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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面照惊鸿
苗疆人的血在孟婆勺底凝成珊瑚珠时,我正在西市茶楼啃辣子鸡。油酥脆皮簌簌落在傩戏面具上,王砚之屈指叩了叩机关轮椅:"夫人嘴角沾了朱砂。"
"这叫战术性伪装。"我把辣椒粉抹在罗盘上,青铜指针顿时疯转。昨夜式神突袭时,白无常顺走的苗疆令牌正在隔壁当铺发光,掌柜的算盘珠上趴着三只瞌睡蛊。
茶楼说书人突然惊堂木炸响:"且说那林尚书府痴女,竟是通阴阳的活菩萨!"我手抖把鸡骨头戳进王砚之轮椅缝隙,机关簧片"咔嗒"弹出个傩面小鬼,抱着鸡骨跳起胡旋舞。
"林小棠。"王砚之的轮椅碾过我裙角,玄铁轮轴里伸出银丝缠住我手腕,"你猜苗疆人会不会在胡麻饼里下蛊?"
话音未落,卖饼老妪的铜勺突然化作蛇信。我佯装跌倒扑向饼摊,袖中辣椒粉混着雄黄酒泼出,油锅顿时窜起青紫色火焰。王砚之的傩面小鬼趁机钻进灶膛,抱着烧火棍跳了段驱傩舞。
当第七个苗疆人从房梁栽下来时,白无常正蹲在牌坊上穿烤串:"孟婆让你们戌时三刻去捞尸河——哎别用朱砂箭指着我!"他甩着锁链要捆我,却被王砚之轮椅里弹出的机关鹤啄了屁股。
捞尸河畔的芦苇丛藏着青铜棺。我握着火折子照见棺盖刻纹,正是王府冰窖里见过的曼陀罗图腾。王砚之突然攥紧我手腕:"闭气。"
腐臭浓雾中,十二盏人皮灯笼逐次亮起。孟婆的汤勺卡在青铜棺缝隙里,勺柄挂着个苗疆银铃铛。"两个小崽子倒是准时。"她踹了脚棺材,里面滚出个冰雕的转经筒。
我正要伸手,转经筒突然裂开爬出尸蟞王。王砚之的轮椅陡然升高半丈,玄铁轮轴展开成八卦阵。我顺势将雄黄酒倒进他袖中暗格,蒸汽喷涌间傩面图腾在雾中显现。
"西南坤位!"我踩着机关鹤翅膀跃起,辣椒籽精准打进灯笼鬼眼。王砚之的银丝缠住我腰身猛地后拽,我仰面跌进棺材时,正看见他喉结擦过青铜棺上凸起的曼陀罗花。
尸蟞王在八卦阵里炸成烟花。孟婆舀了勺忘川水浇灭火星:"让你们找蛊鼎,倒演起比翼鸟了?"她汤勺突然指向我眉心,"小棠丫头,你的第七片花瓣要开了。"
我低头看掌心,曼珠沙华血痕已蔓延到虎口。王砚之忽然用傩面盖住我手掌:"夫人可知,苗疆有种双生蛊?"他尾指勾开我腰间锦囊,露出两枚青铜钥匙,"就像这鸳鸯锁。"
子时的梆子声惊飞夜鸦。我们蹲在义庄房梁吃云片糕时,西北角棺材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我捏着辣椒粉要撒,却被王砚之塞了颗酒酿圆子:"是饿了三天的三皇子。"
锦衣少年顶开棺盖那刻,我故意把糯米糕捏成小人状:"阿巴阿巴,糕糕会走路。"三皇子朱承熠的玉冠卡在棺材钉上,佩剑挑向我喉间:"装疯卖傻对本殿无效。"
剑锋离我半寸时,王砚之的轮椅碾过满地纸钱,傩面小鬼捧着碗孟婆汤突然冒出来:"殿下,喝药。"朱承熠的剑尖堪堪停在汤碗里,锦鲤状的蛊虫突然跃出咬住他袖口。
"这是当年你埋在太庙的巫蛊娃娃。"我晃着从棺材夹层找到的桐木人偶,上面还钉着三皇子的生辰八字。房梁上突然垂下白无常的哭丧棒:"皇室秘辛算附加题,超度费加三成!"
五更天我们溜进钦天监时,星盘上趴着只通体雪白的猫。王砚之转动轮椅轱辘,星轨突然投射出苗疆地形图。我嚼着梅干菜烧饼指点:"大祭司老巢在虫谷,但入口需要活人祭......"
话音未落,白猫突然炸毛。朱承熠带着金鳞卫破门而入,我立刻往王砚之怀里塞了个烟雾弹。火药味中听见他带笑的耳语:"夫人这次要在下扮什么?傩神还是新郎官?"
我们在朱雀大街玩起捉迷藏。我钻到胭脂铺假装试口脂,王砚之的轮椅卡在绸缎庄门口。当金鳞卫掀开布匹时,机关轮椅突然弹射出百匹鲛绡,漫天霞光里他戴着傩面踏绸而来,袖中银丝将我卷到飞檐上。
"抓住那对妖人!"朱承熠的箭矢射穿傩面,露出王砚之苍白的下颌。我趁机将辣椒粉撒进金鳞卫铠甲,趁着众人打喷嚏,拽着王砚之跳进护城河。
水底漂浮着青铜鼎碎片。王砚之将我抵在桥柱阴影里渡气时,我摸到他后颈的曼陀罗纹在发烫。上岸后他湿淋淋地笑:"夫人这次用的可是西域辣椒?"
"是孟婆特制的断魂椒。"我拧着裙摆水渍,突然发现青铜鼎碎片在月光下显出地图。王砚之的银丝缠着碎片拼凑,竟现出我左眼曾见过的金銮殿星象图。
更夫敲响晨钟时,我们躲在馄饨摊下取暖。白无常从汤锅里冒出来:"大祭司在虫谷摆了九星连珠阵,专等你的蛊王血。"他甩给我件嫁衣,"孟婆说穿这个能打八折。"
王砚之舀着馄饨轻笑:"白兄这般积极,莫不是收了大祭司的冥币?"
我咬破糖心荷包蛋,看蛋黄像蛊虫般蠕动:"明日中元节,虫谷的活人祭该不会是......"
街市忽然传来喧哗。囚车轧过青石板路,笼中女子腕间银铃与青铜棺里的一模一样。我捏碎瓷勺时,王砚之忽然握住我的手:"是当年给我种往生蛊的圣女。"
白无常的锁链缠住我脚踝:"现在冲出去,你的五个哥哥就要提前给我冲业绩了。"
我反手将辣椒油泼向囚车,火光中看见圣女转过头来——那张脸竟与我生辰镜中的模样九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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