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未晞时》

　　十一月的尾声，寒风开始席卷B市。林未晞在日历上圈出一个日期，笔尖在数字上反复描摹——那是陈望的生日。

　　她提前一周就开始准备。每天深夜，她都会翻看陈望的朋友圈，试图从零散的动态里推测他的近况。A大似乎有期中项目，他最近常发实验室的夜景；他常用的水杯换成了黑色保温杯；最近一次篮球赛的照片里，他穿着新球鞋。

　　生日前三天，她终于下定决心要送礼物。不能太贵重，不能太刻意，要看起来像随手的心意。她在学校礼品店转了很久，最终选了一本星空主题的笔记本，扉页可以定制烫金文字。

　　"要写什么？"店员问。

　　她犹豫片刻："前程似锦。"

　　这句话客套得恰到好处，不会暴露太多心事。结账时，她又加购了一盒明信片，假装是顺便买的。

　　礼物寄出后，等待变得格外漫长。她每天查看物流信息，看着包裹从B市辗转到达A市。生日前一天，物流显示已签收。她一整天都在看手机，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晚上十点，手机终于亮了。陈望发来消息："礼物收到了，谢谢。"

　　她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颤："不客气，生日快乐。"

　　对话停顿了几分钟。就在她以为结束时，新消息弹出："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这个问题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不能说是从高中班级通讯录上记下的，也不能说每年这天她都会在日记本里写祝福。

　　最终她回复："班级群有通讯录。"

　　这个答案无懈可击。

　　"明天同学聚餐，"他忽然说，"周叙他们也来。"

　　她看着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这是隐晦的邀请。但A市与B市相隔千里，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前往。

　　"玩得开心。"她最终这样回复。

　　生日当天清晨，她特意早起。天空飘着细雪，她在宿舍窗边拍了张雪景，配文"初雪"，设置仅他可见。两小时后，他点了个赞。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摄影课上，老师讲解光圈原理，她却在本子上无意识地写日期。十一月三十日，这个日子像刻在心底般熟悉。

　　下午她去图书馆，特意找了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积雪的枝桠，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翻开《星空摄影指南》，在页眉写下今天的日期，又轻轻划掉。

　　晚饭后，班级群热闹起来。周叙发了聚餐照片：陈望戴着生日帽，正在切蛋糕。照片里还有几个陌生面孔，应该是他的新同学。林未晞把照片放大，注意到他手边放着那本星空笔记本。

　　她点开私聊窗口，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一句："蛋糕看起来很好吃。"

　　五分钟后，他回复："你要是在就好了。"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她走到窗边，B市的夜空正飘着细雪。而A市此刻，应该是繁星满天吧。

　　深夜十一点，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视频电话。铃声响了三下被接起，屏幕那端有点暗，他站在阳台，背后是宿舍楼的灯火。

　　"吵到你了吗？"她问。

　　"刚回宿舍。"他声音带着笑意，"今天收到很多祝福。"

　　他们聊着各自的近况，像普通朋友般自然。她说起摄影课的趣事，他分享实验室的糗事。雪光映在屏幕上，模糊了距离感。

　　挂断前，她轻声说："生日快乐。"

　　他沉默片刻，回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结束通话后，她在日记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蛋糕，旁边写着："十九岁快乐。"

　　那晚她梦见高中教室。陈望在讲台上解题，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醒来时凌晨三点，手机亮着微弱的光——他更新了朋友圈。

　　一张星空照片，配文："最好的礼物是记得。"

　　她点开图片，在繁星间寻找最亮的那颗。就像她这些年的暗恋，微小却执着地发着光。

　　晨光微熹时，她收到他的消息："明年你生日，我一定记得。"

　　这句话，比任何礼物都让她心动。

　　雪花还在飘，而有些心意，已经跨越山海，抵达了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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