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个爱惹事的骄弱祖师

　　"我知道你在找你妹妹，我有办法。"
　　贺升也不恼，自顾自起身，仿佛透过那扇破败的木门，窥探门后那人震惊的脸色。

　　三……

　　二……

　　一……

　　贺升默数，不出所料，吱呀——声在最后一个数的尾音中，倏然打开。

　　"你说什么？"

　　少年探出幽亮双眸，握紧拳头保持平静，但眼底一闪而过的焦灼，还是被老练的贺升捕捉到。

　　"先让我进来。"
　　贺升得寸进尺。

　　他知道，这人不会放过任何能找到妹妹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

　　果然，少年忍下怒火，破木门被彻底拉开，"进来。"

　　贺升刚落脚进来，门后脚就被关上。本来就摆着大小棺材的小破屋，显得更加幽暗阴寒。墙上挂的纸灯，没有一丝温度，反倒映的人脸更显苍白。

　　贺升嘴唇冻的乌紫，四处打探，毫不见外评价，"真冷，你这里也太贫困了，你看看这墙快塌了吧，这木板子是床？还有……"

　　贺升脸颊猛然被东西扇到，抬头见"万条垂下黄丝绦?"，深吸口气，巴巴说，"你不会把钱都用来买这符了吧？"

　　贺升去看少年，才发现少年垂着头，丝毫没在听他说话！

　　感情他当了半天小丑。

　　"喂，陆行是吧，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沉默……"

　　"有事说事，没事就告诉我找妹妹的方法，要不然滚。"
　　陆行仿佛早就习惯了失望，对这些来闹事的直接逐出去。

　　"当然有事"，贺升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个白瓷瓶，收敛神色，郑重说，"我知道你是阴阳寿人正统血脉，我需要你的血，几滴就行。但我只告诉你找人的方法，怎么做就不关我事了。"

　　"阴阳寿人"四个字，好似开启古老记忆的秘钥，陆行表情僵硬一瞬，又想到对面这人的身份，也不觉得意外了。

　　"可以"，陆行一气呵成，拿刀，放血，"说吧。"

　　饶是贺升胜券在握，还是被陆行这果断的态度惊到了。他瞄了眼因速度过快，没有染血的刀刃，才说。
　　"要你血的人，你可能猜到了，他可以帮你。"

　　东城小贩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他卖棺材卖的有多好，而是这小贩，红白两道的事，都接手。
　　白事，就是普通的葬礼。红事，则是与鬼有关，大半是被鬼索命，不该亡命的人。

　　一双手，一把铜钱，三两黄符，通地下，卜万事。

　　陆行思考片刻，又打开门，好似在说"你可以走了"。

　　贺升收好白瓷瓶，真的没招了，"不是，你这人，不交朋友……"

　　他话还没说完，就梅开二度 ，被一阵阴风卷出去了。

　　"真是的，什么脾气，服务态度低下，差评"，贺升决定回去拍个片，看摔骨折没。

　　刚走出两步，贺升脑海里还是那破屋、破灯、破床，还有那张惨白的脸，骂骂咧咧又倒回去。
　　隔着门大喊，"喂！我这里有个差事，报酬丰厚不磕命，你来不来？！"

　　嗯，没人回答。

　　贺升蹬了一脚门，走了，"给钱都不要，活该这么穷。"

　　没过几分钟，贺升又回来了，脸色难看。

　　"最后一次！你看，买符纸那么多钱，你总不能没找到你妹妹，就提前饿死了！"

　　破门依旧紧闭，好似这故事里只有贺升一个人，分饰两角，自导自演。

　　"切"，贺升跺脚，他堂堂西城二爷，要不是心善，看在陆行和他都是孤儿的份上，才不会干这么掉价的事。

　　贺升不耐烦了，转身欲走，面前的小门开了。

　　"一个月多少钱？"

　　贺升嘲讽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板正的回答，"三。"

　　陆行盯着贺升伸出三指的手，垂眸凝神，淡淡的，"一月三千？可以。"

　　贺升:……
　　"不是，我有那么扣门？"

　　闻言，陆行愕然，重新审视贺升，末了才言，"一月三万……太多了。"

　　"是聘请你去两道，当阴路上的保镖，不是让你搬货的！当然是一月三十万。"
　　贺升揉眉，要是一月三万，两道里可能一个阴路保镖都聘请不来。

　　贺升瞧着面前这人作势关门，忙说，"不是骗你的，真的，诺，这卡里有两个月工资。"

　　陆行显然不信，哪家好人会随身带这么大数额的钱。

　　"不是，这不是怕错过人才，随身带钱"，贺升吐出口薄气，把卡塞自少年手里，"这职业，值这个价。"

　　陆行呵呵，"报酬丰厚不磕命？"

　　贺升:……
　　……职业习惯。

　　最后，贺升硬磨，还是把陆行坑到两道里了。

　　之后这几月来，□□上都因为陆行提前占卜，没出什么事。

　　但贺升越来越易怒了。

　　他天天笑脸对陆行那张冷漠脸，他一撒火，陆行就要走，他只能生闷气。

　　到今日，陆行听说那位来了，对他的态度才好了点。

　　但也没好多少。
　　"喂，你等等！我还没走！"

　　陆行没回头，骑着老式带杠自行车走了。贺升开车在后面"追"了一路，到了庚府。

　　还没下车，门口一中年人就匆匆下了台阶，哎呦说，"二爷！您可快点，贵客到了半刻钟了。"

　　"知道了，钱叔，对了"，贺升边走，边四处搜索陆行身影，在左墙角见正在停车的人，"等会把他也带去，还有，把那破车扔出去，换辆新的。"

　　被称钱叔的人，无奈叹气，"行，二爷先去。"
　　这已经是他本月第八次扔那所谓的"破车"了，他一个阳道主事，成跑腿的了。

　　也不知道，这二爷在执着什么。

　　贺升赶过去时，正巧和浪回来的庚子朔撞了。

　　"我去！谁啊？！"
　　庚子朔飞速着，只顾看路，"不知道我有急事？……"

　　"二叔？"
　　余光里见那熟悉的黑色冲锋衣和用来装逼的墨镜，嘿嘿说 ，"二叔也赶时间呢，哈哈哈……"

　　"……"，贺升有被嘲笑到，阴笑说，"明天不帮你出去了。"

　　"别，我错了……"

　　"磨蹭什么"，一道女子声音，隔着半人高的树丛传来，就像冬日里刮到脸上的春风。

　　"太后母亲！来了！"，庚子朔心虚。

　　"见笑了"，兮泉月躬身，柳色旗袍勾勒出优美的身形，"外边冷，祖师先进吧。"

　　"活泼点好"，谢伶收回视线，浅笑安然。

　　心里默默叹气，再对比身旁平静淡然的团子，谢伶深有感触 。
　　反思他一个少年时意气风发的人，怎么把身旁少年教育的，十几岁活的跟几千岁一样。

　　"怎么了"，谢垂野见人不动，微微低头问。

　　温热的气息撒在耳畔，谢伶一顿，睫毛颤颤，"没事，有点冷，想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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