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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宝与藏
小院里的木香仿佛比往日更浓郁了些,混杂着泥土、草木和新叶的气息。白晓宁的工作间门口敞开着,他坐在小凳上,面前是那块为念白挑选的、质地稍软些的杉木料。不同于之前制作银杏木梳妆盒时的精雕细琢,这次他手中的工具换成了更利落的手锯和宽口刨刀。
念白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围着他打转。一会儿捡起一片完整的木花,献宝似的捧给旁边帮忙整理边角料的林悠悠看:“干妈!花花!”一会儿又蹲在墙角,对着那株金桂幼苗嘀嘀咕咕,仿佛在进行重要的植物观察报告。
“干爹,”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跑回白晓宁身边,指着逐渐成形的木箱雏形,“这是念白的‘宝贝房子’吗?像干妈的大叶子一样?”
“嗯,”白晓宁停下刨刀,拿起一块砂纸打磨着箱体边缘的毛刺,“给你的小宝贝们安个家。”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哄孩子的耐心。
“那它也要睡觉‘醒’吗?”念白想起“大叶子”的经历,歪着小脑袋问。
“这个不用,”白晓宁用砂纸蹭了蹭木板,“杉木性子温和,不用睡那么久。”他拿起一块已经切割好的薄板,比划着做箱盖,“不过,也得给它打扮打扮。”
一听“打扮”,念白的眼睛立刻亮了:“念白帮忙!念白有宝贝!”她转身就跑,冲进屋里,不一会儿抱着她那个心爱的小布偶,还有几颗颜色各异的玻璃弹珠、几片形状特别的树叶、甚至还有一块白晓宁之前打磨梳妆盒时掉落的、打磨得异常光滑圆润的小木块(正是刻废的“岁”字一角)跑了回来。
“这些!都要放进去!”她把“宝贝”一股脑堆在白晓宁脚边,小脸上满是期待。
白晓宁看着那堆零碎玩意儿,尤其是那块被他遗弃、却被念白视若珍宝的“岁”字木片,眼神微动。他弯腰捡起那块小木片,指尖摩挲着光滑的弧度:“这个,倒是可以嵌在箱盖上。”
林悠悠也看到了那块木片,认出了它原本的用途,心中了然。她走过来,帮着念白把她的“宝贝”分类:“好,等干爹把箱子做好,我们就一起‘打扮’它,把念白的宝贝都放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念白往小院跑得更勤了。白晓宁做木工,她就在旁边“监工”,时不时递块砂纸,或者煞有介事地对着半成品的箱子指指点点。
箱子主体完成后,白晓宁开始处理箱盖和合页。他没有用金属合页,而是用更小的银杏木料削制了精巧的木轴和木榫,耐心地开槽、打磨、组装。念白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张,仿佛在见证一项伟大的工程。
张老师家修缮屋顶的工程也开始了。老旧的瓦片被小心揭下,换上新的青瓦。陈阳周末过来帮忙,在屋顶上忙得满头大汗。林悠悠便负责后勤,用大灶煮了清凉解暑的绿豆汤,还特意用张老师送的桂花蜜调了味。午休时,工人们和张老师坐在银杏木桌旁,喝着冰凉的桂花绿豆汤,赞不绝口。
“小林这手艺,开个糖水铺都行!”张老师笑着夸道,目光扫过白晓宁刚上好一层清漆、晾在阴凉处的杉木小箱,“哟,念白的宝贝房子快好了?真精致。”
念白立刻挺起小胸脯,骄傲地宣布:“是干爹做的!念白帮忙‘打扮’了!”
“念白想给它画什么?”白晓宁把调色的小碟子推到念白面前。
念白看着五彩缤纷的颜色,小脸兴奋得通红。她拿起最小号的画笔,蘸了点翠绿色的颜料,小心翼翼地在小箱子的一角画起来。
“小叶子!和干妈的一样!”她指着自己画的“杰作”,又指了指林悠悠发间的木簪,“还有桂花的……嗯……小花苞!”她指着那几个小圆点,显然是想起了院里那株金桂幼苗。
林悠悠和白晓宁相视一笑。三个人,三支笔,在小小的杉木箱上涂抹着童真和心意。没有预设的图案,只有即兴的涂抹和默契的配合。最后,白晓宁在箱子底部不起眼的角落,用极细的笔尖,写下了三个小小的字:【念白藏】。
颜料干了之后,小木箱焕然一新。它不再是一件单纯的木器,而是承载了稚嫩的笔触、温暖的陪伴和无声的祝福。念白迫不及待地把她的“宝贝”们——小布偶、玻璃弹珠、特别的树叶,还有几颗她珍藏的漂亮小石子——一件件郑重地放了进去。
当她拿起那块光滑的“岁”字木片时,犹豫了一下,没有放进箱子里,而是紧紧攥在了小手里。
“这个,”她仰起小脸,看着白晓宁和林悠悠,眼神清澈而认真,“念白要自己藏好。和大树、小叶子、干爹干妈藏在一起!”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口袋,仿佛那里有一个更安全、更秘密的空间。
白晓宁和林悠悠都愣住了,随即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孩子纯净的话语,像一束光,照亮了某些深藏的东西。
“好,”林悠悠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念白柔软的头发,“念白自己藏好。”
念白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块木片放进她衣服上那个有按扣的小口袋里,还特意按紧了扣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她的小百宝箱盖子。箱盖上,那片稚拙的小叶子、闪亮的小花苞、流动的木纹,还有那个镶嵌其中的、带着故事的小木片,共同守护着箱内童真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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