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真少爷不讨好了

　　宋修清不擅长写词，也不会唱歌。

　　只是不由自主地，在完成歌曲的那一刻，他似乎知道应该填什么样的歌词，该用什么样的声音和语气来唱。

　　云吞面冒着热气，但宋修清来不及吃，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顾知时成为他的第一个听众。

　　宋修清坐到顾知时对面时，顾知时正吃着汉堡肉蟹籽拌饭，见他来，顾知时挑眉：“不是绝交一天？”

　　宋修清：“……按基里巴斯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鬼知道地球上现在最早的时间是多少，反正在他这里，太平洋总有一个岛国在明天！

　　宋修清看着顾知时，认真地：“我完成了整首曲子。你可以帮我找合适的歌手吗？”

　　顾知时一愣。

　　他没想到宋修清完成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宋修清会向他求助。

　　看来这一步棋真是走对了！

　　顾知时露出温和笑意：“好。”

　　宋修清松了一口气，准备回自己位置，然而他才站起，顾知时却按住了他的手。

　　顾知时：“按照基里巴斯时间，现在是明天，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宋修清：“……”

　　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不过完成了曲子，宋修清心情颇好，坐回顾知时对面：“就当是明天吧。”

　　顾知时：“真的要搬走？”

　　宋修清：“哪有一直住朋友家的道理。”

　　他看向顾知时：“之前冲你发火了，对不起。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不知好歹地撒泼……”

　　顾知时笑了笑：“难道不是撒娇？”

　　宋修清：“啊？”

　　怎么回事？吵了一架（虽然是单方面）就变成这样？

　　宋修清无奈地：“总之，很抱歉之前的一切。我不能再像……”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金丝雀？菟丝花？

　　未免有些怪。

　　宋修清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不能再依附你了。”

　　顾知时与他对视，宋修清的眼睛被顶光映亮，竟让顾知时移不开眼。

　　他战术性喝了口水，调整呼吸。

　　进度比顾知时想得还要快。

　　宋修清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建立了自己的信心，只差一首能红的曲子，他就彻底独立。

　　他毫不怀疑，现在这首曲子就将爆火——

　　这意味着……

　　他终于可以下手了。

　　宋修清继续道：“如果我还想当你的朋友，我就不能成为你的依附者。”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帮我离开从前的世界，鼓励我找到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
　　“我真的很想和你当一辈子的朋友。”

　　顾知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我的荣幸。”

　　一辈子的朋友，这样的未来太绝望了吧？

　　不行，他必须想办法改变这样的局面。

　　——在此之前，就先当一段时间的普通朋友吧。

　　顾知时侧脸，专心听宋修清说话。

　　完成了自己第一首原创曲的宋修清，现在正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就像从厚厚的茧中挣扎而出的蝴蝶，鳞翅舒展，漂亮得让人心动。

　　他将扇动翅膀，从所有人的面前飞过。

　　心动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但顾知时不会让其他人抢先。

　　——这只漂亮的蝴蝶，只能停在他肩上。

　　吃过迟来的晚饭，两人往公司地下车库走。走到公司楼下时，宋修清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口：“你愿意先听听这首歌吗？”

　　宋修清不知道这首曲子质量如何，他只是觉得这样写最佳。他从来都只为自己而写，对于市场，并没有全面的认知。

　　作为亲手打造全球最大唱片公司的董事，顾知时肯定比他更了解，对歌曲的评估也更有参考性。

　　他等着顾知时回答。

　　顾知时本就想当第一个听众，现在宋修清主动提出，怎么可能不答应，当即点头，两人转身就进了公司，往楼上练习室走。

　　在混乱的满是乐谱的练习室里，宋修清坐在钢琴前。

　　时隔三个月，顾知时终于又见到他演奏。

　　没有前奏，几乎是钢琴响起的瞬间，宋修清唱出了第一句词。

　　他并不是专业歌手，但顾知时能听清每一句词，一句句质朴又直白的歌词就像小鸟敲啄心窗，顾知时的心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感觉。

　　这首歌没有前奏，入室抢劫般霸道地绑走他的心——

　　就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爱上宋修清的瞬间，毫无预兆，但……

　　就是沦陷。

　　歌曲进入间奏，宋修清忽然侧脸望了他一眼，唇角带笑，他雕塑般修长又分明的十指在琴键上跃动，练习室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晃动的发丝闪着光，露出的后颈如暖玉，而他弯着的黑眼睛满是信赖——

　　那简直是顾知时理性的毒药！

　　此刻，他无比确信，他不会让其他人把宋修清抢走！

　　顾知时慢慢地走向宋修清。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不再属于他自己。

　　古怪的冲动在驱使他靠近宋修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只是用力地、紧紧地，不顾一切地——

　　拥抱他！

　　顾知时浑身都在颤栗，他要竭尽全力才能维持表情。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宋修清抬头瞬间，被忽然靠近的顾知时吓了一大跳。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顾知时会对这首歌做何评判。

　　无论是出于个人，还是商业。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该写什么样的歌。

　　江远给了他一些建议，但思来想去，写了个开头，就全都废弃。

　　想说什么？
　　想对谁说？

　　宋修清坐在练习室的地面，茫然又无措。

　　直到顾知时发来短信。

　　“一起吃饭吗？”

　　宋修清捧着手机，敲下：“不了。”

　　但其实——

　　他一点都不想一个人待在练习室，他想和顾知时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电影——

　　他……

　　想告诉顾知时：再等等我，别放弃我，我可以写出好歌，我能够格当你朋友……

　　正是在那一刻，宋修清福至心灵，知道该写什么了。

　　他按下主旋律。

　　宋修清想感谢顾知时的存在，正是顾知时的出现，将他拉出泥沼，带他飞离从前深渊——

　　可之后呢？

　　除了感谢，情绪要怎么递进？怎么收尾？

　　宋修清卡在了这里。

　　直到今天晚上，他单方面向顾知时发火，但顾知时依旧像以往一样温和包容，宋修清才明白，之后的路，他该怎么走。

　　现在的他，在顾知时眼里不过是要被罩着的后辈，是要被关爱的路边小狗。只有离开顾知时，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能成为顾知时的平等，才能掌握不被抛弃的主动权。

　　他知道该用什么结尾了。

　　坐在钢琴前，宋修清抬头望向顾知时：“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很好听。”
　　顾知时的声音低哑。

　　他的回复有些迟疑，宋修清疑心顾知时顾及他不愿意说实话。

　　宋修清起身，不再像从前那样畏缩后，直起脊背的他几乎和顾知时一样高。

　　宋修清平视顾知时：“我想要听真话。”

　　因为顾知时的存在，他能面对失败和挫折。
　　即便他会难过，但现在他有接受批评和不喜欢的勇气，他不会因别人而指责自己，他只会接受那些批评，然后继续前进。

　　他并不是完美的，就算是人民币也有人觉得世俗。

　　宋修清知道自己不可能比人民币还讨人喜欢，所有他不会像从前那样，费尽心思讨好别人。

　　那种方式收获的不是尊重，只是怜悯。

　　顾知时对他很重要，他的负面评价会让他难过，但宋修清明白，从商业化的角度，顾知时能提供最合适的建议。

　　何况他想成为顾知时的朋友，长久走下去的那种。

　　他和顾知时不可能在所有事上都相处和睦，理解、尊重和爱惜才能让他们的关系走下去。

　　宋修清希望顾知时当他是平等健康的朋友，而不是没法听批评的由他庇护的小朋友。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与顾知时对视，认真而诚恳：“我知道或许写得不是很好，我需要你的意见。知时哥，别怕我难过，你的建议才能帮助我。”

　　看着面前的宋修清，顾知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顾知时再也无法按捺心中悸动，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宋修清！

　　“……知时哥？”

　　顾知时没有回答，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会问能不能在一起。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的？

　　顾知时只想要永远，永远地占有宋修清！

　　在长久的沉默与拥抱后，顾知时稍稍平复心情。

　　他认真地：“修清，没什么好说的，这首歌会是接下来一年，不，或许会是你出新曲子前的榜单霸主！”

　　宋修清怀疑顾知时在说好话：“哥，你别这样哄我。”

　　顾知时摇头：“在这一方面，我从不哄人。修清，这首歌是真的好。就算随便拉个路人，他们也会爱上的。”

　　证明了曲子的质量，顾知时问起了更重要的问题：“你想找谁唱？公司内部的任你挑选，如果是其他人，可能还需要协商。”

　　宋修清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选，是位小有人气的歌手，梁斯。

　　不过他不确定自己这首歌能不能打动他。

　　顾知时：“梁斯？那简单。”

　　他解释道：“江船其实是aa的子公司，梁斯签了aa，随时都能联系他。”

　　aa是aural anchor的简称，作为全球最大的唱片公司之一，aa旗下签约无数艺人，曾在日本留学的梁斯，后回国发展的梁斯就是其日本分公司签约艺人。

　　比起其他地区，aa分公司因其外资身份在中国地区的发展受限，所以作为董事里唯一的中国人，顾知时顺势回国，以个人名义建立了江船音乐，开发庞大的国内市场。

　　顾知时：“不过比起联系他，我更想问问你，你想以哪种形式合作？”

　　合作形式有两种，一是作为独立创作者，只授权一首歌。二是加入唱片公司，和公司合作，词曲优先提供公司歌手。

　　宋修清倾向于签约公司。

　　这不仅是因为能帮上顾知时，还因为aa公司的歌手资源丰富。

　　但顾知时并没有让他签约江船，反倒建议宋修清投递总部。

　　宋修清有些疑惑地看向顾知时。

　　顾知时笃定地：“以你的才能，不止国内。签约总部才能更好的发挥你的才华！”

　　他笑着：“总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困住手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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