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玉溪山
“这山山势陡峭,能安寨扎营的地方不多,只有三处适合百人以上的人扎营。”景宴悠悠出声
“如果他们不分散行动,那一定在谷沟、草甸、瀑布这三处。”时越接过话,他们对视一眼,计划通了。
他们按照猎户提供的路线图,择了一条将三个点全串起来的路线,开始登山。
令人感到诡异的是,登山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直到到了第一处谷沟,才听见人声。
他们拨开眼前的枝叶,看到一群人围成圆圈,正在吃喝,而圆圈中间燃着火堆,烈焰熊熊,火堆旁正捆着一群人,他们背对火堆而坐,视线正是面向看守的人,耷拉着脸。
这时正有二人押送一人进来,将其捆在俘虏末尾后,拍拍手向外走去。
“你看,那是睡我旁边那个于文民。”桑无力终于出声,却是抛出了个重大消息。
“额,那意味着他们全被绑了。”时越惊道,“那怎么办?”
“得先把他们都放了。”景宴略微思索,便往隐蔽处去,跟上两个落单的押送人。
那两人正欲解裤腰,忽觉颈后微凉,他们直直向后倒去,正倒在桑无力和时越怀里。
他俩利落扒下地上二人衣物换上,又从怀中扯出一根绳,将景宴手绑上,假装架着景宴回去。
二人把景宴送到火堆旁,将他绑在于文民旁边,递了个眼色后,又往外走去。
景宴面对着看守人坐着,低着头,佯装郁闷,背后的手却一直在解于文民的绳结。
面对着他们的人正在大口吃肉,看到景宴玉面青衣,嘀咕道,“不会抓错了吧,这次先锋营有这么俊的人?”
“我听老大说,有一个,正想让他多吃点苦头。”
他们交谈着,却一个都没发现对面的俘虏们早已解了手中的绳结。
“起火了起火了!”这时忽然有人大叫,看守的人不得不起身,就在他们转身之际,火堆旁的俘虏拿起地上的绳站了起来,待得景宴手势一下,他们飞奔向前,将起身的看守者捆了个猝不及防。
囚人的和被囚的角色瞬间转换。
“怎么,不说说看,你们是谁派来的?”景宴手里扇子击着手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被绑的人没有一人答话,只见的眼前的贵公子脸上洋着诡异的笑。
“那不如就都将你们的舌头拔了,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终于有人挨不过去,开口道:“盘龙族。”不过是句南疆话。
“这么蹩脚的南疆话,说出来不觉得丢人吗?”景宴也回了一句南疆语。
对方好似没听懂,也没答下文。
景宴诧异道,“看来是火狐营?”
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小友慧眼啊。”
火狐营是南疆军中仅次于先锋营的存在,两营联合搞演习,这也就说得过去了。
两方握手言和后,景宴便带着“救”下来的先锋营的士兵往草甸去,以同样的方式救下了另一拨人。
景宴正准备收拾再往瀑布去,却被火狐营的将领拦住,“我们火狐营只在谷沟和草甸设伏,你还要准备去哪?”
景宴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还有近三分之一的人不见,便道:“找回其余三分之一。”
对方将领得了答复,也点了自己兵营的人,发现人数也有差,两相计较之下,也发现了不对。
两方集齐士兵敢往瀑布处。
他们却不是同时到瀑布下的平地处,而是由火狐营去瀑布顶,景宴带人去瀑布底。
由火狐营的斥候观地形和人力部署,再由桑无力读火狐营的旗语得到他们要传递的消息,景宴则率人从瀑布后的隐蔽处往目的地赶。
他们隐在瀑布中,从白色的水幕间隙中能看见,着道袍的凤夙,手里的白色拂尘染上血色。
景宴一瞧便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忙让身后的人,快速进入水幕中隐蔽。
“你就是凤夙?那个杀我南疆盘龙族一千人的凤夙?”对方领头的人着藏青色马褂,身上的银饰叮铃作响,他手上盘着绿圆镯,细看下去,竟是条吐着信子的绿蛇。
“绿衍,我梁朝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就错在先伤我春理城百姓。放开我的部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还可放你们回去和家人团聚。”凤夙开口道。
“哈哈,真是狂呢,就凭你一个人吗?”绿衍嗤笑,“来,你先过来,让我的宝贝好好享受一下。”
说罢绿衍放出手中的小蛇,往凤夙处放去。
凤夙并不闪避,抛出手中拂尘缠上绿蛇,随即掐上它的七寸。
绿衍见他如此动作,便下令身后的人,欲砍掉俘虏的百余人的双手。
凤夙双目瞪圆,不甘心松了手。
绿蛇乍得自由,绷紧了身子,蛇头往凤夙处一跃,“啪”忽然被钉在地上。
凤夙转头,正发现水幕中有无数箭矢射出,方向正向绿衍处去。
“杀啊!”景宴带人从水幕后冲出,战局转眼得利。
“没事吧?”景宴担忧望向凤夙滴血的手。
凤夙无甚在意得擦在衣服上,又拿起拂尘,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只是看起来略显滑稽。
只有绿衍不死心,袭向凤夙的后背。
景宴抽剑,白光一闪,抹上绿衍的脖子,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他一脸。景宴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这不是能走神的场合,便又提着剑往中毒的同伴身边去。
待到救下所有的同伴,他们回了大营,虽说打了胜仗,但是大家并不太高兴,因为他们的长官因为救他们险些折在敌人的手里。
景宴鲜少回了太子帐,他骑着满川花,去了营后的山坡上。
虽说已经净过面,也沐过浴,但还是洗不去哪黏腻的触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条生命就这样在他的手里逝去,他捏着手里的平安符,坐在满川花上,任由它漫无目的散步。
“哟,有这么好的马?”凤夙的声音从旁传来,惊醒了沉思的景宴。
“将军。”景宴下马抱拳。
“第一次杀人?”
“嗯。”
凤夙听后扯出个笑,“难受是肯定会难受的,只是我们打仗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身后人。你说对吗?”
景宴点头称是,他要保护父母、将来的妻子以及父母和妻子想要保护的人,他须得快快长大。
两人在半山坡呆到晨光熹微,才会营地。
第二日便是先锋营的迎新大典。
凤夙着上了将军甲,站在台上致辞。
“昨日,我们本来只是在和火狐营联合演习,你们的表现真令人失望,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被火狐营俘虏到没剩几个人。这就是不团结的下场。”凤夙的语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他话锋一转,“观察入微,临机应变,倒是给了火狐营一记教训。记住,以后要记得动脑子。”
被他批评的先锋营众将士先是瑟瑟发抖,实在害怕今日的训练多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想到火狐营的遭遇,他们内心还有些幸灾乐祸。
“还有,以后要记得,不抛弃,不放弃。”凤夙将缠了绷带的手背在背后。
台下的先锋营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景宴因为演习时有功,便得了百夫长,领个百人小队。他在日复一日的训练、演习、实战中度过第一年,已经成为先锋营中少见的年轻将领。
这日他带着一队人去剿灭残余的盘龙部族余孽,对方却将他们引入了盘龙森林。
“我盘龙族以盘龙森林为营,传袭第二十一代,却不想遭你南疆军围剿,呵!愚蠢的人呐,就让我盘龙森林好好招待你们吧。”对方隐入林中,徒留景宴一行。
虽然他们在之前做好了完全准备,带了干粮药品,却还是没想到误入了盘龙森林深处。
林中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条来来回回缠在其上,或许在看不见的某处,毒蛇吐着信子,食人花正张大嘴。
景宴一行一路走着,在经过网阱、地坑、绳套等陷阱后,身边剩的人也不多,对方好似在戏耍他们,想要将他们打散,然后一个一个抓走。
景宴看出他们的意图,便对自己带得兵说让他们佯装掉入陷阱,最后只剩得景宴和时越二人。
时越跟在景宴身后,脚一时不慎踩入了捕兽夹里,骨头隐约可见。天太热,虽上了药,却一直不见好。
他此时已经隐隐发晕,在他第五十次掐自己的腿却没有提神的作用后 ,他妥协了,“殿下,我小时候,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要是我回不去,你去帮我退亲吧。”
景宴害怕他闭眼,便噙着眼泪,呵斥他,“你真是好大的面子,要本太子给你退亲。”
时越像是没听见,开始碎碎念,“殿下,希望太子妃能活久一点,你们和和美美的,也不枉我这个管家为你们操心这么久。”
景宴从怀中摸出温映送他的护身符,塞到时越怀里,“暂时借给你傍身,回去记得还给我。”
时越还没说的出拒绝的话,便晕倒在原地。
“怎么样,看着自己的兵一个个倒在自己身前的样子,这滋味,好受吗?”树上落下几个人,为首的人在景宴面前站定。
景宴见要追缴的最重要的人在其中,他一言不发,将手中剑的速度舞到了极致,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一剑一命,见血封喉。只留下了头领一个活口。
被按在地上的头领睚眦欲裂,咆哮道,“你在这林子里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受瘴气影响?”
景宴莞尔一笑,“那当然是有独门秘药了。”
随后他卸了这头领一只手,“我的兵在哪?”
“呸,早就死了。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地上的人口吐鲜血,没了声音。
景宴站直了身,只能循着他们下降的绳子找回去。却一个都没寻到。
最后,他实在是精疲力尽,找不到水源,没有吃的,还被林中的“原住民”——这些木头和畜生欺负得伤痕累累,这真是他这么多年来最狼狈的一天,他想。
生命就要结束在这里吗?他实在是不甘心,他还从没见过他的亲生父母,他还没有娶到他的小妻子,如果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以后没人保护她,没人在她痛的时候安慰她,没人帮她处理这些麻烦军政,她会不会苦恼到埋在被子里大哭?
他带着这些不甘,同时越一起晕在了满川花的马背上。
耳边只闻得“哒哒哒……”的马蹄声。
等他醒来,凤夙告诉他,这次盘龙反扑突然,他们在丛林作战损失巨大,跟他一起进去的人,除了那些故意掉入陷阱未受伤的,其余有伤的,都没回来。
景宴想,那他是怎么回来的呢?
“军医说,这里面有克制瘴气的药物。”时越将花青色锦囊递过来,微顿,“还有,满川花驮回公子和我后,便倒下了。
景宴将锦囊拢在手中,抬眼望向营外。
原来她给他的真的是护身符啊。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