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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白色的大狗直奔浪头而去,最后一个跃起,消失在了金红色的玄力海洋中。
狗子消失后雍和的识海就又恢复了安静。
而雍和全程没有任何动作,更睁过眼睛。他就像是完全没有感知到自己识海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只知道凝神调息。
大白狗也就是雍白,消失在金红色的海洋之中后没多久,雍和身后,两个漂亮的美人现出身形,手拉手从半空中以极其优雅的姿势落入了玄力之海中。
两位美人消失后一只血红色的小蝎子也从雍和兜里爬出来,“噗通”一声掉进了海中。
然后就是一只金红色的蜘蛛和两只金红色的蝴蝶,三只一起落到了平静的海里。
等这一串花式跳海结束,雍和的识海也恢复了安静。可安静是安静,就是这寂静无声的识海之内和那平静无波的玄力海面之下,总有一股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雍和的识海之内有多么的风雨欲来外面的人可不知道,自上回劈了一道雷劫后,不但雍和没有了动静,就连雷劫也不往下劈了。两者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默契的停止了战局,一起开始养精蓄锐,等待那场决定生死的争斗来临。
“好安静啊,啊、啊、啊、啊~”菩提穿着一身青色绣青竹的长衫在一块铺了白色兽皮的云纹金丝木矮榻上滚来滚去瞎嚎。
那木榻用料奢侈,其上的金丝形成一团团的及其标准的祥云,一眼望过去完全没有断裂的痕迹。铺榻子用的白色兽皮也不似凡品,绒毛到现在还是蓬蓬松松的,被菩提滚了好久也不见有结块。
菩提嚎了一会儿见没人搭话也不滚了,猛地坐起来看向不远处的火堆,那坐了一个同样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的男人。
那男人背影挺直,一头长发不知道多长,只能看见在他背后堆了起来。
他的头发从肩膀下面一点开始编起来,最后打成了一个长长的发辫堆在地上,发辫之上点缀着零零散散的青白色叶子,发辫末梢还坠了几片凝霜白玉和墨石青翡雕琢而成的银杏叶。
十数片青青白白的玉石叶子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环了半个圈,固定住发尾。那一圈的玉石叶子下面还错落有致的坠着七八片青多白少的,小一些的银杏叶。
张明槐正在熬汤,菩提已经嚎了挺长时间他没管,现在背后忽然一静,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好奇的意思,捏着个勺子安安稳稳的搅了搅他面前的汤锅。
说是背后,但他却没有真的背着菩提。他坐的位置巧妙,没有完全背着菩提但也没有测对着他坐,而是选了一个很微妙的方向。菩提往一旁微微歪一点身子就能看清楚张明槐,而张明槐微微往后一下就能看到菩提。
菩提坐起来后对着趴在他矮榻另一头的行隐兽招招手,行隐兽十分懂事的来到菩提身后给他当靠枕。
菩提往行隐兽身上一靠,暗自感叹一下行隐兽皮毛的触感是真好,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环胸,眯着眼睛看向张明槐。
就在菩提歪着脑袋安安静静的着张明槐时,他忽然抽了抽鼻子,起身快步走到张明槐身边,“你用什么熬的汤,我怎么闻着像是我上回带回来那块儿雷火猪的梅花肉?我不是说了,那玩意儿别动,先留着,回头烧烤用。它烤起来最好吃了……”
张明槐面无表情的听着菩提絮絮叨叨的声音,盛了一碗汤出来站起身怼到来到他身边的菩提手里,“干嘛啊,贿赂我啊?”
菩提端着碗等着一双大眼睛看张明槐,“我跟你说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贿赂的人……香啊。”
汤碗被菩提捧着,就在他的鼻子下面,香气一点一点往他鼻子里钻,不明目张胆,但是丝丝缕缕的,勾人得紧。
“我可不是这么容易被贿赂的人……”菩提端着碗,眼睛依旧瞄着张明槐,可那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跑到他的下巴那里了。
“赶紧喝吧。”张明槐走到一旁活动了一下筋骨,“喝完评价一下今天的汤该怎么改才能适合和团儿的口味,他口味偏浅。”
“嗯嗯。”菩提随便敷衍了两句,他在张明槐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端着碗喝汤了,完全不顾形象的样子。
“哎呀,好喝啊。”菩提一抹嘴,再抬起胳膊时,只见青玉色的纱质袖子上一层油光。
张明槐看着菩提完全没有形象,抬起袖子就抹嘴的样子叹了口气,同时抬头望天。
“这件衣服跟了你真是它劫难。”张明槐指指菩提油糊次拉的袖子。
张明槐这话倒是没说错,菩提今天的衣服确实做工精致,且格外貌美。
青色绣青竹的改良版修身长衫外面罩了一件青玉色的素静纱衣,脖颈处的扣子是一颗拇指大小的圆润珍珠,珍珠上面挂了一串珍珠拼雀翎玉珠子的压襟,最下面还坠了一个不长不短的金色的流苏。
一身青竹长衫,潇洒飘逸。
张明槐看着菩提的衣服又看看菩提的长相点点头,“相得益彰。”
然后他一手指向菩提干擦过嘴的袖子:“暴遣天物。”
菩提瞄了张明槐一眼,眉头一挑,抬着袖子继续擦嘴。他在张明槐评价他时就观察了一下他今天的穿着。
跟自己一样穿的都是青色系的衣服,只是他的颜色偏浅,且衣料轻薄外罩薄纱,端的是出尘飘逸,仙气满满。
而张明槐那一身的颜色则偏深,没有多少配饰,外面的墨青,里面的浅暗青。就连脖颈处的扣子都是青融玉打的珠子,墨色的玉石中稀稀疏疏的融了几丝青色,少,但是让人无法忽视。
张明槐整体衣服的料子都偏厚实,银杏叶刺绣精致但较为零散,从肩膀的位置一路撒下来,越到下面越多,层层叠叠的堆在衣摆附近。外面的穿的不是纱衣,而是一件质感十足的窄袖氅衣。氅衣之上没有刺绣,斑斑点点的金色零零散散的撒在身上,一眼望过去,庄重又贵气。
菩提看着张明槐的衣服摇摇头,这件衣服绝对不是张明槐自己找人做的,应该也不是张玺栀,也不像明逸他们的风格,所以挑来挑去,只剩下雍和了。
这么想着,菩提也问出了声,“雍和给你定的衣服?”
语气略带疑问,但是菩提的表情早已告诉了张明槐他的答案──这衣服就是雍和给你定的,他绝对有一套一样的。
张明槐也没瞒他,“他外出历练的前两年我们确定关系,第二个月他就把这套衣服送给我了。”
“嗯……”菩提点头,“也就是说,他也有一套一样的衣服是吧?”
“有的,是金色长衫绣黄色银杏的。他的那套衣服的配饰——”
“等会儿!!”
张明槐话说到一半菩提突然惊叫一声打断他,“你刚刚说什么,他出来之前你们才确定关系?!你们不是早就确定关系了吗?!!”
张明槐看了菩提一眼,双手往大氅兜里一插,“和团儿跟你说的?”
菩提果断点头。
“你……”张明槐看着菩提的眼神颇有些无语,“你怎么这么老实,他说什么都信啊?”
“他那个鬼灵精性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天南海北到处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你也是真敢信。”
菩提听了张明槐的话后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雍和,“这小崽子又骗我?”
“不一定。”张明槐觉当即否认,准备给自家小男朋友捞点信任值回来,“要不我们还是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万一他没骗你呢。”
“呵。”菩提冷笑一声,翠色的眼睛幽幽的望着强行给雍和找补的张明槐,“他是四千来岁的时候跟我说的。”
完喽,信任值捞不回来喽。
张明槐无声感慨一句,心里却是一咕嘟一咕嘟的冒蜜呢。
他默默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其他地方,坚决不和菩提对上,生怕菩提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什么。
这小孩儿怎么乱说,那时候我都还没动心。
“没事,反正你也骗他了。扯平了。”张明槐缓了一会儿安慰道。
“扯什么扯,他骗我的事和我骗他的事是同一个量级吗?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嘛。”
菩提完全没被安慰到,正在原地跳脚中,一个人硬生生是搞出了群魔乱舞的气势。
张明槐看了菩提一会儿,思考片刻后默默摸出了终端,掩在袖子里,打开了录像系统。
透明的长方体不厚也不大,是一个能刚好被张明槐握在手里的大小。质地有些像白水晶,边缘圆润。张明槐的手遮的零零散散,但还是能看出中间有一个槐花和九条尾巴的玄猫组成的椭圆形花纹。
张明槐录了十来分钟的视频,明昙就在终端里看着视频笑了十分钟。而且越笑越开心,最后捂着肚子,直接在毯子上滚起来了。
“菩提别疯了,实在不行回头他发现的时候那跑去找我妈妈,和团儿在我妈面前一直都挺乖巧的。”张明槐叫住菩提,给了他一个十分像答案,但却不是个答案的答案。
“所以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与此同时,他收回手,终端也被收回了袖子里藏了起来。
张明槐双手环胸,拿着终端的手被另一个袖子盖在下面。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无声的敲了敲终端,明昙震动了一下以示明白。
菩提被张明槐叫住后就安静下来了,确实安静,都不动了。
只见菩提像一个凝固的剪影一样站在原地,他头发有些微乱,衣衫倒是整齐。双眼目视前方,目光却没有落点。
张明槐看着分外迷惘的菩提十分没良心在心里说了一句“真可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又坐回火堆旁边,火小了很多,只剩下一些猩红的余烬。
张明槐拿过一旁的树枝拨了几下,又往上面放了几块小的柴火。火慢慢燃了起来,菌菇肉汤的味道又慢慢飘开了。
“汤有点油了,回头给雍和做的时候记的多撇两下油。”菩提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现在正捧着碗蹲在张明槐身边,“来,再给我盛一碗。”
张明槐伸手接过菩提递过来的碗给他盛。
“还有他喜欢吃蔬菜,”胳膊肘撑着膝盖,手托着下巴,看着张明槐给他盛汤,“撇过油后,快出锅的时候给他多烫点蔬菜。肉喜欢吃嫩一点的,别煮太久。还有,这个菌子不适合和雷火猪肉搭配。”
张明槐默默盛汤没有说话,直到菩提接过碗,开始吃的时候他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雍和做的这件事,最危险的关卡不是雷劫对吗?”
菩提没说话,一口肉,一口菌子,一口汤,吃的格外美。
“不知道。”喝完最后一口汤菩提把手里的碗往张明槐身边一放,抬手拍拍盯着汤锅发呆的张明槐,“例子太少,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还是那句话,相信他吧,他逆天而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张明槐点点头,伸手拿过汤锅的盖子,盖上。
菩提瞄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他的矮榻上睡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
雍和睁开眼,看着头顶一片绿色的天空拍了拍脑门缓神。天空当然不会是绿色的,所以他头顶是一片格外宽阔的树冠,阳光被树叶遮住,丁点也撒不下来。
雍和吹着溜溜的小风,他知道这个地方。
这是爸爸和父亲最喜欢睡午觉的地方,有时候那些明逸叔叔和无久姨姨他们也会来这里睡午觉。但是他却没有在这里睡过午觉,他从来都没有在这里睡过午觉。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在……在……在什么呢,我在干什么?怎想不起来了。
雍和环视一周,翻下躺椅到处翻东西,垫子毯子让他翻得哪都是。
最后雍和不但什么都没翻到还把自己给累得够呛,往后一躺就又躺回他最开始的躺椅上了。
“我明明没有在这里睡过午觉,可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明明是在……在……我在干什么来着?”雍和枕着胳膊自言自语,“所以我在干什么呢?怎么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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