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就别求了

　　“不说了。”高荣冷漠道。
　　“别呀别呀，你再说一遍呗……”孙睿晃高荣的胳膊，神色慌张。
　　“哎你别晃我……”高荣咬牙道，刚才他也喝了点小酒，现在被一晃悠脑袋是真的开始疼了。
　　突然一阵铃声打断了高荣的话。这时机有些巧妙，孙睿也停住了，看了一眼高荣。高荣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是电影剧组那边的。他等了几秒钟，对面好像没有挂断的意思，他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于是还是接了。
　　“喂？”
　　“……剧组。”他用口型告诉孙睿，也不知道后者看懂没有，但孙睿至少迟缓地点了点头，高荣就当他看懂了。
　　高荣站起来，往房间走去，孙睿在旁边有些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且工作电话他需要清醒一下脑子，起来走两步再接。他当周末晚上打来有什么大事，听对面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发现也还好，虽然不是什么琐碎事，但不打紧。是主演的男演员发高烧生病了，听经纪人说病得严重，可能要推迟几天才能回剧组。本来下周他们就要去剧组的新地址，结果最重要的男主不在，所有行程都要重新安排。配角戏份不多，而且档期正好调不开，大家一合计，干脆延迟两天。
　　“两天够吗？”高荣问道。
　　“他经纪人转述说应该没问题。哎，也是难做啊，他前两天去拍个什么CM，在人工瀑布里来回穿着走了半天，为了效果重拍了好几次，那节目组准备的也不周全，听他经纪人说后来他脸都紫了……”电话那头的剧组助理和高荣说，“他还说要专程给你打个电话，我们说不用了。他好像觉得挺抱歉的，一再说自己肯定马上就没事了。”
　　“跟他说不用急。没事。”高荣回复道。他能理解，这种事儿谁都不想发生的。
　　“是。小年轻的也不容易啊，看他比我们都急。”对面语气也挺唏嘘的，有时候这种还没有名气也没有背景的艺人就是这样，由不得自己挑工作。
　　撂了电话，高荣及时去日程表里修改了时间，往后推迟了几天。他不知道演员是不是真的两天就能好，希望如此吧。不然时间拖久了，场地的费用也是个问题。
　　处理好公事后回到客厅，高荣不负所望地看到刚才点头时神情一本正经地孙睿，此刻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高荣沉默地走过去，听着孙睿在自己的新沙发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醒醒。”高荣声音下意识没有抬得很高，轻拍了拍孙睿的肩膀。
　　“嘛嗯。”孙睿含糊了一声，本来就趴倒在沙发上，这会换了个角度，脑袋仰躺着。怎么看怎么是睡得更的劲儿了。
　　“孙睿，你先醒醒，”高荣也意识到之前的谈话没有办法继续了，“要睡回家睡。”
　　“回家……”孙睿睡眼惺忪的，有些迷茫。
　　“嗯，我扶你？”
　　高荣以为孙睿醒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并不是，孙睿还是半睡半醒的，可能还要加上醉。
　　“我家不在这儿啊。”
　　“的确不是，”高荣以为他在说自己家呢，“你家在隔壁。”
　　“我家不在那啊……”
　　“……睡糊涂了？那不然你家在哪？”高荣拍了拍孙睿的后背。后者皱着眉毛，看起来有点不舒服，“要水吗？”
　　孙睿稍微蜷了一点，好像压根没听到高荣的后半句话，声音微弱道：“我不知道啊……”
　　“嗯？”高荣没听清。
　　“我不知道……家在哪儿诶……”孙睿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高荣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跟人对话，孙睿很快就又睡死回去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孙睿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迷茫，但又不完全是喝醉酒的胡言乱语，好像他真的打从心底就不知道家在哪儿似的。
　　想到之前多次对话中孙睿提起来家里不怎么管他，又很少提及家人，他只以为是不大亲密，但现在想想也许有些过于疏远了。
　　这么一想孙睿总嘴上念叨着“普通家庭的生活”怎么怎么的，自己偶尔说起小时候家里的事儿，对方就马上露出特别好奇的表情追问，也许也代表了他自己没有那种回忆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但不管怎么说，高荣现在都成功靠脑补把自己弄得有点心酸了。看着趴在沙发上睡得一脸傻样，就差往坐垫上流口水的孙睿，高荣叹了口气。自己可能也是命里该着？
　　刚搬的家，家里头连第二床被子都没有。高荣艰难地把孙睿折腾进屋里的床上，给他脱了外套和鞋子。
　　想到上次还是大半年前，自己和孙睿刚认识不久，喝醉后自己也是这么折腾一番，把孙睿给扶回去的。当时他还觉得“这傻子怕不是给人卖了都不知道”。一转眼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上次自己也醉得头晕，现在高荣感觉倒还好。感觉还好的他此刻十分纠结，因为常识告诉他孙睿这条裤子至少穿了两天没换了……但在刚才那番敏感的对话之后脱对方的裤子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微妙。
　　思考了半天，高荣还是一撸袖子——虽然他不是严重洁癖，但这个越想越难受。脱就脱了吧，反正孙睿也不会指着他鼻子骂他不是？
　　至少此刻非常正直的高荣给孙睿脱脱脱了一通，就剩个t恤和内裤，然后目不斜视地给塞进了被窝。他祈祷今天孙睿别吐自己床上。
　　下次再不看着点孙睿喝酒自己就是猪。
　　给孙睿安顿好，高荣叹了口气，自己回沙发上盖着外套凑合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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