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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
“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桐翎暗算你们?”迟奉雪焦急地关心道。
迟奉澜将流浪汉遗留在原地,同涔厘一起走到众人面前站定:“放心吧,我们没事,只是她跑了而已。”
听到这里,迟奉雪气不打一处来。
“哥,先前有门的山壁突然闭合,我还以为桐翎做了什么伤害你们的事。那骷头女人本来安安静静的,也像中了邪一样,头一抬腿一蹬就跑了,还撞伤了好几个围着的人。”
也就是说,镇压符失灵了。
对于邪祟一类,镇压符毫无疑问拥有镇压效果,为什么会突然失灵?排除骷头女人手上不沾血腥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下一个——
她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
大到可以突破镇压符的禁锢。
“你人没事吧?”
迟奉雪摇摇头:“放心,我反应很快。”
站在迟奉澜身侧沉默不语的涔厘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轻声道:“桐翎跑走,骷头女人也消失,包括先前赤元石婴落水,这些东西会合在一起,不容小觑。”
桐翎算是昆吾山之铜的守护者,她的实力跟她所受到的灵气滋养是符合的,而作为村民祭品的骷头女人,又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一点涔厘想不通,迟奉澜却隐隐得出了一个结论。
周边闲杂人等太多,不宜细细说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集合迟家众人之力,找到昆吾山之铜的所在。
来都来了,没有放弃的道理。
说来也神奇,原本装着半池死水的池子,此时已经一滴水不剩,显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空洞的漆黑。
“有这么深吗?”迟奉澜转头看向迟二,“先前您派人下水捞起赤元石婴的时候,池子有这么深吗?”
迟二上前两步,向黑悠悠的池子扫了一眼。
“当然不是,那会儿应该是有高有低的,所以有些位置可以潜水,有些位置可以站立。”
果然,这不是普通的机关,其中必然蕴含了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或许是来自昆吾山之铜,更有可能的,是来自于阙欢娘娘。
迟奉澜不禁好奇,这位阙欢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与普通人看到的不同,池子在迟奉澜眼中所见并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璀璨夺目的金属性能量正在不断流转聚集。
桐翎没有骗他们,昆吾山之铜的入口,的确在池子底下。
“带上一切东西,那把剑,那张符,还有那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瓶子,下池子里去。”
语气不容置喙,就像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迟家人早已经明白,想要活着就得靠神秘莫测的涔厘,以及自己家这位被赶出去的大少爷,因此并没有反驳什么。
拿出登山速降用的绳子,一头固定在池边,另一头扔进池子,直到触底。
池子有点深,大约十几米,黑漆漆的很是可怖。
纵使前方的路未知,迟家众人脸上也没有一丝怯懦。相比较于先前的无措和迷茫,此刻有事可做,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境况,团队的士气不知不觉就提升了上去。
所以他们很听话。
除了迟显辰。
迟奉澜能感觉到一道并非善意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只是他实在无心跟小孩子计较什么,更不想去解释什么。偏偏就是他这种与世无争的高人模样,落在迟显辰这儿就成了迟奉澜不把他放在眼里。
怒火中烧,比先前在迟家看着迟奉澜和涔厘出风头的迟默霖更甚。
好在他知道自己不是涔厘的对手,就算是再生气再记恨,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大少爷脾气。
故而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池子底下有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谁先下啊?”迟二问道。
开路的人很有可能会遇到超乎想象的危险,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自然希望打头阵的是战力超群的涔厘。
迟奉澜也懂迟二话里话外的暗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遇到危险大概率立刻就能当场死过去的话,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见之物的自己才是最适合走在第一个的人。
“我来吧,我第一个。”涔厘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他只是有点担心,自己下到了池底之后,池子上面所有人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桐翎和骷头女人都在暗处,偷袭什么的不是不可能。
于是他抬手轻轻捏了捏迟奉澜的手腕。
“你和我一起,我们绑一根绳下去。”
迟奉澜有点诧异。
一起?
望向涔厘认真的双眼,迟奉澜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两个人一起下并不会对上面的局势造成任何影响,他明白涔厘只是想保护好他而已。
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至少探路的视野会变得明晰很多。
只是……
为了避免被暗处可能存在的力量使计分开,两个人必须绑同一根绳子,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达到前所未有的近……
不再多说,涔厘接过特制的机关绳,用一种并不常见的手法绕过了自己的腰,接着上前一步虚环住迟奉澜,将绳子也从他的腰间穿过。
突如其来的接近让迟奉澜呼吸微微一滞,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被旖旎包裹,或是释放出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某种渴求,而是一种早该如此的安稳感。
这种感觉过于笃定,绝不可能来自于他的妄想。
也是在这一瞬间,迟奉澜得出结论,他和涔厘之间,曾经必有很深很深的交集。
只是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的记忆里缺失了关于涔厘的部分。
曾经的事情他并不想过多回忆,但如果跟涔厘有关的话,迟奉澜倒也有那么一点兴趣去探寻一番。
向迟奉雪和迟二简单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涔厘和迟奉澜便背着包朝着池底去了。
绳子一点一点往下降,涔厘好心替迟奉澜维持平衡,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间。
感受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与自己相贴,迟奉澜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贴回去?
下降的速度不快,足以他深思熟虑好几个来回。
不过这手到底还是没抬起来。
池底的金属性光芒突然汇聚在一起,就像当头一棒似的,狠狠冲向迟奉澜的眼底,一瞬间什么想的念的全都顾不上了,整个脑子都是眩晕的。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涔厘赶忙施力拖住他。
“怎么了?”
迟奉澜顾不上回答。
想到先前赤元石婴袭来时,本可以躲开的迟奉澜也是这样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涔厘便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背后之人正是利用迟奉澜感官太过敏锐这一点,借着周围的能量汇聚,用出奇的手段来攻击他。
果然按捺不住了。
晕着晕着,便也降到了池底。
涔厘把迟奉澜扶到地上坐下,任由他的头垂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之前在清无观祖师殿前一般无二。
过了将近一分钟,迟奉澜才缓缓清醒过来。
“不太妙。”刚一醒来,迟奉澜的嘴里便吐出了三个严重的字眼。
虽然没办法像迟奉澜一样感受到周围的能量涌动,但是涔厘也能猜个大概。
“你好点没?”
迟奉澜忽然抬起头。
怎么不是关心昆吾山之铜和金属性能量,而是在关心他?
“没事。”迟奉澜摇摇头。“跟之前差不多,能量太多砸过来我有点接受不了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涔厘嗯了一声,闷闷的看不出太多情绪。
迟奉澜又说道:“找不到昆吾山之铜的具体位置,四周全是类似于桐翎那般的能量,我想,她应该藏在其中。”
似是想到什么,迟奉澜突然倾身,在涔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后,涔厘的眼中浮现了浓浓的震惊。
“嘘!”迟奉澜抬起食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涔厘不要多问。“听过就忘了,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的第一任务都是拿到昆吾山之铜,然后逃出去。”
“好。”
四周是一片深远的漆黑,按理说,池子上面等待的人会尝试和他们对话,以询问了解池底的情况,但距离他们下到池底已经有一会儿了,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十几米的距离而已,怎么可能听不见?
如果不是池子上面的人被某种力量团灭掉了的话……
“我们可能不在原本的池底了。”迟奉澜悠悠地飘出几个字。
涔厘同样有所感觉,虽然降下来的过程并没有什么迟滞感或者穿越感,但未知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四周响起,很快,一道赤色光芒闪过,绕着这片空间转了一圈,最后就像一盏灯一样定格在整片空间的正东方。
迟奉澜和涔厘这才看清楚整个池底的原貌。
平整的地面,完全没有任何被水浸染过的痕迹,四周的山壁都是赤色的,就像恐怖游戏里特意制造出来的氛围空间,换做心志不坚定的人,立时就会被影响。
赤色光芒的正下方逐渐汇集起一股能量,接着化成人形,正是消失的桐翎。
对于这次重逢,桐翎迫不及待。
“迟奉澜,涔厘,你们两个倒是有趣得很,不如留在山底下一直陪着我,当我的好朋友啊。”
张口就是蛊惑,也不对,算是威胁。
涔厘刚想开口拒绝,一旁的迟奉澜却比他先开口。
“不行。”
“我承认可能是有点无聊,但我可以用我的力量给你们永恒的生命,这应该是你们凡人终其一生都想要追求的吧。”桐翎仍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永恒的生命对我来讲不算筹码。”迟奉澜不屑道:“况且,我猜你的办法不过就是把所有人都困在地底,借助昆吾山之铜的力量维持生命。桐翎,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厌恶黑暗超过于你,那这个人此刻已经在你眼前。”
桐翎似是有些惊讶:“你是说你?”
迟奉澜微笑着轻轻点头。
身侧的涔厘没听懂,犹疑地望着他。
桐翎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能跟我比?我在这山底下度过了无尽岁月,从无知无觉到苦痛折磨,黑暗对于我来说,是温床,也是监狱。我生于黑暗,惧怕黑暗,却也离不开黑暗,迟奉澜,你的小打小闹,就别在我面前装了。”
迟奉澜并没有辩解什么,聊了这么久也算是和气,便直入主题道:“千辛万苦在这儿等着我,应该不止是为了和我讨论关于黑暗和光明的价值吧。”
桐翎曾被涔厘打伤,如果她没有别的筹码,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既然来了,必然是有他们难以对付的底牌。
果不其然,桐翎也懒得再寒暄什么,双手一拍,身后便汇聚起了另一股能量,这股能量同样是一道人形。
渐渐的,人形清晰起来。
是骷头女人。
仍披着迟奉澜为她披上的、来自于迟奉雪的衣服,原本的骷髅脸却长好了血肉,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长发无风自舞,看起来就像是真真正正的活人一般,甚至有几分冷艳美貌,眉眼之间隐隐透露出文静的书卷气。
原来这就是她被用作祭品之前的模样。
“迟奉澜,我知道你是发号施令的人,所以只要你答应我,让跟着你的那群喽啰都做我的下属,让你的弟弟妹妹,还有你身边的涔厘,包括你,都做我的玩伴,我可以考虑劝姐姐对你们手下留情。”
桐翎的话落在迟奉澜耳朵里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他甚至有心情观察骷头女人听桐翎说话时的反应——
没有反应。
她的目光淡淡的,凝望着虚空,似乎没有神智。
见迟奉澜不理她,桐翎也不气恼。
“你是觉得还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有趣,我已经让姐姐杀你了。”
迟奉澜轻笑一声:“玩心重和杀心重不是一回事,桐翎啊,你也别装了。”
如果她真的是嗜杀如命的人,镇压符一定会有所体现,或许山间确实闹出过不少人命,可能是赤元石婴杀的,可能是骷头女人杀的,但绝不可能是遭了桐翎的毒手。
“我猜你在以往的杀人游戏中,最多扮演一个旁观者,或者纵容者的角色,对吗?”
桐翎渐渐收敛起笑意。
好半晌,她才说道:“迟奉澜,如果你不答应,我真的不会再帮你。”
语罢,桐翎侧过脸,深深地看了一眼骷头女人。
“谢谢,心意领了。”迟奉澜摊开手,一脸无奈。
话音刚落,先前还没什么神智的骷头女人,突然抬起头,满目赤红,表情狰狞,竟是直直地就朝迟奉澜和涔厘攻了过来。
涔厘立刻起身抬手格挡,却被蛮横的力量冲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好强!
没想到骷头女人的身体和头颅合在一起之后,会爆发出这么巨大的力量,难怪镇压符已经镇不住她。
心中浮现起一丝焦急,迟奉澜想帮忙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尝试从桐翎入手。
“看你的意思,本意是想帮我们?”
桐翎“嗯哼”一声。“当然,我可是非常善良的小姑娘。”
“为什么一定想让我们做你的玩伴?”
桐翎嘟嘟嘴:“我说了,千百年来,寂寞难耐。”
顺着她的话,迟奉澜接着问:“你的姐姐难道不能陪伴你?”
“姐姐是最好的,我能感受到她,也能体会她,但她没有人形,不能言语。”说到这儿,桐翎有几分无措。“都怪你们,把姐姐拼凑在了一起,从此,她都要是这副模样,再也没办法耐心地陪着我了,那就你们来替代她,多好。”
桐翎的话虽然有些逻辑缺失,但理一理也能想通。
骷头女人的头和身体被分开之后,必然承载着极大的怨气,镇压符压着她,有人却释放了她,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桐翎。
为了防止怨气汇集,桐翎没有将骷头女人的头和身体一起释放,而是只带出了她的身体,任由头颅继续被困在祭台底下。
至于目的嘛,很可能是为了消解寂寞,也就是好玩儿。山间弥雾,雨夜救人,都是玩闹的手段罢了。
桐翎离不开这座山,骷头女人的身体便作为玩伴一直陪着她,残存的少量怨气偶尔激发出杀人欲望,借由母子连接传到赤元石婴处,这才有了击鼓传花的杀人游戏。
如今,骷头女人头颅归位,短暂的适应之后,怨气达到鼎盛,且经过了某些目前未知的手段,所以她的力量逐渐增大,杀人欲望也随之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想到这儿,迟奉澜心中一凉。
涔厘已经逐渐落了下风,硬生生受了好几下骷头女人的攻击,身上多了许多伤口,衣服也溢出了血迹。
如果任由骷头女人打下去,恐怕不止是他和涔厘,池上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处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不,不对。
如果骷头女人真的无所顾忌,又怎么会刻意等到他和涔厘下到池底再动手?与上面相比,这儿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昆吾山之铜附近。
“她的力量媒介是昆吾山之铜。”
迟奉澜笃定的话语让桐翎微微抬眸。
“是又怎样?总之,再不答应,他便要死了。”
眼看着涔厘节节败退,骷头女人蓄力后的最后一击将要落在他身上,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由远及近的尖叫声。
随后,接连十几道身影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正是迟奉雪、迟显辰、流浪汉以及大半迟家带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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