挣扎着辨认出正确方向。
她向后转去掷出长剑,见明月同羽毛磕撞,叮啷作响,替方衍舒挡住从侧边袭来的威胁。在他们身后,一双鸢尾色的兽眼从层林之中探出,兽嘴中尖锐的牙尖上遍布各色织物,隐约能见到几枚玉牌挂在牙缝之中,嫣红的血液顺着曲线滴落。
露出尖牙的兽嘴张开,一声吼叫在隔绝的山渊之中卷起狂风。她眯起双眼,在风沙之中找寻安全的退路,扯着方衍舒的衣袖向她确定的方向走去。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一道黑色衣袖闯过层层风沙,从坑坑洼洼的崖壁之上滚出,狼狈的脸上布满尘土,陈明霁见到二人之时多有惊讶。
“你这问题倒是好生有趣。”方衍舒沉声说道,他手中符箓再掷,一点点地将周遭的阵法削弱,撬动压在肉身的灵力限制,解放桎梏。
“若是能离开,你又怎能撞见我两。”江映蘅手中见明月挑劈着划开飞来的碎石,青丝沾在脸颊之上,她侧眼与陈明霁对视,湿润的长发猛地一甩捆在喉间,抵御袭击的同时向着前方撤离。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陈明霁手中长剑一撑,飞快从地上站起,同江映蘅两人一并逃窜,他急声说道:“我知道去向外围的路,只是没有外力帮助,一人绕不过水潭!”
“你前方先走!”江映蘅与方衍舒对视一眼,她扬声喊道,任着陈明霁先一步冲向前方,手中灵力迅猛运转,一转保守的防御,迅速夺取潭水中的一部分流水,化作漫天的水幕向着灵兽袭去。
方衍舒手中的动作不曾停止,江映蘅既已接过阻挠灵兽的任务,他便一心破解周遭的阵法,同时用几枚自创的符箓嵌入阵法之中,篡改阵法运行的目的,一步步歪曲秘境中稳健运行的符箓阵列。
陈明霁只感觉身上压力陡然放松,自进入内围之后一直无法流畅循环的灵力再度涌入体内,沿着山崖顶端绕过水潭之时,甚至能空出一手帮助身后的两人。
他闪过塌陷的山崖,在一片缭乱尘土之中瞥见一处仍旧完好的山崖,恰好就在离去的必经之路上,又恰好有一株雀蓝色的植株长在山崖之上。
这般的巧合,纵使他仍在逃命途中,也难免有些意动。陈明霁稍稍估量身后灵兽的距离,屈膝弯腰拽起灵草,匆匆将其放入符箓空间之中,而后再度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又是一声吼叫,那鸟首灵兽更加狂躁地攻击着周围的环境,落木萧萧,撞击在沿途。
江映蘅舍弃手中的见明月,单单一道剑锋无法阻挡这般的攻击,她将全身心放在周遭的灵力控制之中,枯木摧折,而她再度洒下一片春色,层层树木从鸟兽灵兽下身长起,控住它的行进步伐。
她隐约中察觉方衍舒的计策,何况她本身对符箓也有一定了解,估摸片刻便知道此处的山水同阵法相连,见无法与鸟兽灵兽正面抗衡,便抽取部分灵力搅乱山渊水脉。
水脉同山林彻底失衡,巨量的水汽搅动风云,降下一场无情风暴。方衍舒借势扭曲一小部分的阵法,将原先保护鸟兽灵兽的阵法向内歪斜,朝着水潭之中倾泻着水剑。
在前方奔走的陈明霁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脚下步伐一顿,手中长剑带起剑意,携着体内的大量灵力朝着水潭中央攻去!
三方齐力,一阵清脆的响声之后,阵法中灵力勾勒出铭文缓缓黯淡,天穹之上黑水倒灌。
江映蘅抬手挡住不断飞溅的水沫,眯眼望着倾盆泻下的大水,难以顾及身后的鸟兽灵兽,一把捉住反噬脱力的方衍舒,硬抗着洪水的冲刷。在她身前,陈明霁因为站位,早已随着山洪一并落入水潭之中。
“小师叔祖,先把我放开。”方衍舒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他的声音不似先前一般有力。
“不行。”江映蘅咬牙拒绝,她死死紧握方衍舒的衣角,嶙峋的指节发白,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点点嫣红渗入手掌的布料之中。
“我说放手。”他低声吼道,急急的话语从齿缝中挤出,双眼在周遭的环境之上快速转动,“快些!能留一个是一个,再过些时候,这来去便由不得你我了——”
混着泥沙的洪流再度从天穹之上倾泻而下,打断方衍舒的话语,只留湍流声在四周回旋。他右手摸索着触及江映蘅的双手,指尖剑意涌动,果断地将衣角割断,随着那洪流一并跃入潭水之中。
江映蘅只觉手中一轻,便眼睁睁见着他没入洪流之中,转眼不见踪影。可方衍舒百般叮嘱,她只能按捺心中的担忧,拼着灵力避开水流,跋涉在山渊的大水之中。
天穹、山渊,早已分不清上下。
她行于山崖之上,没入洪流的下身踩到一处凸起的障碍,脚踝便向着侧方崴去,针扎般的刺痛从脚部向上攀升,江映蘅的右手猛地将见明月深深插入地面之中,借着支撑站稳。
只是未等她忍痛前行,脚下的山崖因外力冲刷,直直坠入下方的潭水之中,她见着眼前景象突兀黑下,随着洪流撞入潭中深渊。
上方?下方?
江映蘅憋着一口气寻觅着光亮,纤长的眉睫交织着挡住潭水侵进,她在寒凉的潭水之中游走,见着深潭中唯一的亮点,只得咬着牙向下游去。
越是向下,潭水中的脏污便越是稀少;越是向下,她越发分不清自己的行进方向。明明是朝着下方游去,可江映蘅身上缓慢减轻的压力却象征着另外一个事实——她在逐渐靠近水面。
穿过悠长深邃的黑暗,她仰头破开水面。
耀眼的光线打在脸上,江映蘅幽幽睁开双眼,九华洞天的入口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她游向岸边,缓步走出不度河中,清澈的水流顺着衣袖滑落,凌乱的发丝沾在身后,见明月逆着涟漪靠近脚边。
她看向岸边,方衍舒倚靠在河边矮树坐着,瞥见她从走出水面,先是一惊,而后无奈微笑挥手。陈明霁向下趴在河岸边上,胸膛缓慢起伏着,暂时看来没有生命危险。
“果然,也被冲入潭水了?”方衍舒见着江映蘅眉头轻锁、低落抿嘴,缓声问道。
“是啊,一时不察,撞上些山石,接着便崴脚摔入水潭了。”江映蘅走进他身边,双手拢起下身的衣物,便靠着他坐下,敛眉望着不度河上的粼粼波光。
“倒也正常,似这般情况,我也是头回见到。”方衍舒轻啧一声,他眉目之间淡淡倦意,侧脸垂眸,轻声说与江映蘅听。
自远处,一道深蓝长袍的人影踏水而来,摆动的衣袖之间酝酿着怒意。见着岸边坐下的江映蘅二人,来着大跨步着朝岸边冲去。
“原是你们三位祖宗打破阵法,可算是让我找到了!”徐映渊咬牙切齿说道,衣袖甩动间带起风声猎猎,他肩上趴着一只深蓝的鸟兽,随着他的说话声正嘤嘤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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