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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性从句
缺斤少两的放完所有法定节假日,5月17日,沿江一中的高二生迎来了一轮复习。
用陈凌云的话说,除了月假三天还能有个盼头,他们整日都是行尸走肉。
人已经要被压榨干了。
正值大课间,大课间的跑操因为下雨,被冲掉了。
连着第三节课和大课间,一共70分钟,刚好凑出做一整选修测试卷的时间,但是凌云班的人一般只用一节课就能写完。
写完就开始干其他的。
有人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去望风,有人倒头就睡,还有人掏出桌肚的作业,时间是海绵的水,大家都是用挤的。
今天13班写的是生物试卷,冉苒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刚把上节课做的试卷放讲桌上。
冉苒看底下一片怨气冲天,以为进了乱葬岗,看着就已经没心情讲课了。
冉苒:“咳咳,小冉课堂又开课了。”
所以今天的小冉课堂提前开讲。
“上一回合讲到哪了?”
底下有人反应过来。
“讲到你上课吃东西被窗外的步高抓到了。”
冉苒思索了一下:“对,是讲到这了。”
“我当时吃的好像是那种5角1包的辣条,现在应该已经绝版了。”
“我被逮到后,就在他注视下把辣条收好。”
“然后下课我就带着没吃完的辣条,去办公室请他吃。”
“你们知道的,步高老师肚子装的都是墨水,估计都没装过辣条。”
“但是我非常热情请他吃,他又碍于情面不得不接受的困窘样,我现在还记得。”
“步高老师说…”
戛然而止,冉苒噤了声,因为故事的主人公出现在了13班的窗边。
冉苒咳了一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讲台下一阵哀嚎:“小冉老师,今天结尾得太突然了吧。”
“好想知道结局啊。”
冉苒是沿江一中的毕业生,也是步高带过的学生,昔日师生变成了今日同事,对冉苒来说,格外刺激。
讲故事还一不小心舞到了正主面前。
冉苒给他们疯狂使眼色,偏偏有人看不懂。
“小冉老师,你眼睛怎么啦?”
“步高说什么了?”
步高站在他身后说:“没说什么,没有这回事。”
又抬头对冉苒说:“冉苒老师,还请上课的时候不要讲这些不相关的。”
“也不知道多少没公布的消息,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真是不像话。”
冉苒当了老师也少不了被请喝茶。
步高临近退休,按理说,他的年龄和冉苒的父辈差不多。
冉苒对他简直五味杂陈,又敬又爱又怕,弱弱地回:“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在步高眼神威压下,冉苒长长地叹一口气之后才回复:“好。”
开一个小冉课堂,也只是想让这群人提起精神,别总是昏昏欲睡,一脸要死不活。
冯乐川估摸着今天的小冉课堂算是中道崩殂了。
又不想再题海遨游了,顺手就从桌肚摸出一个黑皮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只有3个“正”字。
只够抵一次大考。
旁边刷完一套化学试卷的余年,侧头问:“还差多少?”
冯乐川诧异:“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
临近初夏,余年居然还在喝热水。
只见他拿起一旁还在冒热气的玻璃杯,浅浅喝了一口才回:“你每次考完试就会看一眼。”
“没有动力也会看一眼。”
把水杯盖上,余年撇了冯乐川一眼 。
“这还猜不到?”
冯乐川伸手碰上余年的下巴,像挠小猫下巴一样,一下一下地挠,眯眼笑着问:“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知。”
余年把冯乐川的手拍开,牵着在桌底下握住,保温杯的热渡过余年传到冯乐川的手:“那就别讲。”
冯乐川觉得太热,于是挣脱开,咬牙切齿又刻意压低声音:“你!真的很欠打。”
余年凑近点:“你考虑求我一下,我放放水呢?”
手肘抬高压到余年手肘上,冯乐川笑:“做梦。”
虽然已经有了个新手机,但是冯乐川还是很在意和丁香的协议。
赎回手机之路仍是长路漫漫。
下午的数学测试,课代表宣布第一节课做一套选填测试。
少见的,第一节课孟江没有来。
第二节课从上课铃响到课程过半,也都不见孟江人影,课代表余年去办公室看了三次,回教室也汇报了三次:“查无此人。”
当大家都以为第二节课就上自习课时,最后10分钟,孟江来了。
平日一脸“白面书生样”的孟老师,今日脸红扑扑的,浑身散发着酒气。
有点摇晃地走上讲台,招呼大家:“把刚刚做的试卷拿出来。”
接着他开始哆哆嗦嗦地念试卷
……的第一题
平日凌云班讲题都是从第7题开始讲的,今天老师要讲第一题,学生也觉得诧异。
“已知集合U中的元素有、有-2、0、1、3……”
可能字有点小,孟老师看不大清楚,把镜片更凑近眼球,试卷举到脸前,也还是没认出个所以然。
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字,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他开始歪歪扭扭地抄一题题目,突然粉笔断掉,整个人向前扑向黑板。
“嘭”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惊了,有人担忧地喊:“孟老师,没事吧?”
“孟老师,你怎么了?”
第一排有位男生反应过来,赶紧去扶。
前门跑进来冉苒。
今天孟江也给冉苒送花了,只不过爆米花变成了玫瑰花。
再粗线条如冉苒,也看出来了他的意思。
冉苒说她不搞办公室恋情,孟江说他可以辞职。
就师德师风负责任这个问题,两人大吵一架。
冉苒走上前扶起孟江,转身出教室门的时候才嘱咐:“孟老师心情不太好。”
“喝了酒,还要来上课。”
“你们这节课后面自习课补上。”
留下100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陈凌云问冯乐川:“依你看,孟老师这是怎么了?”
冯乐川摘下耳机,淡定地回:“显而易见,喝多了。”
陈凌云:“这不是明眼人就看得出来的吗?”
“我问深沉含义。”
冯乐川准备又戴上耳机。
陈凌云拉住他的手,一脸高深莫测:“依我看,十有八九,为情所困,为爱所伤。”
把陈凌云的手拍开,冯乐川:“你又懂了。”
陈凌云想证明他真的懂,冯乐川突然把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去而复返的冉苒次叮嘱:“晚课的数学也是自习。”
咬咬牙,冉苒说:“今晚的生物课挪到明天晚三。”
也就是说,今晚上将是三节自习课。
冉苒不放心,再说了一句:“班长记得管一下纪律。”
听到这冯乐川立马应了一声:“好的,冉老师放心。”
沿江一中的排课是,只要当天有连堂测试,晚上就会再排一节课专门评讲试卷,或者再次考试用以巩固。
冉苒再次急冲冲地跑出教室。
“我怎么感觉他们不对劲啊?”
“我觉得很不对劲!”
“我感觉有猫腻。”
“莫非他们…”
冯乐川已经开始做每日化学特训,头也不抬:“墨菲定律说'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猜下一个谁会来?”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果然,不出5分钟,丁香和步高的声音一路从13班后门跟着到了前面。
步高有点生气:“有课还去喝酒?简直太不像话了。”
丁香倒是觉得没什么:“人难免都有个突然的心情不爽的时候,老师也不例外。”
步高:“那也应该向我请假!成何体统。”
丁香劝:“孟老师醉酒了都还记得来上课,也是值得佩服的。”
步高:“冉苒干嘛也要请假?这是凑什么热闹?”
这下丁香答不上了。
步高从前门露脸,对话声也跟着停止。
步高环视教室一周才说:“晚上两节课有其他老师来代课。”
“自习课哪能说占就占。”
大家拖着调子回:“好。”
“谢谢步老师。”
接着下课铃响,步高往旁边让。
一群人像饿虎扑食,麻溜地跑出教室,直奔食堂。
晚课的时候,被紧急叫回学校带课的老师,首先包括英语老师。
踩着高跷上到三尺讲台,把带着大标的包扔在满是粉笔灰的讲台上。
妆容精致,一声名牌毫不遮掩,和去走红毯的女明星相比,也就差一身高定了。
明珠双手叉腰,一脸不爽。
平日她还会低调点,今天她没课,在和小姐妹逛街,所以一身着装格外精致。
但是今天被小姐妹鸽了,闲着也没事,就同意步高来上课。
所以种种原因让她带着一身煞气。
哪像来上课,更像是来索命的。
陈凌云在前面嘀咕:“怎么英语老师都这么有钱?”
明珠一个眼尖,凤眼横飞:“陈凌云!在说什么?”
“说给我也听听。”
陈凌云头摇得像拨浪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又听见明珠“嗯?”着威胁了一声。
陈凌云才回:“我说明珠老师今天特别漂亮。”
明珠表情不见得高兴多少,“姑且放你一马。”
“我没准备今天晚上的课。”
“我就随便讲讲。”
静了一秒,明珠说:“抽背一下语法吧。”
一群人的头迅速低下去,装不会。
明珠想着杀鸡儆猴一下。
“陈凌云,你总结下名词性从句。”
陈凌云欲哭无泪,踢开凳子,慢吞吞地站起来:“你不是说要放我一马吗?”
明珠抱臂回:“没说放你两马。”
陈凌云:“名词性从句包括主语从句、宾语从句、表语从句…”
“呃…呃…”陈凌云“呃”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像还有一个。”
明珠摇头:“就知道你屙不完整。”
视线和陈凌云后座的冯乐川对接上,明珠觉得没意思。
视线拐弯,她点了余年,“余年,你补充陈凌云没说完的。”
“再举一个这个类型的例句。”
冯乐川诧异,去看旁边已经站起来的余年,属实为他捏了一把汗。
因为这家伙从上课开始,就在做数学试卷,压根头也没抬,估计连现在上的什么课都不知道。
冯乐川抽一张草稿,在正中间大大地写“同位语”,然后再写了个最简单的例子,把纸放到两个桌子的边界线上。
只要余年低头就能看到,更何况他还不近视。
但是余年头一下也没低,甚至还微仰了点头,像是怕不小心看到。
安静了几十秒,余年说出了他的答案:“同位语从句。”
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切冰碎玉。
“The fact that he couldn't answer the question surprised me.”
事实上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让我感到惊讶。
只是太过平淡,少了英语语调的顿挫感,所以看不出来他有没有惊讶,更像是只陈述了一个事实。
讲台上的明珠终于笑了下:“Well done,l like this example."
不错,我喜欢这个例句。
有人反应过来,也跟着笑起来。
前面的陈凌云慢半拍地问:“我去?他这是在内涵我?”
有人回陈凌云:“是啊。”
“如果你能回答上,就没余年的事了。”
明珠也笑着说:“陈凌云,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顺带把这个例句抄10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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