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我觉得林玗说的没错，你看你把我们养这么大，我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红毛走到李云云旁边。

　　李云云：“那你是管我叫姐？还是管我叫妈？”

　　出发去学校当天，林玗提着陪伴了他五年的行李箱，他以前拉着那个行李箱去各个地方参加比赛，拉着那个行李箱和程北一起住校。

　　这次，他拉着那个行李箱去上大学，再一次回到南安。

　　到达南安后他给葛闫慧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其实当时填报志愿时，报南安科大不是没有私心的。

　　他记得程北喜欢建筑学，还是一次睡觉时听程北说梦话知道的。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自己喜欢的人就睡在身侧，即使失眠也是一种另样的幸福，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看看程北。

　　他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之后也有偷偷存下程北的微信号，时不时就搜那个微信号，看看程北的头像和名字。
　　程北的头像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树林，雾蒙蒙的滤镜中穿插着黑色枝干，两边枝干中间是一条灰色小河。

　　他看不懂，但觉得程北品味很好。

　　人怎么这么贱啊？
　　明明是他提的分手，他删了人家联系方式，也是他玩失踪换掉了所有旧的联系方式。
　　偏偏也是他最舍不得，贱到一遍遍地视奸人家。

　　今天报道林玗直接去了宿舍，学校里有指路的学生会学生，林玗随便跟了一个学生去宿舍报道。

　　那个男生看上去很阳光，和林玗说话时就能看出来。

　　“宿舍下面就是篮球场，平时来这里打球的人不多，但你要是想图方便在这里打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男生宿舍这边没有便利店，我带你去最近的便利店看看吧？”
　　“诶？你会打球吗？感觉你看上去像搞艺术的，怎么报科大了？”

　　林玗只回了最后一句话：“喜欢建筑学。”

　　究竟是喜欢建筑学还是喜欢程北……
　　为什么他连这个都要撒谎呢？

　　林玗的讨好型人格让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拒绝热心的学长带路，跟着跑了一趟才在宿舍安顿下来。

　　宿舍只来了他一个人，他把每个宿舍的人名单都看了一遍，整个建筑学院的都看完了，都没有找到程北的名字。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呢？

　　他回到宿舍把床铺收拾好，整理箱子里的衣服时发现最上面那层衣服下面压了什么东西。

　　他把几件入秋外套拿走后发现了两小摞人民币。

　　上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字条。

　　那个字条是葛闫慧写的，林玗认识葛闫慧的字，很有气质的字体。
　　【妈攒的钱不是很多，但生活费还是会打给你的，左边的八千是妈给你过生日的，右边是你以前家里哥哥给的，让我等你开学再给你。】

　　林玗看着字条眼眶发热，滚烫的泪水含着模糊不清的情绪从眼角流向下巴。

　　过生日的不在生日的时候给，居然要在开学给，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攒够吗？
　　在那个小县城攒够八千，有多费劲他不是不知道。

　　另一封信是程北的，他双手发抖，拿着信时甚至不敢拆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山了，房间里昏暗只有余晖的一点光亮。

　　林玗拿纸巾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又把满地的纸团扔到垃圾桶，他起身去开灯后才重新拿回那封信。

　　好像是什么国家机密一样，他舍不得撕坏一点，小心翼翼地揭开上面那层贴纸，拿出了里面的信。

　　是程北的字迹。

　　【钱是妈给你的，怕你不收我就寄去南安了，还有，联系方式删了我们也结束了，我要出国了，签证已经办好了，我想再见你一面做个告别，可能是我太自私了，觉得你走时那么不留余地，我也没必要舔着脸去找你，所以这封信是我们最后的告别。
　　林玗，我很喜欢你，也很恨你，为什么你能够毫不在意轻松放下，是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真地对待过这份感情吗？虽然这样问你得不到答案，可我就是想问，我还想问你还喜欢我吗？或者你有真的喜欢过我吗？和我做那些事是一时兴起兴致上头还是为了真的想做？
　　对了，今天是你的十九岁生日，很不遗憾没有和你一起过，上次生日给你拍的照片还给你，自己留着纪念去吧，老子要过新人生了，祝你十九岁快乐。】

　　署名程北。
　　但林玗再看时发现程北在最后一句快乐前加了一个“不”字，又划拉了两下把“不”字划掉了。

　　怎么没见到人就已经思念至极？怎么心脏这么难受？为什么这么痛？

　　对不起……
　　林玗再一次痛哭在地，他抱着信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但又害怕泪水打湿信纸模糊了程北的字迹。

　　“你的十九岁……对不起……”
　　在程北十九岁生日那天，林玗一遍遍翻看程北的微信，下面的添加好友他始终不敢点。

　　房间里很安静，他哭泣抽搐的声音太大引来了一阵敲门声。

　　林玗连忙把信和钱收起来，随便擦了擦脸就去开门。

　　是今天那个带他的学长。

　　“这是……怎么大学了哭鼻子呢？”学长进来看着地上一片狼藉。

　　“带的卫生纸够吗？呦呵，这垃圾桶里的全是你哭的？想家了这是？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啊，今天家里人没送你吗？”

　　林玗连忙把宿舍灯关掉了，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床边。
　　他专门给自己挑了个下铺床位，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住在下铺。

　　“好了，我没看见你眼睛哭红哭肿了，声音小点儿啊，这一层大一大二混住，你那声音大的我还以为你哭丧呢？”

　　林玗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哭也没用啊，反正人也哭不回来。

　　“不好意思啊，有点儿想家。”林玗把地上新造的纸团装进垃圾袋。

　　“理解理解，我大一开学也舍不得家里人，不过我可没哭，当时觉得自己是个小大人了，强忍着呢。”学长掏出几张卫生纸，“擦下嘴，你嘴角流血了。”

　　林玗这才感觉到自己下唇干的发疼，还有血腥铁锈味。

　　“谢谢学长。”
　　林玗礼貌接过纸巾擦着嘴角。

　　“别喊我学长了，我还感觉我是大一的呢，叫我北哥就好。”
　　林玗听到“北”这个词像是触电了一样，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随即耳膜处像是在爆炸前不自觉的自我保护一样感觉到一阵瘙痒。

　　“怎么了？”北哥接着说，“好了，你不想占我便宜也可以，我全名叫向北。”

　　向北……
　　林玗点点头：“我叫林玗。”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拿过不少街舞比赛的奖。”向北手搭在林玗肩头，“你一进校门我就给人说你是那个小明星林玗，我记得当时TEG秋赛也有你的名字，不过最后没见你上场，冠军给了一个神经病。”

　　怎么还说着说着骂人了？
　　林玗疑惑地看向向北：“神经病？”

　　向北点点头：“是啊，神经病，好像叫万短宗还是什么？那么垃圾的水平，那水分有点大了。”

　　万常宗，是万常宗。
　　程北给他争取到的名额为什么会给万常宗？还是万常宗对程北做了什么？

　　向北和他聊了许多，从TEG各赛季的参赛选手，到娱乐圈各种八卦，他不感兴趣，但是也会耐心听向北说完。

　　“对了，咱们学校有街舞社，你要不要加啊？”
　　“算了，我大学期间想好好学习。”
　　“话说那次秋赛你没去也是因为要好好学习吗？”

　　不是……

　　向北觉得林玗应该不愿意说，便没强求，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向北这句话把林玗吓了一大跳，一个直□□本不懂这句话对弯弯的杀伤力。
　　不过他现在还是弯的吗？难道不是因为遇见程北才弯的吗？
　　可他也不喜欢女生啊……嘶……

　　“你听我说话了吗？”向北问。

　　林玗突然回过神来：“啊？你说。”

　　“我都说完了啊，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愿意什么？报到第一天就这样水灵灵被表白了？
　　林玗再三思考最后说：“我目前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啊？又不让你去娱乐圈真当明星去。”

　　“啊？”

　　“我说，咱们学校街舞社是一个联名舞室，我挺看好你的，跳得好了有机会去国外参加比赛，说不定还能拿到在国外进修的机会。”

　　林玗脑子里短短三秒时间就已经发生了三年的事，他把自己在国外和程北偶遇的剧情全部幻想了一遍。

　　可再怎么幻想终究不是现实，他清楚他现在的目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和程北没可能了。

　　向北走后他翻出了备忘录里王雪的电话号码，再三犹豫下他拨出了那个号码。

　　“喂。”

　　林玗声音沙哑，但仅仅这一声“喂”也足以让王雪听出那是林玗的声音。

　　“小鱼？”
　　林玗再次听到这个小名时感觉好像回到了前几年，思绪被拉回时也幻听到了程北的声音。

　　“纽约是不是天气不稳定啊？老下雨？”
　　“上学上糊涂了？老下雨的那是伦敦。”

　　不对，不是幻听。

　　是程北和程辉。

　　但此时王雪打断了林玗的思绪：“小鱼，在那边怎么样啊？”

　　“谢谢妈，我都挺好的。”林玗忍住颤抖不止的声音，“你们呢？”

　　王雪：“我们也都好着，听说你以前联系方式换了，现在上大学了吧？报在哪里了？有时间也来看看我们二老。”

　　林玗：“我在南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