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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
夜深人静,偶有阵风拍打窗棂,皎月影影幢幢,景观上的石隙不间断地滑落水滴,哒、哒、哒……
李悬音拖着颀长的影子,手持一烛台,慢悠悠地将屋内各处的烛台点燃,萧野这才看见,桌上布了满桌的菜。
李悬音先他坐下:“你来的晚了,火烛都燃尽了,刚换上的。”
萧野一声不吭,坐到他对面,拿起筷子:“找我来是想做什么?”
李悬音提起玉樽给二人倒酒:“我想问问,关于杜清彤的事。”
萧野皱眉:“杜家庄?新封的贵嫔?”
李悬音将那散发清香的酒移到他面前,自个那杯一饮而下:“你倒是记得清楚。”
萧野默然,也拿起那杯酒喝,喝完才道:“所见之人不多,也就每个都记住了。”
李悬音又夹了筷子菜往嘴里送:“我问你,你第一次见她为何敌意那般大?可是知道了她什么事?”
萧野有样学样,瞧人喝酒他跟着喝,瞧人吃菜,他便也吃:“我同她连话都未说过,能知道什么事。不过是第一眼便不喜罢了。”
李悬音咧了咧嘴,又饮一杯:“撒谎!”
萧野眼睛一眨不眨地凝她:“你今日怎喝这多?”
李悬音端量起酒杯,眼神迷离,倒像是提前喝了不少,人醉了:“多吗?不过两盏下肚,两回吞咽而已。”
她眼神向上瞟,无意瞟到萧野那头的烛台起了黑烟,往门外喊了一声采桑。
采桑药性已解,可脸色却还白着,绞着步子跑进来,问道:“公主有合适吩咐?”
李悬音抬了抬下巴:“这火冒烟了,你剪一剪火芯子。”
萧野的视线随着采桑而动,边饮酒边看:“我说怎么怪怪的,原是你这儿过于冷清,两个黏人的丫头一个不见,现在看见了采桑,才觉有了点人气。”
李悬音嘴角抽搐:“怎么?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死人了?”
萧野隔空与人碰杯:“死非死,生非生。”
采桑剪了芯子,烛台不再冒烟,问李悬音可还有事要吩咐,李悬音挥挥手,她便离开了。
“你阴阳我?”
萧野抻了抻腰,忽觉太阳穴被人一击,脑袋滞了一瞬:“我并非阴阳你,而是我觉得你就是个阴阳人。不像活人,倒也不是死人。”
“尤其是我刚看见你那一刻,还以为是哪位死去的女子来找我索命来了。”
李悬音握起拳头支下巴:“你杀过什么人吗?她为什么要来找你索命?”
萧野饮了许多酒,肚子又空又涨,专心吃起菜来:“很多——多到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为什么?”李悬音另一只手扶额,眼睛氤氲一汪水汽:“你结了很多仇吗?”
萧野又觉后脑被人揍了一顿,猛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筷子有些拿不稳:“有仇,大仇深重,小仇不断。”
李悬音静默,这人向来都是独自一人,未跟着申屠沅前,勉强还有个教他武功的师父,跟了申屠沅之后,也就只有申屠沅一人。哪里来的大仇,说的和她一样似的。
“那你可得小心。稍有不慎可就了了命。”
萧野被揍得浑身筋骨酥软,动弹不得,掀了面前的菜,倒在桌面上,还强硬地要跟对面那人举杯:“你也是……”
李悬音看他这副模样,刚刚的醉意一挥而散,起身,走一步停一步地向他这处走来:“萧野。”
萧野痴笑,通体燥热,浑身的气血涌向某一处,眼球忽而白忽而黑,总归是不清醒,两家酡红,身体似是要烧起来:“娘娘啊,你给我下药了。”
李悬音愧意涌上心头又被她迅速压了下去:“是啊,我给你下药了。你猜一猜,药下在了何处。”
萧野眯着眼睛笑,屈起一根手指,刚要指向某一处,可又泄了气,磕在了桌上,洒了最后一杯酒。
“不知道啊,兴许是酒里,也兴许是菜里……不过你怎么没事?”他眼睛蓦然睁开。
李悬音粲然一笑:“我提前吃了解药啊。”
她边走着,边解衣裳。
萧野呼出一口浊气,撑着桌面站起来,犹如脚底抹了油,在一圈子里绕来绕去,脚步凌乱,眼前看不真切:“你这人……要我说你什么好?”
李悬音脱得只剩一件里衣小跑两步上前去拥住他,给人往床上带。
“没什么好,自也就不必说。”
萧野埋在她锁骨处,彻底发了药性,激烈地啃了起来:“别后悔。”
李悬音躺在床上,抱住他的头:“没有这个机会。”
床幔如影随形,逐渐散落,隐隐约约之间,一头鬣狗对着一朵向阳而生的鲜花攀咬,花瓣零落几许,埋下了种子,待来季,又发新芽。
“沅儿,只有此刻,朕才是真真切切觉得拥有了你。”
“往常总是半梦半醒间,即使驾驭着你,也是看得不够真切,再醒来,你早没了这时候的滋润,让人觉得一碰便要碎掉。”
李悬音翻了个身,半边身子都趴在齐明朝的身上,手指在他胸口打转:“陛下,沅儿求你个事。”
齐明朝抓着她的一根手指捏来捏去,温情事情,只要不是要了他的命和皇位,他什么都答应:“嗯,你说。”
李悬音在他脖颈间蹭了蹭:“陛下,沅儿明日和后日都不想走。”采桑什么时候来了,她也就可以回去了。
齐明朝吻了吻她的发顶:“随你愿。”
李悬音用这人的肩磕下巴:“嗯。”
“你想怎么处置杜清彤。”齐明朝往她身上理了理被褥。
玉凤皱眉,这她哪里知道?李悬音没和她说这个:“陛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采桑一宿未睡,拔剑出鞘,在门口守了一夜,要是听见了什么不对劲,当即冲进去和公主一并杀了那人。
萧野因药物的原因,那股药过去他便泄了劲,整个人软若无骨,翌日也是睡得深。
李悬音给他下了软骨散,三日后便连同其他的药一并解除。要是他想了三天,那股冲动劲下去,还想着要杀她,那她自不会再继续留着他,待消息一有,萧野的人头便会落地。
李悬音垂着墨发,着单薄白衣,胸前斑驳不堪,在床前看着萧野熟睡的脸坐了一会,忍着发软的脚跟,开了门,唤采桑打盆热水来,她要洗把脸。
采桑看着李悬音这副模样,红了眼睛,整个人闷呆呆地照做。
李悬音走到梳妆镜前,看见铜镜里自己的模样,一滴泪打湿了前襟,恰好落在一片红上,她略微一动,铜镜里的自己便变得扭曲。她拿起梳篦,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发尾。陡然,肩上架上了冰凉刺骨的寒光。
李悬音顿住动作,深吸一口气:“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醒得早。”
萧野的手在发抖,剑在发抖,浑身都在颤栗,没等李悬音开口说第二句话,他就瘫倒在地,膝骨软得不能再软,急出了一身汗,所瘫之地无不泥泞。
李悬音站起来,抚着自己的乌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底下连爬都爬不动的人:“我给你下了软骨散,三天之内莫说握剑,你便是走,也走不动。刚刚那一下,恐怕用了你全身的力气。”
萧野下巴聚满了汗珠,一边抖擞一边艰难地仰头看她,眼神涣散,嘴唇覆上一层膜,咽了咽嗓子,一字一句都在颤动:“为、为什么是我?”
李悬音拾起眼神,目视前方:“是你也好别人也罢,我都不在乎,但现在是你,你也早点接受这个事实。想要杀我,你不够格。”
“我给你三天时间想。想清楚了这件事当作没发生,我留你一条命,等日后我大功告成放你归乡,你那公主也会完好无损。你大可与其坦白,是我逼迫的你,她要是爱你,兴许不会有颇词。若是想不清楚,三天之后,还想着杀我,那我不会给你另一味药的解药,还会切下你的人头,送你那公主。”
“她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你想清楚了。”
萧野半张脸贴在地上,大声地喘气,闭上眼睛,绝望透顶。
采桑端着热水进来,看见站着的李悬音隐忍地咬破了下唇,看蜷缩在地上的萧野呼吸渐渐平稳。
李悬音一甩衣袖,叹了口气:“采桑,你来帮我,给这人扶到床上去,再命人备些清粥小菜,还有,玉凤姐姐可以叫回来了。不必在哪待的太久,我这儿有动静人却不在恐惹人生疑。”
采桑手忙脚乱地放下水盆,帮着李悬音一块给萧野扶到床上去,她又打来了一盆水,供擦洗萧野用。
“公主,菜我已经吩咐下去,待玉凤一接回就会送进来。”
李悬音弄湿帕子,解了萧野的里衣,不轻不重地给人擦去身上的汗:“嗯。记得让她直接进我房里,那儿也别去。”
采桑:“是。”
杜清彤走到云阙台门前,又想起上一次见面申屠沅似是向她求了什么,故而又返了回去。
她要一些桃花瓣泡茶做熏香,她就先献个礼,才好讲求和的事。
“香桃,一会回去把我从家里带来的桃花瓣全整理出来,挑些好的,送给淑妃娘娘。”
齐明朝刚下朝回来,玉凤正给人解衣裳换上身舒适的:“陛下,沅儿今日借了厨房,给陛下做了样小菜,一会可要好好尝尝臣妾的手艺。”
齐明朝觉得惊奇,刮刮她的鼻梁:“沅儿还会做饭呢?以前怎从未展示过。”
玉凤有些心虚,她是会,可李悬音不会,早知就不献这个殷勤了,给自己挖坑,费力不讨好:“刚学、刚学。”
齐明朝搂上玉凤的腰:“今儿天热,张洋,在殿外的角亭摆案子吧。”他挠了挠玉凤的下巴,亲了一嘴:“朕要好好尝尝淑妃的手艺。”
玉凤没底地笑笑,刚迈过门槛,就看见采桑一脸汗地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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