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今年好像过的格外的快，可是冬天来的却是格外的晚，快到年前才看到一望无际的白。
　　看着门外捧着雪人的施未希，药如卿这才意识到刚刚电话那头的人询问自己是否在家是什么意思。
　　“你别接，太冰了，你把冰箱门打开。”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忙着去给施未希拿拖鞋，也不知道这个人捧了多久，“怎么想着去堆雪人了。”
　　“接施然回来的路上她想堆，想着你怕冷就没叫你，给你带一个回来看看就行。”
　　小小的雪人放在冰箱的冷冻层有一种荒诞又诡异的美感，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站在冰箱前面欣赏这来之不易的童趣。
　　“好看吗？”
　　“好看，虽然小小一个还有鼻子有眼睛的。”
　　与之前那个不明所以的粘土小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忘记那个小仙人球吧，事实证明我的动手能力还是可以的。”
　　当然，施未希也不会告诉药如卿这是其实是她堆的第十几个雪人，手都冻的通红才好不容易堆好了一个像点样子的。
　　“看起来挺好看的，可是你的手不冷吗？”
　　施未希活动了冻的有些僵硬的脸，红着鼻子笑道：“不冷啊，有手套嘛。”
　　药如卿看见她手上戴的整齐的手套，转身去接了杯热水，“喝点水，可是它的小帽子你是怎么来的。”
　　施未希也没脱手套，双手捂着杯子，朦胧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跟门口卖糖葫芦的阿姨买的小装饰，红红的帽子和围巾很可爱吧。”
　　“嗯，看起来倒是有点过年的感觉了。”
　　“我还顺便买了两根糖葫芦，要吃吗？”
　　“你们吃吧，我已经刷完牙了。”
　　其实她越看这个雪人，就越是觉得跟施未希很像，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戳了戳。
　　“化了吗？”
　　指尖冰冰的、滑滑的，窗外的雪景好像被施未希搬进家来了。
　　“还没呢。”
　　“那就好，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家了，就让它帮你守家吧。”
　　她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什么时候会被药如卿得知，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契机。
　　“你什么时候走？”
　　施未希一向不喜欢在一些小问题上正面回答药如卿，只是戏谑道：“怎么了，舍不得吗？”
　　药如卿连看都没有看她，“舍不得然然。”
　　她坐在沙发上，装作受伤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却是不减分毫，“同样都是姓施，待遇可差太多了。”
　　看着现在的施未希，药如卿不禁想到当初带人来看房的那天晚上，施未希也是这么一副可怜模样。
　　她好像总是容易被这个人表面山人畜无害的样子迷惑，其实却是个小心思很多的“坏人”，不过这样的人确实很吸引人，容易让人挪不开眼睛，所以干脆不见的好。
　　“你们俩还差一个辈分呢。”
　　“也就十二岁，这次回去可有一周都见不到了，不会想我吗？”
　　“该回去睡觉了。”
　　看着药如卿在桌前摆弄花瓶的背影，她的坏心思又来了，还是赖在沙发上，“可是年轻人还不是很困呢。”
　　药如卿顿了一下，听到了身后的浅笑，可在她转身的时候，施未希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年轻人？”
　　施未希好像丝毫没有听懂药如卿的语气，无辜的点了点头。
　　见药如卿又转过身去不说话，施未希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她的身后，“别生气嘛，送你个新年礼物好不好？”
　　“小雪人难道不算是新年礼物吗？”
　　在药如卿没有发现端倪之前，小雪人就只是个小雪人，是一个雪天心血来潮的产物。
　　“算也不算，把手给我。”
　　落在手心的是一个小的挂坠，像是玉制的，很通透，雕刻的是她头像上的一只卡通猫猫头，做工很精细。
　　可是施未希却说是菩提做的，原材料并不贵。
　　晚上坐在床上之后，药如卿将手机壳取下，把挂坠系上，也许是床头的灯光过于柔和，映射出了刚刚没注意到的细节。
　　挂坠的背面并不如摸起来那么光滑，浅浅的刻着一个字母Q。
　　药如卿若有所思的抚摸着，片刻之后，又把挂坠取下了放在自己的钱包里。
　　过年回家后两个人都比较忙，也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有时间聊聊天，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药如卿接到了施未希的电话。
　　“在干嘛呢。”
　　“刚刚在陪爸妈看春晚，现在躺下了。”
　　药如卿的声音加上衣服与被子摩擦发出的声音在这个时间段让她感到格外的安心，不自觉的揉着怀里兔子的耳朵，“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现在还不太困，也要等一会才会睡。”
　　“你那边好安静。”
　　“我们这边禁鞭，所以现在过年也就没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了。”
　　“也挺好的，这样你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过感觉没有小时候的年味了，这一天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她自认为不是多么有仪式感的人，可是不同的日子总要有些不同的事情才会显得这一天与众不同。
　　“以前这一天确实会更热闹一些。”
　　边说，施未希边切小屏出去发了几条消息。
　　“晚上没和朋友出去跨年吗？”
　　“在你眼里我好像很爱玩的样子。”
　　“不是吗？”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过年我还是想在家里多陪陪家里人，这次我回来都很少出去。”
　　“看出来了，要不然思涵也不会在朋友圈控诉你。”
　　“昨天刚陪她出去逛了一天，腿都快废了，说是控诉我，肯定是明里暗里给谁卖惨呢，我是个工具人，我有自己的觉悟。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上班前一天回，怎么了？”
　　“我就问问，想着你回来的晚的话我还能去给叔叔阿姨拜个年。”
　　“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应该会送我，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
　　施未希看着床头闹钟，“药如卿。”
　　“嗯？”
　　在数值全部归零的时候，柔和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知道药如卿的生物钟很准时，她也不过多打扰，满足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过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挂了电话的两个人都没有睡，施未希打了另一个电话，而药如卿在查看快递信息，不出意外的话，她寄给施未希她们的新年礼物明天就会被施然收到。
　　凌晨三点的时候，正在熟睡中的药如卿收到了一个几十秒的视频。
　　一开始的空镜，随即，满天的绚烂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持续的烟花爆竹声中夹杂着一句清冷又撩人的声音。
　　药如卿，新年的声音，好听吗？
　　“施未希，为了让你博美人一笑，老娘要冻死了。”虽然嘴上骂骂咧咧，齐思涵拍视频的动作倒是一点也没停下来。
　　施未希往手上哈着气搓来搓去，平时淡定自若的人动作也略显滑稽，“我也快要冻死了，不过烟花真的很好看，第一次觉得我家也能沦为背景。”
　　她们家的传统，过年都会回老宅，是在郊外建的庄园，是一个很现代的建筑群。
　　市区禁鞭，郊外就没有这回事了，而且她也很久没有看过一场盛大的烟花了，好看的庄园作为背景刚刚好。
　　“就冲你这为了浪漫不顾人死活的劲，我要是药如卿，我早就爱死你了。”
　　“希望她明天早上看到会喜欢。”
　　所有美好的东西，药如卿喜欢的东西，她希望药如卿都能看见。
　　“没有人会不喜欢的，明天看到直接一个飞的过来带着你出国领证。”
　　施未希捏了一个小雪球丢在齐思涵背上，“越说越没边了，收拾收拾回家，太晚了，先住我家，明天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了，明天我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走，不用管我。”
　　“你们家明天不是有人要去拜年嘛，你爸不要求你在家了？”
　　“我哥在家就行，我随便玩，有些亲戚眼不见为净。”
　　虽然睡的晚，但是第二天一早她还是起来和家人一起吃了个早饭，只是在饭桌上有些忍不住打呵欠而已。
　　施影在一旁调侃道：“大晚上在家旁边放烟花，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兔崽子干的呢，原来是自己家的啊。”
　　“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郑霖摇摇头，“没吵到，还没睡呢。”
　　“大晚上你们不睡...好了，吃饭吃饭。”
　　“哎，不是，你们说清楚啊，让我也听听看啊。”
　　施影把牛奶放到施然面前，脸色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吃饭。”
　　“不是，你不让我熬夜，你们自己偷偷熬夜是吧。”
　　施未希看着施影似笑非笑，“施然，刘妈烤了你最爱的小饼干，现在估计差不多了，不去看看？”
　　“刘妈，我爱死你了，给我先尝一个。”
　　这时，施未希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看到消息后，嘴角的笑意更浓，药如卿说她很喜欢，但是希望新年的声音不要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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