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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两天后，沈耀带着化验单出现。
“怎么样？”迟归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紧张，坐在他身边的林渊也是。
沈耀视线扫过两人的脸，把报告放在茶几上，沉着脸说，“检查结果显示……”
“怎么？”
“他…没有问题，CT扫描显示他脑部并没有受过外伤，血液采样也没有问题，都在正常范围内，你们可以放心了！”
沈耀轻笑一声，“看把你们两个吓得，脸都白了，都不知道往好处想？净会自己吓自己！”
“那他怎么……”
“你是想问他怎么会失忆？”
迟归阳看了眼林渊，点头。
“引发失忆的因素有很多种，一种是外力造成的脑外伤引发的脑损伤失忆，一种是药物导致的神经性失忆，经过检查这两种可以排除。”
“…还有？”
“还有一种……迟归阳！我都来半天了，也不知道给我上杯茶水？你的待客之道呢？” 沈耀一路从实验室赶到基地，口干舌燥的，这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迟归阳这才想起来，立刻给老人家倒水，沈耀抿了口茶水，才继续，“还有一种是心理因素，如果患者经历过什么自己潜意识接受不了的事情，也会导致失忆，不过这严格来说不是病理性的，需要患者自己打开心结，具体要怎么做，我不是研究心理的，不清楚，不过这是一个思路。”
林渊从沈耀说他的检查结果没有问题的时候起，人就出神了，此刻只是垂着头盯着地板。
迟归阳听了沈耀的解释，陷入沉思。
难道是林渊自己不想要回忆起来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渊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
这次回来，林渊可以说性情大变，人不爱说话，总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之前从不这样。
“行了，我通知完，这就要回去了，实验室还有的忙，走了！”沈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深夜，林渊熟睡中被奇怪的动静吵醒，警惕的起身走去阳台。
“晚上好呀。”
林渊定晴看着阳台上那个黑色的身影，“是你？”
“你怎么会来这里？”林渊走上阳台，跟那人隔着几步距离。
“沈博士来过了吧？据说你的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啊。”
林渊眉峰一压，琥珀色的眼睛微眯着。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很正常吧？”
“什么意思？”
那人轻笑一声，放下一个闷雷，“你是实验体。”
林渊几乎在听到第一个字时就动了，他一个箭步迅速上前，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轻轻一跃立上阳台的扶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渊。
“别激动，我没有恶意，你的血样还是我帮你换掉的。”那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为什么？”林渊后撤一步，站定。
“不为什么，我帮你，你帮我嘛，很划算的买卖不是?”
“我没答应过你……”
“可我以为这话不需要明说，难道你希望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观察了你几天，你跟他们处的不错，比我强多了，怎么样？是不是舍不得了？”
“……你想做什么？”林渊摸不清他的目的。
“我要做的事，对你来说不是坏事……你是不是进入衰退期了？”
林渊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你知道你还有多长时间吗？”
“我可以帮你，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快死去的，我有办法……”
“……”林渊不觉得这人真的是来好意帮忙的，没有回话。
“哎，我是真的在帮你，毕竟我们才是同类不是吗？”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迟归阳跟沈博士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件事情，他问沈博士，人类伤口愈合速度的极限是多久？”
林渊听到这里，瞳孔骤缩，后背发寒。
“你以为真的没人发觉你的不对劲吗？也许作为人类来说，五天愈合一个伤口算快，但是做为实验体来说……”
那人微微一顿，欣赏着林渊的反应，接着扔下一记重弹——“太慢了，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你快死了，林渊！不出这个月，你会死。”
林渊垂着头缄默，他清楚这个人说的是真的，他目前的情况他自己是最清楚的，他不是嗜睡，只是需要长时间卧床，连他攻击的速度都慢了，就像刚才他竟然连那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实验体进入衰退期后，全身的机能会迅速退化，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认清现实吧！我可以帮你，起码可以帮你延长一个月的生命，你也不需要长时间卧床，怎样？”
林渊确实有想过死亡这件事，在没有找到迟归阳之前，他对此确实是不在意的，但是……
似乎看透了他的担心，那人继续，“放心吧，只是让你帮我试个药，不会伤害任何人，如果说可能的伤害，大概就是研究失败，没有效果。”
“这药是我研发的，我只是想看看它的药效，你帮我试试，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它可以延长你的生命，当然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没什么用，所以……”
“你要不要试试？”
不会伤害任何人吗？
林渊自觉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海盗船上杀了两个人，他并不怕伤害别人，只是在见到迟归阳他们后，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自己以前也许是个好人，他莫名不想破坏过去的形象，那些人对他都很好，不管是迟归阳还是岚姐，他们都很好。
要试试吗？
如果真的可以延长生命的话，他也许可以多出去看看，也许不用天天闷在屋子里……
反正他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会更糟糕了。
林渊抬头，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的身影，“我答应你。”
那人微微颔首，从高处一跃而下，来到林渊面前，递给他一支红色的试剂，体贴道，“要我帮你注射吗？”
林渊从他手里接过来，“不用了。”
那人点点头，再次跳上护栏，“那就麻烦你了，我过几天来看你。”说完翻身一跃下楼，霎时间消失不见。
林渊站在阳台上，晚风拂过他的发丝，他垂眸看着手上的红色液体，僵持许久，最后按动开关，对着自己的脖子扎下去。
红色液体缓缓流入血管，跟他的血液融为一体，一种极致的痛苦从四肢百骸流泻出来，林渊痛得直不起身，他死死咬着牙，捏着护栏的手指，指节都是青白的。
身体从内到外都是疼的，疼得要死！
最后林渊还是没忍住，疼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天已经亮了，太阳挂在天空中央，他手臂上扎着点滴，迟归阳握着他的手，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林渊？你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渊微微颔首。
“你发烧了，你怎么在阳台上睡着了？”迟归阳说过不会趁人之危，也没有跟林渊住在一间宿舍里，他在林渊对面，结果第二天过来送早饭的时候，发现林渊倒在阳台上，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人浑身都是烫的！
他立刻把人抱上床，叫来医生检查处理。
“你还难受吗？”迟归阳看着林渊苍白的脸，下意识捏紧了那人的手。
林渊摇头，没几分钟就再度陷入了昏迷。
一连三天，林渊都是时醒时昏，迟归阳叫来沈老头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归结为重度感冒，点滴挂了三天，人才彻底降烧转醒。
“确定没问题？”迟归阳追着沈耀一次次确认。
沈耀不胜其烦，人家是个研究专家，又不是你家的私人医生，对着迟归阳翻个白眼，道：“心放回肚子里，我说没事就没事，人已经不烧了，帮他看着点滴，这瓶药输完就行了！别缠着我了，回去看着人去！”
迟归阳微微松了一口气，林渊这场烧起的奇怪，反反复复，体温最高的时候烧到了将近四十五度，那天差点被人吓死，这么高的温度，迟归阳都怕孩子烧傻了，本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傻了，简直是悲剧！
“好在林渊如今已经清醒了。”迟归阳沉吟低语一句，转身进入房间。
林渊正靠在床头，盯着那个点滴，一滴一滴的流逝。
“林渊，你感觉怎么样？”迟归阳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
“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你看上去不太好。”林渊闻声回头，迟归阳在他身边守了三天，几乎是不眠不休，如今眼下都是发青的，胡茬也冒出来了，看上去格外沧桑。
“下次不许在阳台上吹风！乖乖在房间里休息。”迟归阳不可能会听林渊的话离开，他一屁股坐在人床头，难得语气这么强硬，这还是林渊回来后，迟归阳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说话。
林渊果然沉默了，他知道这人应该是生气的，但他并不擅长应付这些。
迟归阳吐出一口浊气，“我很担心你，你…”
“哎呀！迟队，你在这里呢？秦军长正找你……” 杨天杰看着病床上的林渊，突然止住话头，“林渊，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林渊点头。
“那就好！”杨天杰跑到林渊床边，看着迟归阳憔悴的样子，“迟队，你先去收拾收拾，尽快去秦军长那边吧！秦军长很急，林渊这边我看着，你放心！”
杨天杰笑着拍了拍胸脯保证。
迟归阳看了一眼林渊，林渊低着头看不到神色。
“我出去一趟，天杰，这边麻烦你了。”迟归阳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
“放心！”杨天杰目送着迟归阳离开，才转而来到林渊床边，一屁股坐上椅子，“林渊，你知不知道前天晚上你烧到多少度？吓死人的温度，还好降烧了，我知道你回来就一直不太开心，别担心失忆的事情，过去的都过去了，再说了，迟队不是还在，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他，他肯定乐意帮你，当然！你问我也行，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你的点滴快要完了，等下我帮你取下来，林渊？”
杨天杰这才发觉，他一个人劈里啪啦说了半天，林渊却一直低着头没有反应，好像刚才迟队走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姿势。
“林渊？”
林渊垂着头，秀美微拧，他摊在床头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林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杨天杰俯身过去，打算凑近了看看，林渊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
“你不舒服要告诉我，我帮你叫医生，林……嗯…林渊…？” 杨天杰打算过去扶林渊一把，手还没碰到人，就发觉胸口一热，他低头才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刺在他心口，他疑惑的抬头，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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