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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俞的马甲掉了
苏俞一愣,打量李安平神色,默然点头:“我......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我只是乔氏族中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子弟,说了这层关系出来反而让你们笑话了。”
李安平疑惑地看他:“所以你全名乔苏俞?”
“不是,我随母姓苏,我阿母......我阿母是外室......”苏俞越说越磕巴,苦笑:“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我也只是个李氏庶人,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
苏俞展颜,小虎牙带笑:“我在平阳越混越没出息,便到京中投靠父族,不成想竟得堂伯父抬举进了大鸿胪。”
李安平想了想:“你在章台被......捉弄,是刚刚那位堂兄的手笔吧?”
“是。”苏俞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了笑,那一次差点要坦诚见人了,“我阿父和他阿父与堂伯父是堂兄弟。”
所以两人都是乔家的族中子弟,一个先来一个后道,都是投靠乔孟,彼此不亲近还不时暗斗。苏俞这个外室子更是连‘乔’姓也没有冠上,显然处于劣势。瞧他住的这个屋子里也没个贴身随从侍候,只有一个老仆打扫清洁,吃喝都要到炊房自取,洗漱得自己张罗,跟个下人一般的待遇。李安平揣摩得明白,可心里还是存着疑虑,只是隐藏得很好。
随着夜色降临,苏俞为了方便照看李安平,两人再次同榻而卧。这睡榻比起成衣店的木榻要宽敞多了,两人平躺翻身也不觉得逼仄。半原始社会没有多少娱乐,倒成就了人与人之间的聊天社交,天南地北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当日找你们帮忙熔炼的那只银碗,是乔家的一位侯爷赏我阿父的。那位乔侯也是外室所生,得贵人相助拼出一身血肉成就了滔天的功名。”苏俞两眼透亮,小虎牙蹦出一丝骄傲与两分向往。
“你说的那位乔侯是乔冠军?”
“正是他,瞧,三十年过去了,提起他名,大夏无人不知。”苏俞一副与有荣焉的喜悦。
李安平暗忖,乔冠军与他亲生阿父是亲表兄弟,可他都死去多少年了,压根不晓得有他这么一个卑微的表亲后辈,不然可能憋屈得从坟里跳出来骂他。
李安平聊着聊着入睡了,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压抑的叹息,不由得惊醒睁眼,侧头寻声看去,只见苏俞背过身躬腰侧卧,一只手臂像搓洗衣服般不住地搓动,周身肌肉皮肤绷得不能再紧。
李安平想笑,又觉得不合适,硬是把笑意憋回去,倒扯疼了背上的伤口不由得发出低低的‘嘶’鸣。这一异动打断了苏俞,他猛得僵直了身子回头看来。
李安平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他说:“我帮你?”
话音刚落,李安平立时懊悔,恨不能把说出去的话给咽回去。这强烈的情绪裹挟着他醒将过来,他呼了口气,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只觉得袴裤黏哒哒的,低头看去湿了一大滩。李安平想扶额,又梦遗了。
身旁同榻而眠的苏俞也醒了,看他这情形不免揶揄笑道:“唉哟,我们平哥长大了,是时候娶妇成家了。”
李安平羞红了耳根,撑着脸面说:“俞哥比我年长,何时婚娶宴请?我好准备贺仪。”
“我一个父母早亡借居长安远亲家里的穷小子,何来资格与心思娶妇成亲!”苏俞无奈苦笑。
李安平嘀咕:“我看你四处寻花问柳得不亦悦乎,只怕不愿在家里单供一株牡丹吧……”
苏俞敲他脑门一记:“你跟哪位不正经的先生学来文绉绉的荤话?快快洗漱用朝食,我今日要回大鸿胪一趟,出门前陪你到庭院散散步。”
李安平摸着脑门‘唉哟’:“俞哥……我的伤好多了,我想回家。”
苏俞想了想,也确实不放心留他一人在大将军宅第,便套了马车亲自送他回香室街。许大家等人骤然见他虚软着身子进门皆唬了一大跳。
李安平并未提起自己近日所遭遇的牢狱之灾:“摔伤而已,已经瞧过医郎吃了药,身上无碍,修养几天便好。”
许大家听说无大碍,方放下心来:“王家使人过来请得空你过去一趟,你养好了身体再过去吧。”
却说李安平在香室街的成衣店后院休养,不过两旬,便又龙精虎猛地再次包揽起屋里的打水与砍柴重任。苏俞隔日来看他,他依旧如从前那般对待,只是心里多了一分戒备,总有些疑心苏俞是皇帝与大将军的耳目来监视他。
这日一早骑驴出城去奉明县王家,外祖母吴媪高兴地吩咐家里专挑好吃好喝的来招待,直把王舅母心里的那点不平又拉扯膨胀了好几分。
“老二老三的婚事总算定下来,现在该为你相看了。” 吴媪掩嘴笑眯眯地打量外孙:“我平哥血统高贵仪表不凡,都不知有多少女子喜欢,你跟大母说说可有看上哪家女子?”
李安平摇头,心里还是不大愿意娶妇,可一想到那是昌宗的梦想,便又不像从前那么抗拒。
王舅母在一旁不阴不阳地笑道:“是啊,平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与你大母好有个方向替你物色,只是有一点,你现在的身份……娶一位小门户出身的女子可能比较合适。”
吴媪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再如何他也是皇家入了族谱的宗室子孙,平哥还有朝廷的供养,可不能委屈我们平哥娶一个白丁家的女子为妇。”
为免她们再争论,李安平忙接过话头:“娶妇娶贤,我喜欢爱干净的女子,有劳大母与舅母费心张罗了。”
吴媪不住地点头:“平哥成亲,还得置办房舍与田产。现在选地建新房怕是来不及了,我看对面街那赵长史的旧宅就很不错,重新修缮后给平哥婚后夫妇俩住倒也合适,离我们也近。”
王舅母不乐意了,她的三个儿子也没有那样的大宅舍居住,便道:“赵长史那旧宅太大了,平哥小两口住着怕是太过冷清。”
“除了小两口,还有奴仆和姬妾,将来还有子女,我还怕这宅子太小了。”
婆媳俩这是又杠上了。
为免她俩再说出激进的话来互相伤害,李安平迅速转移话题:“少府已分派了杜下城外的受田予我,我正在边上搭建屋舍,就不劳大母与舅母为我的住房与田产操劳了。待我修好屋舍,必要请家中各位过去吃席玩耍。”
婚娶成家一事暂定如此,李安平在王家待了两天陪外祖母,一直不见王高归家,再看大表嫂与清歌两人互不对付的模样,只差没有大打出手,不由得在心中纳闷,王高也不是那种宠妾灭妻之人,何以家中妾室胆敢不敬主母如斯?再看王舅母人前人后处处偏袒清歌便马上明白了,可毕竟是王高内院之事,李安平也不好置喙。
又到了进宫报道领俸禄的日子,听说元平帝着素服领众臣前去文庙请罪,未央宫中一时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李安平不敢把自己牵连进文庙烧毁案受审刑讯的事情透露给宋靖与昌宗,二人只听说他与大将军的一个族中子弟来往密切,吃惊之余又觉得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宋靖目光一闪:“平哥,听说沈怀吉的家眷进京了,我看他实在是分身乏术,不如麻烦你替他在宫外看顾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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