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之内,异能止步

作者:月见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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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6 章


      扭曲破碎的“琥珀棺”壁垒,在银焰的熔焊下逐渐稳定、平复。那些漆黑的虚无裂痕被流淌的银光填补,形成一片散发着柔和而威严光辉的奇异空间。外界森鸥外凝重的注视和太宰治探究的目光,都被这层新生的空间屏障温和而坚定地隔绝在外。

      这片小小的、被莉维亚意志重塑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莉维亚身上的银焰已缓缓收敛,只在发梢和眼眸深处残留着跳动的银辉,如同余烬中不灭的星火。她静静地站着,燃烧着银焰的眸子低垂,落在蜷缩在地面的中也身上。

      他不再是一具被凝固的“标本”。暗紫色的“黑斑”几乎褪尽,只在苍白的皮肤下残留着极淡的、如同淤青般的痕迹。紧蹙的眉头松开,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五官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深沉的疲惫与孩童般的脆弱。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胸膛规律地起伏着。最显著的变化是那双眼睛——虽然依旧紧闭,但眼睫不再死寂,而是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仿佛正努力挣脱一场漫长的噩梦。

      莉维亚看着这样的中原中也,心中那片新生的平静湖泊,泛起了微澜。
      没有“磐石”时期的冰冷评估,没有“林薇”时期的泛滥负罪感,只有一种清晰的认知。这是她造成的创伤,也是她亲手拉回的深渊。她欠他一个新生,一个不再被痛苦和扭曲依赖所定义的新生。

      她缓缓蹲下身,动作不再带着机器的精准,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轻柔。银灰色的长发垂落,有几缕拂过中原中也沾着血污和灰尘的脸颊。

      就在这时——

      “唔…”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干涩痛苦的呻吟,从中原中也的喉咙深处逸出。他的眼睫颤动得更剧烈了,仿佛在与沉重的眼皮搏斗。

      莉维亚的心弦,被这声微弱的呻吟轻轻拨动。她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燃烧着银辉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

      终于,那如同蝶翼般颤抖的眼睫,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钴蓝色的眼眸,如同被尘封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显露。
      里面没有了暴戾,没有了空洞的灰暗,也没有了绝望的饥渴。只有一片初醒的茫然,如同迷途的幼兽,在陌生的环境中不知所措。瞳孔艰难地聚焦,视线在模糊的光影中游移,最终,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那双燃烧着温暖银辉的眼眸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中原中也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初醒的意识——寂静回廊的痛苦、污浊的撕扯、绝望的爬行、冰冷的门扉、以及…那双俯视着他、如同神明又如同魔鬼的异色双瞳带来的极致恐惧与扭曲的渴求!

      “呃!”他身体本能地剧烈一颤,如同受惊的动物,挣扎着想要后退!然而重伤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换来一阵牵动伤口的剧痛和更深的眩晕。

      “别动。”一个声音响起,平静,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这声音…不是记忆里那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平板语调。它很熟悉,却又…不同。少了几分非人的疏离,多了几分…温度?

      中原中也挣扎的动作顿住了。他忍着眩晕和疼痛,再次努力聚焦视线,看向声音的来源——莉维亚的脸。

      依旧是那张清丽却带着疏离感的面容,右颊三道疤痕清晰可见。但疤痕上流淌的不再是紊乱的银光,而是温润内敛的银辉。最让他心神剧震的是那双眼睛——燃烧的银焰取代了冰冷的异色,那火焰深处,没有了评估,没有了算计,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和一丝…他无法理解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暖意?

      她…是谁?
      还是那个…莉维亚吗?

      “你的伤很重,污浊的异变刚刚被压制下去,需要静养。”莉维亚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她伸出手,并非凝聚能量,而是掌心向上,一缕极其温和、如同晨曦般的银白光晕在她掌心流淌。“别怕,这不是‘饵’。”

      中原中也的身体依旧紧绷,钴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缕银光,残留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心脏。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那银光没有引发他体内污浊的狂暴饥渴,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如同暖阳拂过冰原般的安抚感。

      莉维亚看着中原中也眼中的恐惧与挣扎,心中了然。她主动将掌心那缕温和的银光,轻轻按向中原中也的胸口——不是污浊核心的位置,而是靠近心脏的地方。那里没有力量的躁动,只有生命的搏动。

      温暖。
      一股纯粹的、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温暖,如同涓涓细流,透过皮肤,缓缓渗入中原中也冰冷的躯体和惊悸的灵魂。

      “呃…”中原中也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松懈下来。那深入骨髓的、对“饵”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痛苦记忆,在这股温暖而平和的能量抚慰下,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不是被覆盖,不是被压抑,而是被一种更强大、更包容的力量梳理、抚平。

      他抬起头,钴蓝色的眼眸中,茫然依旧,但那层厚厚的恐惧坚冰,已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看着莉维亚,看着那双燃烧着银辉、却不再让他感到畏惧的眼睛,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出:

      “…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再用“饵”折磨我?为什么…你的眼神变了?

      莉维亚接收到了他眼中的疑问。她掌心的银光依旧温和地流淌着,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灵魂。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银辉流转的空间屏障,落在了外面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上——森鸥外深沉的凝视,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目光。

      一丝冰冷的锋芒,如同银焰的倒影,在她温润的眼底一闪而逝。

      “为什么?”莉维亚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中原中也,嘴角极其轻微地、却无比真实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算计的笑,也不是冰冷的嘲讽,而是一种带着释然与坚定的弧度。

      “因为,我厌倦了当别人的‘钓竿’和‘砝码’。”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中原中也耳中。“也因为…”

      她顿了顿,燃烧着银辉的眼眸直视着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睛,里面映照出他此刻虚弱却不再死寂的模样。

      “…你挣扎着爬过那么长的血路,敲响我的门,不是为了死在我的面前。”
      “而我,”
      “不想再当那个把你推下去的人。”
      “我想试试…”
      “…能不能把你拉上来。”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虚伪的承诺。只有最朴素的陈述,和她眼中那份新生意志的笃定。

      中原中也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那双燃烧着银焰、却仿佛能看进他灵魂深处的眼睛。胸腔里那颗被污浊折磨、被绝望冰封的心脏,在那股温和银光的持续滋养下,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笨拙的跳动——那不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一种…被理解的触动。

      恐惧的坚冰,在温暖的银辉和坦诚的话语下,悄然融化了一角。一滴浑浊的、混合着血丝和尘埃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中原中也干涩的眼角滑落,在他沾满污迹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那不是痛苦的泪水。
      那是劫后余生、灵魂被粗暴撕开又笨拙缝合后,无法言喻的委屈与释然。

      莉维亚静静地看着那道泪痕,没有惊讶,没有怜悯,只是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如同拂去尘埃般,擦去了那滴滚烫的液体。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银辉触感,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

      “休息吧,中也。”她的声音如同宁静的夜风。“这里,暂时安全。”

      银辉流转的空间内,重伤的野兽在救赎者的守护下,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意识沉入了真正安稳的、无梦的黑暗。而守护者燃烧着银焰的眼眸,则如同不灭的灯塔,穿透了空间的屏障,无声地向外界宣告着:

      旧日的剧本已经焚毁。
      新的篇章,由她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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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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