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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周伯超看向窗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第一次听说李憬年，是中考成绩公布那天。
当时，他以为自己是稳稳的第一，可成绩公布后，他才知道半路杀出一匹黑马，一个从小县城里出来的人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誉。
所以高中开学那天，一听到有人叫“年年”，他立马便看了过去，是一对中年夫妻。
特招进来的学生基本上都有些畏缩，他们的家长更是低着头走路，生怕惹上事。
只有那对夫妻不一样，他们无视探究轻蔑的视线，用一个画着卡通图案的塑料袋装着自制的棉被褥子，看向儿子的眼中满是骄傲与爱意。
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叮嘱孩子好好学习，只让他注意身体，让他好好吃饭，两人甚至因为谁先给儿子离别拥抱而斗嘴。
周伯超本以为成绩上输的，可以从家庭上扳回一局。
然而，他输的很彻底。
羡慕吗？其实是有的。但周伯超知道，他不是李憬年。
他能有如今的成绩，全凭没日没夜的补课，上各种名师辅导班。
如果是他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中，根本不会有李憬年的成就。
即便是被操纵的木偶，线也是他亲手递出去的。
但嫉妒是不受控制的，他更是到了疯魔的程度，如何在不脏自己手的情况下把李憬年拉下云端成了执念。
所以碰到林业在李憬年那里吃瘪时，他便开玩笑似的说出那句话：人家可是年级第一，之后要上华远的好学生，怎么会跟你一个纨绔公子哥搅和在一起？
林业这个人自尊心向来很强，稍微一激就开始针对李憬年，最后发展为霸凌。
可即便如此，他的成绩也没受任何影响。
如今好不容易打败了李憬年，又跑出来一个碍眼的家伙。
周伯超看向垃圾桶里那团纸，抢了别人的东西，就该好好还回来。
*
十一月份的G城已然步入冬季，气温在夜晚骤然下降。
刚从被子里爬出来的李憬年打了个喷嚏，然后便被按进被窝。
“降温了，你先缩被子里，我去给你拿衣服。”
沈翊下床后在李憬年的衣柜里翻了翻，没找到厚衣服，就拿了一套自己的保暖衣裤。
李憬年最讨厌穿上厚衣服四肢都被束缚住的感觉，当即露出明显抗拒的神情，“现在才十一月初，我不想穿保暖裤，太厚了。”
“不行，你体弱，穿的薄会冻感冒。”
沈翊语气坚决，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为了逃避穿保暖裤，李憬年搬出他之前说的话，“咱们家我做主。”
“咱们家归你管，你归我管。”
沈翊扬了扬手里的裤子，“是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
“太长了，没法穿。”李憬年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拼尽全力想打消他的念头。
“裤腿折起来就行。”
沈翊说着，一条腿压上床，手伸进被子里拉住他的裤脚往下扯。
李憬年拽着裤腰，泄气地嚷嚷，“我穿我穿，你去洗漱。”
沈翊玩心上来，非要逗他。不仅拽着裤脚不松手，还去扯被子，“不行，李小年，你怎么这么小气，让我看看怎么了？这不早晚的事？”
感受到裤腰从胯骨往下滑，李憬年慌乱地用脚蹬他，“等会儿早读要迟到了。”
“怕什么？我们可是在做正事。”沈翊不依不饶，见他羞得满脸通红，更是不怀好意地问，“你每天都看光我，今天让我看光你一次才算公平。”
李憬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是你自己只穿着内裤满屋子乱窜的，又不是我逼你不穿衣服。”
“这话说的，难道你没有看？”
沈翊有些凉的手钻进他裤腿，握住匀称修长的小腿肉捏了捏。
李憬年被冰的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般抽回腿，嘴硬地否认，“当然没有。”
“敢做不敢认？”沈翊挑眉，松开手中握着的布料。
李憬年立马裹着被子哼哧哼哧换衣服。
“能不能有点骨气地承认？”
李憬年哼了一声，他要是承认，沈翊还不得上天？
李憬年下楼后看着地上结的霜，不由得跺了跺脚。
即使从小在G城长大，他也没法习惯这变化莫测的天气。
因为穿的太厚，李憬年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乐意动弹，沈翊便让他找个地方坐，自己跑去买早饭。
“李憬年。”
听到耳熟的声音，李憬年回头，差点没能认出这个人。
还是感受到落在身上怨恨的目光，才后知后觉这是林业。
林业这些日子很不好过，郑钧放出话跟他势不两立。
沈翊又安排人处处使绊子，林氏服装厂对上沈家这个庞然大物，只有被碾压的份。
林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之前围在身边的人都在一夜之间远离，生怕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甚至有人为了巴结沈翊，故意找他麻烦。
直到变成以前的李憬年，他才明白这种日子有多难熬。
虽然最近都在传沈翊私底下威胁李憬年，对他非打即骂，可是只有林业知道事实真相。
“你不是最在乎考试成绩吗？现在为了和沈翊一个班，连第一名的位置也拱手相让。”
李憬年认出是林业后，便没再看他，视线落在人群中派对的沈翊身上。
“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林业扯了扯青紫的唇角，几乎是循循善诱道，“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像他这种大少爷，只图一时新鲜，等玩腻了就会抛弃你。”
“他当然不会。”李憬年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眼神中满是坚定，“沈翊很好。”
“很好？”林业差点笑出来，“你根本不了解他，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惨吗？全都是拜他所赐，还有郑钧那天晚上被揍，也是他做的。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李憬年皱眉，起身换了个位置，走之前十分认真地告诉他，“你不用来我这里挑拨离间，沈翊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就算他做了这些事，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林业攥紧了拳头，眼中除了愤怒，还多了几分不自知的嫉妒。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李憬年，两人的初识也算得上愉快，如果李憬年当时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事情便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他开始埋怨，埋怨李憬年太傲不理他，埋怨肖荣出轨把他生下来，埋怨林樱对他太好，让他没有办法放弃现在的生活。
可是作为罪魁祸首和既得利益者，他唯独没有埋怨自己。
沈翊一转身发现李憬年换了地方，端着小米南瓜粥走过去，“怎么坐这儿了？”
“刚刚那里有风，凉飕飕的。”
李憬年捧着碗暖手，热气把小脸蒸腾得泛起粉。
沈翊挑眉，把手塞进他上衣口袋，捏了把掌下柔韧的腰，“就这样还不想穿保暖裤，离了我你可怎么办？”
“你这么黏人，我哪有机会离开你。”李憬年往旁边一缩，避开他作弄的手，“我爸妈现在都把你当儿子了，上回你没去，他们一副家里孩子丢了的模样。”
沈翊笑着补充，“那是他们不知道我把你拐走了，知道以后说不定会拿擀面杖把我赶出去。”
“才不会。”李憬年圆溜溜的杏眸中满是认真，“在一起是两个人的决定，所有的风浪我们都一起面对，你别想一个人包揽。”
“而且，我爸妈不打孩子。”
说完这句话，他又有些犯愁，沈翊爸妈就不一定了。
电视剧里发现家里孩子私定终身是怎么做的？打上五十大板，然后逐出家门。
想到沈翊身上那道淤青，李憬年决定到时候穿厚点，和沈翊一人挨上五十大板。
沈翊被赶出来就和他住在一起，他一定会努力挣钱，给沈翊买最好的面膜。
沈翊被哄的开心，早上多吃了一屉小笼包。
李憬年双眼一亮，仿佛找到了长高的秘诀，下定决心以后每顿饭都要多吃一些。
进教室时，有几个眼熟的同学过来打招呼，沈翊目视前方，看都没看一眼。
李憬年犹豫两秒后，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沈翊当即脸色一黑，拉着他坐下，幽深的眸子缓缓扫过，把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全部逼退。
果然，像他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是没有办法容忍老婆的眼神落在别人身上的。
而看到这一幕的关程程忍不住同情被管控的李憬年，这也太惨了，连和其他人打招呼的自由都没有。
他当即把这件事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直到最后，李憬年被沈翊暗地里霸凌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哪怕辟谣都没人信的程度。
大课间时，沈翊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打开一看，竟然是岳母大人。
“年年，阿姨过来送衣服了，咱们去门口迎接一下。”
两人一走，班里立马热闹起来。
关程程一拍桌子，“我敢保证！肯定是沈少找借口出去欺负第一！”
旁边一个人立马言之凿凿地肯定，“没错！等会儿李憬年回来后，脸色肯定很难看。”
“说实话，我觉得沈少有点过分，嫉妒心也太强了。”
“我真的觉得李憬年太惨了，以前被林业欺负，现在林业家里不行了，又来了一个更变态的沈少，太可怜了。”
“你不要命了，这话传到沈少耳朵里，小心被揍得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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