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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拨
“这问题问的有意思，那你不妨猜猜本官要诈你什么？”
上回被解清昀用假账簿诈出了宋家还有第二本帐，宋德谨慎不少：“我又不是你，我怎知你要诈我什么。”
“你既不肯配合，那便继续回监舍待着吧。”解清昀唤来许流，让他把人押回去。
“你究竟想做什么？”宋德不解其意。
解清昀没再开口，只是示意衙役们把他带回监舍。
一连数日，解清昀每日都叫人把宋德提了来，也不问话，只是让他在这待着，一炷香之后便送回去。
“潘家那小厮近日可有何异样？”
“回大人，已按大人的吩咐不准二人开口交流，先前几日两人还会互相使个眼色，这几日那小厮似乎对宋德有些起疑，每回您提了宋德去，我瞧着他总是偷偷打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那小厮提出来。”
“是。”
一连数日都是提了宋德去，今日却突然换了人，那小厮和宋德有些狐疑，小厮瞥了宋德一眼，宋德趁无人注意，对着他摇了摇头。
眼尖的许流见着了，忙出声制止：“宋德我告诉你你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潘前。”今日朱吾也在，解清昀便让他同自己唱一出戏，吓一吓那小厮。
“你把我关在这这么多天究竟想做什么。”数日未开口，小厮有些憋不住，解清昀一问他便迫不及待地吐出一大串。
“我告诉你，这么多天不见人，我家大人定会来寻，发现是你把我给扣住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哎哎哎，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许流打断他道，“一个家仆也拿大作势。”
“你家大人？潘知府。你就放心吧，我二人已谈好此事。”解清昀转身问朱吾道，“不妨你来告诉他，潘知府是怎么说的。”
“回大人，受大人之托，我前两日亲去通州拜访了潘大人，同他讲明此事利害。潘大人决定…”关键时刻，朱载埁一顿，那小厮大气不敢出，直直的盯着朱载埁。
“潘大人决定，找人顶罪。”
“找人顶罪？”那小厮嗫嚅着，“找人顶罪，找谁？”
“老兄你是个明白人。”解清昀来到那小厮身前，拍了拍他的肩。
“漕粮一事不必我多说，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眼下在我武清，我尚能轻判，若是传到上头，别说是我，只怕是潘大人也兜不住了。把这批粮吐了，把这桩案子了了，咱们也好交差不是。”
“都这么些天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解清昀假意劝着潘前，“你知道我这些天把那宋德提过来是为何吗？”
“为何？”
“先前他也说了，这潘大人的意思是找个人把罪顶了。”解清昀看向朱吾，听见他这话，朱吾微微颔首。
“这事既牵扯宋家又牵扯到潘大人，那自然一边得出一个人不是？宋家那头准备把宋德推出来，他不肯答应，我好说歹说劝了他这么些天，终于同意了。”
解清昀比了一个数字，“你知道宋家给他开了多少吗？这个数。”
“老兄你是聪明人，想来不用我劝也知道该怎么做。”
“话虽如此。”潘前有些动摇，“不行，我得先见大人。”
“前几日我去府上拜访潘大人，他说这阵子事务繁忙。”朱载埁亮出一张信笺，底下盖着潘恒的印。
“大人在信中交代了，此事交由解清昀解大人处理。”解清昀和潘前看向他，神色皆有些疑惑。
“你瞧，你家大人也说了让我处理不是，咱们也就别白费口舌了，听我一句劝，把事情交代了，你和宋德把这罪认下来，早点判了你们也能早点出去不是。”
“这…这…”潘前犹豫着，突然想起临走前宋德似乎冲他摇了摇头，“我得考虑几天。”
“这还考虑什么。”解清昀追问道。
“我考虑几天。”潘前又重复了一遍。
“那便给你几日时间好好理一理这事情的利害。”说罢解清昀便让人把他押回去。
“这个潘平鬼精鬼精的，看来要想诈他还是有些难度的。”解清昀踱至朱吾身后。
朱载埁摇了摇头，诈供实非良策，“关键还在宋家的那第二本帐。”
“我怎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宋和佑不是宋惟月，定不肯交出家中账簿。”
解清昀转了转头舒展了一番筋骨，“有什么法子能弄到这宋家账簿呢？总不能去他府上偷出来。”
“对了五郎，方才你那潘恒的印是哪来的？”
朱载埁没想到解清昀突然从账簿转到这儿来了：“哦，这印章是假的。”
“假的？可是你做这潘恒的假印章作甚？”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朱载埁叹了口气，“父亲说有官老爷背书，自是有人买账，我曾劝过他，但也无济于事。”
“本想着烧了，没想到今日也误打误撞的派上了用场。”
“此举不妥。”听完他的解释，解清昀也不知该怎么答，“还是多劝劝令尊。”
被关在房内数日，衣食皆由宋佑平派人送了来，虽不至于挨饿，可这吃食不是快要馊了的白粥，就是粗粝难咽的凉饼，摆明了是故意这般的，宋惟月从小娇生惯养，哪曾受过这个苦。下人送过来的吃食，一直放在门边，直到下回来换上新的。
“小姐，小姐。”恍惚间宋惟月似乎听见有人再叫她，可外头有人守着，她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窗外忽然翻进来一个小小身影，“小环！”宋惟月有些惊喜，正欲站起来，可好几日没吃饭，身子不免有些虚弱，又跌了回去。
小环忙上前扶住她，又掏出用干净帕子包着的两个馒头，“小姐，厨房只有这个，你将就吃点，身体要紧。”
宋惟月接过小环手中的馒头，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小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学着哥哥先前安慰她那般轻轻抚着宋惟月的背。
“他们没将你也关起来？”吃完一小块馒头，宋惟月眼泪也收住了。
小环摇摇头，她先前本就是在宋佑平家，后来跟着宋惟月回了南通，况且她年纪又小，家中奴仆没怎么见过她，只当她是宋佑平刚买进来的小丫鬟，一个小丫鬟自是无人注意。
“对了，陆叔怎么样了？”
“陆叔撞到了头，昏迷了好几天，倒是找医师来看过了，不过他房里一直有人，我没能进去。”
“没事便好。”宋惟月松下来一口气，“小蝶呢？”
“小蝶姐姐因为骂了宋佑平，被他们关在柴火间。”见宋惟月又有些着急，“小姐你放心，我悄悄去看过她了，她还好，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想来是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小姐可是有何事交代。”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环赶忙从窗子翻了出去，一时情急，落地时发出咚地一声。
“什么人在那。”门外守着的人转身想去查看，宋惟月忙推了桌边花瓶。
那人又听见里面发出一声脆响，又折返回去，“小姐发生了何事。”
“碰倒了瓶子，替我收拾了。”宋惟月只说了一句便转身回到床边，和衣躺下。
“是。”嬷嬷应了下来。虽说她是被派来看守宋惟月的，可若是宋惟月出了什么差错，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通州那头可有消息。”宋和佑一路走着，一边问着下人。
潘府小厮上路已近数十日，求了潘恒给解清昀施些压力，可这县衙无甚动静，那管事仍被解清昀扣着。
“回老爷的话，未曾有消息来。”
“这可就怪了，究竟是通州那头尚未动作，还是这解清昀有意顽抗。”
“小的也不知，老爷不妨着人去通州问问。”
“说的也是，还是找个人去问问罢，这余粮一直押着，到时坏了少了也是件麻烦事儿。”
“这些天府上如何？”
“除了少爷把小姐关起来了这事儿就没别的了。”
“少爷把小姐关起来了？”宋和佑问起，“何时发生的？”
“回老爷的话，五日前少爷和小姐就院子里那棵梅树起了争执，小姐骂了少爷，少爷一气之下便叫人把小姐关起来了。”
“难怪最近没再听说她又去申明亭处闹。”进了内院，宋和佑停下了脚步。
他记着之前此处有一棵树，眼下却是一个池子，宋佑平正侍弄着他花大价钱弄来的锦鲤。
“又在这做甚？”看见这不争气的儿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了要学着做生意打理家业吗？”
“哟，爹您来了，快来瞧瞧我这鱼，红彤彤的，多喜庆。”
“喜庆，你还喜庆，迟早把你这鱼药死了去。”
“哎呀爹，您瞧瞧您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家不是有您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能人在吗？我这种愚钝之子倒不如在家逗逗鸟养养鱼，省的出去给您生事不是？”宋佑平满脸堆笑。
见他这样子，宋和佑长叹一声，又开口问道：“你把宋惟月关起来了？怎么回事？”
“爹，我把那丫头关起来，省的她天天跑去族老那胡说，你看这些天不就清净了不是。”
“确实。不过此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宋和佑思索片刻，“还是得找个时日把她悄悄送回南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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