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

　　“快点了，李忘言！” 乔小妹气鼓鼓的吹着额前的碎发，无奈又锐利的瞪向收了一下午东西还没收拾好的人。

　　“行了，这书你都来来回回拿了多少次，嗯？”她按下李忘言的胳膊，二人无声的对峙着，就在乔小妹觉得他已经听懂后，李忘言却又开始认真执拗的收拾起来。

　　呵…哈…

　　一肚子气又无可奈何的她抱着胳膊，忧愁靠在门框上，晚风卷着晚霞的气息吹起院子上的落叶，天都晚了，热闹一定散了！

　　想到这，她有点蔫蔫的叹了口气。

　　李忘言穿过空无一人的课室看着她的后背，手指却摩挲着那本被拿回放下的好几次的书本，此时的心像是一片平静无波澜的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随即走过去，拍拍她的背示意可以了！

　　“我今日很生气，你还要这么慢我就揍你！”乔小妹迎着月光往家走，时不时转过来亮下拳头，让某些人知道谁才是老大哦！

　　李忘言现在还闷闷不乐，一整日都没个笑脸，一步一步踩着她的影子，在她转过来前又稳稳站直，和木桩子一个样！

　　“你今日不高兴吗？”乔小妹背着手，满心疑惑。

　　李忘言并没有回应，扭身就进了家门。

　　“怎么不说话？”乔小妹抬头，面前却连个背影都没有，“啧……”好咯，现在一个人回去吧！

　　李春华和乔老二的年纪差不多，可是乔二妹太温和了，二人总是玩不到一起，即便两家大人关系不错，二人也鲜少来往，而如今杨月缇看着李家老大兴冲冲的跑到院子里面，惊呼几声后又压着声音不知密谋什么，便觉得奇怪，这昨夜又是一起过夜，现在又频繁上门，况且小妹也没回来呢？

　　啥时候和二妹这么好？

　　桌椅板凳已经收拾好了，从桌台抓了一大把瓜子，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偷听……

　　哒哒哒，乔小妹从巷头跳过来，“妈，不进去？”

　　杨月缇一把将人扯过来，“天都黑了，你又去哪闹了？”

　　乔小妹想这就憋屈，皱皱鼻子，“二姐呢，我有事和她说？”

　　杨月缇看着两姐妹就是有秘密的样子，不满的撞了一下她肩膀，“春华来了，神神秘秘的，你和妈说说，二妹咋和她这么好了？”

　　乔小妹也不知道呢，都怪昨夜躺下就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我进去看看…”挎着背包跳上石阶，忽然回头吓杨月缇一跳，“妈，你不许偷听，不然二姐会生气的！”

　　方才还凑过来的杨月缇不满将瓜子扔到嘴里面，“我才不偷听。”

　　“耀龙回来了，你表哥被留在大伯家了，明天别去学堂知道吗，过去吃饭去！”杨月缇喊了一句，乔小妹都没回头摆摆手就往屋子跑。

　　快到十五了，月亮越发圆越发亮，照在院子上看得清清楚楚，她随意瞟了眼咕咕咕的水槽，推开门，垫着脚尖悄悄往拱起来的被子走去。

　　“啊啊啊……”

　　“小妹你怎么吓人？”

　　三人滚做一团，乔小妹断定二人有秘密，压着二姐就要她说。

　　“怎么了，怎么了？”屋子的喊声吓得乔银担忧的跑出来，窗户都关上了，“是不是摔了？”

　　乔小妹此时才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呜呜呜几声后，二妹细柔的对着窗外解释起来，“没事爸，刚才小妹跑进来吓到了！”

　　乔银披着衣裳，倦怠的抬抬下巴看了一眼，真没啥事才教训道：“别闹了，乖乖的睡！”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睡了！”

　　呜呜呜……

　　乔小妹被左右压着，完全动弹不了。

　　“你小声点！”李春华捏着她嘴皮，此时她像个鸭子一样，乔小妹用力睁大眼睛，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声的，才让人放开她。

　　才挣脱桎梏，整个人就跳飞到二妹旁边，搭在她肩膀上调笑起来，“好呀二姐，你要自己找夫婿了，嘿嘿嘿！”

　　乔二妹脸颊飞起一片红云，小心又慌张看着李春华，李春华拍拍乔小妹的背，“行了，我们这是提前测试一番，这找夫婿可不能看大人的喜好，得自己看得上眼才行。”

　　乔小妹不解的翻过去，将骑在她上面的李春华掀开，“你带坏我二姐！”

　　“小屁孩，我可没有。”她一把将乔小妹给搂过来，二人又围着闹了一番。

　　而正屋内，杨月缇揉着胳膊，总觉得哪不对劲，“奇怪，春华怎么现在整天和二妹呆在一起，她俩怎会能玩一起呢？”

　　乔银抬头敷衍的瞟一眼，“小姑娘，有话说呗。”

　　“能有什么话，小妹什么话都和我说，今日神神秘秘的还叫我别偷听，我心里面觉得不对劲！”杨月缇揉着肩膀，思索着那些可能性。

　　“什么，叫我去…呜呜呜”乔小妹又被捂住嘴巴，挣扎好一下，在保证不会惊呼后李春华才放开她。

　　“你小点声！”

　　乔小妹很不乐意，“不行，我不去，会被揍的。”给乖乖巧巧的二姐带去看王东，全家人都会揍她的，李春华显然听不进去，乔小妹只好披着被子爬到乔二妹面前，“二姐，王东你还不知道他嘛，可不仗义了，没什么好见的，他那一定是想偷偷欺负你，我明日带人去揍你他去！”乔小妹拍着胸脯，磨牙气愤，这人都欺负到她二姐头上来了？

　　李春华眼皮子跳了跳，一把又将她提过去，“你懂什么，这是对你二姐有意思呢，我们又不是去干啥，只是问清楚，你倒是陪着你二姐去，远远的站着，人家王东在木坊办事呢，不会欺负你二姐的！”

　　她如鲤鱼入海般缩入被子中，声音被压得闷闷的，“可是……”

　　李春华一把掀开被子，“没有可是，你难道要你二姐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男子？”

　　“怎么会，我爸妈不是迂腐之人啊。”

　　“怎么会一样，这父母商议的亲事，都是远远看一眼，这远远看一眼哪知品性如何，何况二妹的脾气，能做出提前见面可就是莫大的勇气了！”李春华语气疼惜，好似马上要议亲的乔二妹已经踏入虎穴般。

　　乔小妹不解的抓抓耳朵，“我二姐只是懒得出门，又不是胆小的，怎么就莫大勇气了？”

　　“你个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好吧。”乔小妹实在不懂怎么就和王东看对眼了。

　　费了大力气才讲通乔小妹，李春华觉得脑袋疼，她这般小怎么就这么多歪理！

　　“明日的菜定好了没，下午得早点去大哥家，如今耀龙回来几日，祉堂也算是得尝所愿，说不定咋们家还得出个官身呢！”乔银端着铜盆，杨月缇还思考闺女们有什么秘密，并不搭理他。

　　将水泼了，上前搂过杨月缇的肩膀，“你也别想了，快睡吧，这些日子山中野货也多了不少，今年镇子人越发多了，我想着和哥哥们说说，没事就去山里面找点山野菜，这二妹也该说亲事了，这嫁妆都得准备妥帖呢！”

　　杨月缇思绪被拉过来，脱了外套，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缕月光照在屋中，方方正正的，“二妹的事我都让看着，有合适的小伙子也该定下来了！”即便知道姑娘大了会嫁人，但心中还鼓鼓囊囊着不少酸涩，“你说，要是大妹还在，现在家里面是个什么光景？”

　　“怎么忽然…”乔银有些惊讶，心中则是更多的担忧，“这么些年了，一点信都没有传回来…怕是…”

　　“不会的，她是个能干的，兴许是被什么绊住了，一定会回来的。”为人父母哪有不牵挂孩子，只是平日太忙，忙起来就下意识不去想。

　　如今又有女儿可以说亲，竟然和那年夜间操心重合，第一位孩子的人生每一步都是青涩的，现在皱纹爬上眼角，再坐起来了这些事来还是没有那么生疏。

　　乔银捏了捏她的手心，“孩子有自己的人生要去闯…”

　　“二妹和小妹的婚事一定不能出差错，若是不喜欢我们也不能逼知道吗，就这样在家养着…”

　　乔银觉得她状态不对劲，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揽过肩膀，“别想了！”

　　“这什么计划，能看出什么来？”乔小妹晃着腿，对李春华谋划这么久的计划并不认可。

　　“就得是这样，那里现在开花了，一大片嫩绿的草地冒出的花骨朵，坐在这个地方谈心多美呀！”李春华一脸神往，扒了扒乔小妹，“还有呢，湖边不是有很多柳树，在那也行，你想想，风吹过的时候，柳枝和发丝一起飞起来……”

　　乔小妹听着便觉得不靠谱，“这啥都看不出来，就应该找人上去给他一拳，看他会怎么做！”

　　李春华现在想给她一拳，“你少说话！”压制住乔小妹，她一把摆正乔二妹，捏着她的肩膀来回晃，“二妹呐，成婚可是要培养感情的，若是你们二人一点甜蜜值得回忆的时光都没有，日后只忙着一日三餐儿女之事，你要日日看着他，看一辈子，你心里面会憋屈的。”

　　乔二妹其实并不明白，也没有多激动，虽然这是她的终身大事，终究不过是感情淡淡的，若不是被李春华撞见了，必定是不会有要去见王东的想法。

　　李春华见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透亮小巧的脸蛋，平日温温柔柔的，做事缓缓慢慢，但家里家外的事都会做，做了还从来不到处宣扬。

　　这样的好姑娘怎么能让那些臭小子娶了过去，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捧着她的脸蛋，乔二妹不知怎么了，疑惑的歪歪脑袋，李春华一颗心都要化了，激动的揉着她的脸颊，“以前怎没发觉我家婉香这么美呢，就是一个小美女！”

　　“我呢，我呢…”乔小妹不甘心的钻到二人中间。

　　“一边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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