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成为东宫幕僚后

作者:善建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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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涡


      街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冲破了二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景随放下竹筷,轻声道:“姑娘莫怪,景某说话有些唐突。”

      斜阳夕照,晚霞尽染。

      玉指摩挲着盏沿,任知宜眼睫轻颤,似是心事重重。

      景随察觉到她的异样,温和笑道:“任姑娘准备去哪儿?”

      “朝中有人想整垮我家香铺,打算去探探对方的虚实。”

      这话说得自然,没有半分犹疑。

      景随朗声笑道:“之前见面,姑娘对景某总是多有怀疑,今日倒是难得坦诚。”

      “此事是我欠公子一声抱歉。”任知宜沉吟半晌,“细数你我相识以来的经历,景公子不但多次相助,还从未说过一句虚言。”

      她明眸轻闪,若有所思。

      天边云霞渐散,残留落日余晖。

      街边有人呼朋引伴,相携共饮;有人步履匆匆,焦急归家。

      人生在世,不过求一个平安喜乐。她将自己困于京城这个大大的漩涡之中,反复纠葛人心,究竟值不值得。

      景随面露惊喜,禁不住握拳轻咳,虚虚地掩住唇间的灼灼笑意,“别人暂且不论,任姑娘是我极为珍重的朋友,我是绝不会欺瞒半分的。”

      任知宜定定地望着他,对方不避不躲,倒是她自己先承受不住这温柔的视线,不自然地别开脸。

      “还未恭喜公子高中状元,入得翰林院,日后定当平步青云。”

      一甲入翰林,天下皆知。

      景随初入朝堂,便领了翰林院供奉一职,可谓前途无量。

      翰林院不掌权柄,只是修书撰史,草拟诏书,但是这里离大胤权力中枢最近,易得圣心,参与政事。

      之前景随就曾说过——“状元之位,非我莫属。”

      初听此言,只觉此人狂妄,如今尘埃落定,她举盏真心恭贺,“公子天纵英才,当得状元。”

      景随摇摇头,“自十五岁起,我每日卯时晨起,挑灯夜读至子时方歇,不论春秋寒暑,无一日间断。”

      任知宜怔住。

      说好的狂悖自负呢?

      她哭笑不得,一时之间不太能理解景随的意思。

      “我幼时顽劣,不喜读书,动辄便得到父亲的一顿杖打。兄长不但护着我,每日不厌其烦地读书给我听,还会讲一些圣贤之道。”

      任知宜静静听着。

      “兄长天资聪颖,才华过人,他一心要考得状元之位,投身朝廷,经世济民。

      可惜,在我十五岁那年,春闱当日,他没有去参加会试,却跳了曲江。”

      景随的声音低沉,“这些年,我只做两件事。一件是完成家母遗愿,为景家挣一个状元;另一件,便是查他的死因。”

      他挥挥手,着人买了壶酒回来,抿唇倒了一杯。

      任知宜想起,初见卓老时,那句“你兄长就是自尽”说得极为笃定,景随如此行事,更像是心结难解。

      她手压酒杯,阻止他继续喝下去,“你不信卓老所说?”

      景随一怔,旋即笑得开怀,“任姑娘是在关心我,怕我饮醉?”

      接着自顾自笑道:“我只是见到姑娘,有些高兴,这才多饮了两杯。”

      因着几句调笑,任知宜倏地松开手,面起薄愠。

      景随不以为意地笑笑,“兄长的尸身已请卓老验过三遍,与高期不同,兄长的确是自尽无疑。”

      “那你还要查什么?”

      “查他为何自尽。”几杯酒下去,不见醉意,他的眼神反而愈加清亮,“兄长性情平和豁达,胸怀远志,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到底为何会自尽,还是在会试当日,所以我才会介入科举舞弊案。”

      “可惜啊!” 景随轻声道:“这些案子与我兄长之死,皆毫无干系。”

      说起他兄长之死,他虽面带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有线索吗?”

      “兄长死之前,曾去找过太常寺卿钟黎,不过钟黎说,他并未见过我兄长。”

      任知宜一怔。

      若不是景随提起,她差点忘记此人,牵涉科举舞弊案的所有人当中,惟独钟黎侥幸逃过,仅是因教子无方之失,在家中闭门思过数月。

      究竟是何人在保钟黎?

      夜幕将至,街市上行人渐少。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景随道:“钟黎之子明明参与舞弊,为何肖显秀要独独保他一人?”

      钟黎在朝中多年,无党无派,任知宜从未深思过此人倚仗的究竟是什么,如今想来,的确有几分怪异。

      “入朝后,你还会继续查下去?”

      “不错!”景随的眼神望过来,“若我有所求,姑娘可愿帮我?”

      任知宜笑道:“我还欠公子一个要求,自然愿意。”

      “若没有这个要求,只是朋友求请呢?”

      任知宜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景随唇角轻勾,淡淡笑道:“玩笑而已。我怎会让任姑娘为难呢。”

      他淡淡抿了一口酒。

      任知宜温声道:“你我早已是朋友,若我力所能及,定当尽力。”

      景随一怔,眼底如落繁星,熠熠生辉。

      — — — —

      几日后,安王回京。

      安抚靖北道节度使白坚,招降流民,于无声处消弭一场叛乱祸事。

      三道九州联名上表,赞颂安王德才兼备,为大胤皇子之表率。

      同一时间,应国国主寄来国书,说受到安王殿下感召,愿与大胤开放边境通商,惠及两国子民。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对安王赞声一片。

      是夜,皇帝来到贤妃娘娘的兰璋宫。

      贤妃娘娘姓徐,闺名兰芷,含岸芷汀兰之意,虽已不复年轻貌美,胜在温柔知礼。

      皇帝躺在榻上,半阖双目,头微微后仰,感受着来自指尖的轻柔力道。

      “朕的头疼,只有到贤妃你这里,才能得到纾解。”

      贤妃轻轻地揉捏着皇帝的侧颞,叹声道:“陛下忧心国事,太过操劳,连白发都多了。”

      皇帝缓缓地睁开双眼,灯烛下,贤妃的侧颜隐在晕黄的灯影下,现出几分娴静之美。

      “这些年,冷落你了。朕心里一直歉疚得很。”

      贤妃心中冷漠,面上却现出几分动容,“陛,下!”

      拭掉眼角泪滴,贤妃似是百感交集,“陛下还记得我们母子,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拍拍她的手,“咱们的瑾儿很不错,事父至孝,行事稳重,日后定大有可期。”

      贤妃闻言,破涕为笑,“他生来是陛下的儿子,便已是大造化,还有什么好期的。”

      皇帝心中一动,沉吟片刻,未再言语。

      贤妃点上安神香,为他盖上薄衾,皇帝生过一场病后,夜里总是畏寒。

      “朕记得,你与皇后一样,母家也是姓郑……”

      贤妃手下动作一顿,“难为陛下记得,臣妾的母亲出身柳州郑氏。”

      “嗯。”皇帝状似无意地问道:“郑家这一任的家主,是叫郑檀吧?”

      “是的,若论辈分,臣妾还要喊他一声舅父。”

      “嗯。”皇帝再一次闭上眼睛,神情放松,“都是自家亲戚,你入宫多年,有时间也可以召母家姐妹入宫叙一叙。”

      贤妃福身,“谢陛下洪恩。”

      ————

      三更梆声敲响。

      月明星稀,万籁空静。

      一人身披黑衣斗篷,走入一座不起眼的宅邸中。

      正堂前的路上挂满方灯,照耀得院落通明。

      一门之隔,宛若黑夜与白昼两个世界。

      柳德从堂内歩出,望着眼前的黑衣人,“你来了。”

      来人放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丽绝尘的面容。

      神色清冷,眸色幽邃,唇角抿出的弧度似笑非笑。

      “柳尚书,你故意设计害我。”

      柳德右手一挥,“任姑娘,请进。”

      任知宜环顾四周,柳德身边仅有一个仆从,护院们皆守在院子的角落,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

      “这些人当中,不会也有柳尚书故意安排的人吧。”

      柳德失笑,“同样的伎俩,再用一次,岂不是拿人当傻子。”

      堂门高大宽阔,气势恢宏,屋内陈设华贵,琳琅满目。

      柳德手中随意把玩着一对杏子大小的南红珠,珠圆玉润,色艳欲滴,是绝对的上品。

      “任姑娘,请坐。”

      “不必了。”

      柳德眉骨微动,觑了她一眼,“姑娘特意传信于老夫,要求一见,就只是为了兴师问罪?”

      任知宜声音冷冽,“今日,济州韩氏韩少初入京。殿下没有知会我,直接见了韩少初。若不是你故意将凌云楼与我相见之事透露给东宫的暗探,怎会引得殿下对我生疑!”

      柳德嗤了一声,“若是真心信任,又怎会因为区区伎俩便中了计?”

      任知宜牙根一咬,双眸深处释出森森凉意。

      “你之前所说,可还作数?”

      右手一顿,掌中南红珠发出清脆的击响。

      柳德斜睨了她一眼,笑得凉薄,“听闻太子已经决定襄助韩家,任姑娘还能做什么?”

      “你不用管。”任知宜肃着一张俏脸,“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柳德双眼微眯,眉头蹙得更高,“姑娘这是对太子彻底死心了?”

      坤荣殿发生的事,传入他的耳中。

      任知宜在坤荣殿受辱,再加上一个小小的离间之计,嫉妒之心足以令二人生出嫌隙。

      东宫少了任知宜这一助力,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任知宜这么快背叛太子,反而让他生疑。

      “恰恰相反。”任知宜眸色深黑如墨,“你不能动太子,但我可以暗中提供韩家的消息,同时你要帮我毁掉太子与安州王的结盟。”

      毁掉结盟,最简便的方法便是破坏太子与懿靖郡主的婚事。

      柳德笑了。

      原来如此。

      “好!”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柳德挑眉,“什么?”

      任知宜摇了摇头,声音清冷如冰,“山南道的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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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3小时前 来自:山东
    唉!这两天有点卡文,需要整理一下后面的剧情,最晚周三更。

    预收文——迟钝冷感江湖妹子VS 八百心眼儿戏精废太子(搞笑欢脱甜文,求收藏!!)
    作者加精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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