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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那人间最珍贵之物
“月亮初升之时，女娲娘娘会告知今年的心想之物。咱们要赶在石像长大前把东西找回来。若能找回，女娲娘娘便会为女娲城赐福，保佑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风调雨顺。”八月十五这天，任城主跟阿瑶、阿诚如此解释说。
此刻大家都聚在女娲石像之下，等待新年庆典的开始。
应婶和温裁缝正在为石像换第一件礼服。
那礼服一共九套，从孩童到少女。随着月亮升起，石像会一点点长大，他们会为女娲神像一件一件更换礼服，直至更换到第九件少女礼服。
而他们每换一件，马叔都会通知众人，给大家计时。
阿瑶问：“那如果时间到了还没带回来呢？”
众人忽然嘻嘻哈哈笑起来，彼此相互推搡。
阿瑶不明所以，阿诚也问：“如果带不回来会怎样呢？”
牛叔叹气不说话，最后还是希大夫来解答：“带不回来的话，女娲娘娘会挑选一人降下厄运。”
阿瑶：“啊？”
希大夫说：“不是真正的厄运，是恶作剧。比如去年，老牛得到的批字是‘大目空空不识珠，错把金银当粪土’，这不今年就遇到你了吗？”
“哈哈哈哈。”阿瑶跟大伙儿一起大笑。
笑闹间，月亮在远山掀开夜的被角，清亮的月光滑下来，庆典正式开始了。
斜托脑袋看天的女娲神像缓缓张开一只手，一张薄薄的布卷飘下，落在阿瑶身前。
阿瑶捡起布卷，众人围上前来。
布卷上绘制的是一条手链，棕色线绳为主，上缀不同形状的串珠，红绿相间。
“哎呦，今年这个不容易呀。”牛叔搓着下巴感叹道。
阿瑶问：“很难吗？”
任城主指着薄卷上的红珠说：“这个红珠不是一般的珠子。你看它成泪珠状，深红偏紫，顶头略带白芽，是曼珠沙华的根茎。”
阿瑶：“彼岸花？”
任城主：“是。”
阿诚问：“什么是彼岸花？”
任城主解释：“传说中生长在黄泉河边，忘川彼岸的红色花朵。秋季开花，花谢生叶，枯后休眠。因花叶永不相见，被人们寓意灾难，分离和死亡。”
灾难，分离，死亡，皆为不祥。
阿诚心有戚戚。
牛叔大嘴一砸吧：“啥彼岸不彼岸，不就石原那片蟑螂花吗？”
他摸摸阿瑶的头，“你俩就是俺从那花堆子边捞回来的。走走走，带你们去看看。”
阿瑶：“……”
阿诚：“……”
得，啥伤感气氛都没了。
牛叔领路，一行人绕过女娲石像向东边走，越走越远，走到草坡荒芜，小路消失，石原出现在眼前。
视野一点一点渐渐清晰，阿瑶的呼吸越来越深。
这是，影壁！
一块巨大的影壁，面积超过阿瑶家里那块千百倍。它突兀地立在草地上，景色与阿瑶脚下截然不同。
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叠成原，灰白，藏黑，褐棕，错乱的颜色交杂在一起，仿佛丢弃在臭水沟里没用的废铁皮，历经日晒雨淋，泡了油，沾了灰，生出斑驳的霉点，让人忍不住撇头错眼，多看一眼都觉得玷污了眼睛。
而错开的目光无处安放，便着陆于边缘那片灼热的赤红。
那红太夺目了，花瓣将合未合，将散未散，似乎对你有话说，又似乎什么都不用说。它高举着花朵，摇摇曳曳，妖妖冶冶。
阿瑶的神魂好像被吸了去，看不到听不到其他东西，眼珠随着晃呀晃，身体跟着晃呀晃，满眼满眼的红色，脚步前倾，想走进去与它们融为一体。
“第二件！！”
一声高昂的马鸣将阿瑶从中蛊般的沉迷中拽醒脱离。
马叔来报时了，女娲已换上第二件礼服。
“怎么了？”阿诚见阿瑶面色有异，关心问道。
阿瑶问：“你觉得这花怎么样？”
“很鲜艳，样子也和以前见过的花不一样。”阿诚如实回答。
阿诚一切如常，似乎没像阿瑶这般被彼岸花影响。
“小心哦，不要紧盯着那花长久地看。有些人是会被吸去的。”任城主出声提醒。
阿瑶：“什么样人会被吸去？”
任城主勾唇：“求而不得之人。”
阿瑶：“……”
牛叔抓抓牛角，嘴上说着“难呦，难呦……”，脚下却一步跨入影壁，蹲在彼岸花丛里左翻右找。
阿瑶心里又是一惊，这女娲城的影壁不仅比她家里那块大，而且能实打实的走进去，着实强大。
希大夫对牛叔喊道：“你瞎扒拉啥？那根是活的。等你挖到，它早跑了。”
牛叔双手一摊：“那你说咋整？”
希大夫也沉默不说话。
阿瑶拽拽希大夫的袖子，希大夫回头对她说道：“这片蟑螂花早已成拉精，根茎都是活的。他在那儿挖，那根茎早就跑到其他花下面去了，挖不着的。”
抓地底下会跑的东西，她有经验啊。
阿瑶说：“用三味真火把这片花田圈起来，把它们烧出来，可以吗？”
希大夫摇头：“传说第一朵彼岸花是伴随业火而生的，所以不怕火烧。世间所有的火都烧不死它们。”
阿瑶锁眉：“那还有什么是彼岸花怕的呢？”
任城主叹气：“冥界之花自是害怕阳间之物。只是此花耐旱耐寒，不怕火也不怕水，哪怕没有土壤，它也能在石头缝里生长，铲之不尽，除之不绝。我们也想不出这阳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住它们，所以才任由这彼岸花越长越多。”
众人沉默。
“第三件！！”马叔来报。
“啥？咋那么快呀！老马你是不是搞错啦？”牛叔哇哇大叫。
“没错！赶紧着些吧。”马叔哼哧哼哧准备往回跑。
阿诚拉住马叔，“马叔，等一下。”
“干啥？”马叔停下问道。
众人也纷纷看下阿诚。
阿瑶问：“你想到办法了？”
阿诚腼腆一笑：“有个念头，不知管不管用，想先试一试。”
牛叔大手一挥，“试试试！尽管试！反正俺们现在也没辙。”
任城主也说：“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阿诚：“那就麻烦马叔带我去佘婆婆家。”
“好嘞，坐稳咯。”马叔载着阿诚绝尘而去。
过一会儿，马叔带着阿诚又赶回来。
马叔说：“到第四件了！”
阿诚把一个木桶递给花田里的牛叔。
牛叔瞅瞅木桶里的东西，惊奇地看阿诚，“啧，这有点儿意思。”
“嘿嘿嘿。”阿诚呵呵笑着。
“得嘞，你往边上去，俺来。”牛叔提起木桶，大臂一挥，将桶里的东西向彼岸花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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