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瞎怀了白切黑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这个的影响，韩乐之特别容易饿。

　　经常半夜爬起来跑到厨房掀锅盖。

　　今晚又饿了。

　　韩乐之掀开被子披上外衣，端着烛台去厨房。

　　昨天下午吃剩了几个馒头，放在盘子里。早知道就留一点下午的炒肉末，可以配着一起吃。

　　门外传来“吱”的一声响，有人来了。

　　韩觉晓褪下外袍挂在臂弯，“我还以为厨房进了耗子。”

　　“我家厨房轮不到你操心。”

　　韩觉晓这段时日天天回来。他掌控新的航线，十分忙碌，经常在深夜回到院子，天不亮又出去，加起来待不到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里，先看她一眼，再端详一会儿肚子，然后坐在院子里喝茶。

　　茶一喝完，他就起身离开。

　　“馒头发硬干噎，放下吧。”韩觉晓随手把外袍挂在椅背上，挽起衣袖出门。

　　没一会儿，带回来一块巴掌大小的五花肉。

　　随身薄刃用茶水烫洗一下，把清洗干净的五花肉切成波如蝉翼的片儿。

　　将肉片放在炉子上烧得滚烫的茶壶上，很快，肉片烫得卷起边儿，油脂被烤出来，发出阵阵焦香。

　　撒一层薄盐，刀刃挑起肉片递给韩乐之。

　　韩乐之愣了一下。

　　韩觉晓爱茶，十分宝贝他这个给茶壶，上一回云逸来不小心衣摆扫到，韩觉晓立即拿着湿手帕反复擦了三遍。

　　“不是饿了吗？”韩觉晓说，“凉了会腻。”

　　韩乐之肚子咕咕叫，“我去拿双筷子。”

　　薄肉混合了茶的清香，放凉也是清新柔和的味道。

　　韩乐之大快朵颐。

　　韩乐之传讯纸鹤有新消息，她睡之前章司发过来的。

　　韩乐之放下筷子回了一下，对话框立即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章司】：没睡？

　　【仰天大笑摔门去】：睡到半截饿醒了，你也没睡。

　　章司跟韩乐之说，这段时间花重跑到哪儿，章白柚就跟到哪儿，花重不堪其扰，躲娘躲得跟老鼠遇上猫一样。

　　章白柠有事儿没事儿就往花重身边跑，一遍一遍地劝他回章氏一族接任少族长之位。章观棋的亲生儿子，章白柠的救命恩人，章氏一族守护神，没人比他更加名正言顺。

　　不管花重愿不愿意，现在的章氏一族唯花重马首是瞻。

　　而有花重这么一个劲敌在，韩觉晓的日子过得更加举步维艰。

　　韩乐之笑了出来。章氏一族欠花重太多，没人能还的清。

　　韩觉晓说，“韩乐之，吃饭。”

　　“哦好。”嘴上应的好好的，她头也不抬。

　　碗里肉片一个一个往上叠，没一会儿就堆得溢出来。

　　“别堆别堆，快掉了。”韩乐之连忙拿筷子扶住。

　　韩觉晓顺手取过她腿上的传讯纸鹤，“我当是谁，原来是章司。”

　　消息一条接一条发过来。

　　韩觉晓发语音，“大晚上吵得人睡不着，这就是章氏一族的礼数？”

　　韩乐之不用看，想也知道那边在问怎么是韩觉晓，放下筷子去抢传讯纸鹤。

　　三更半夜的，章司要是误会她跟韩觉晓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没脸见人了。

　　韩觉晓放下薄刃站起来。他个子很高，手臂也长，举着传讯纸鹤，韩乐之踮脚都碰不到。

　　“诶呀，瞧我这记性，忘了你李代桃僵，致使真正的章司如今在流落在外。”

　　“章司，你活了多少岁，就欠了花重多少年。债台高筑早已压得你动弹不得，你该想一想怎么救花重还一还债。在债务还清之前，恕我直言，你没有资格找韩乐之。”

　　“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问我花重怎么了，你应该走一趟暮崖。”

　　韩觉晓按灭青光界面，在韩乐之发火之前扔还给她，“你挑选朋友的眼光有待加强。”

　　韩乐之一整个震惊，“你随随便便碰我东西就有礼了？我眼光好的很，倒是你的个人修养差到极致，我第一次见手这么贱的人。”

　　她以前真是眼瞎，怎么没发现韩觉晓这么无耻。

　　韩乐之准备解释，青光界面打开后花屏了。

　　仔细一看，传讯纸鹤主体部分被韩觉晓按了一个坑，裂出蜘蛛网状纹路。

　　韩觉晓说，“嘴撅这么高，就因为我随便动你东西？照我看，是怕我毁了你在章司心中的清誉吧。章司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喜欢他。”

　　韩乐之对章司有好感，这份好感大多来自于章司是一位端方君子，她欣赏君子。

　　现在脑子一热，只想跟韩觉晓对着来。

　　“是，章司哪儿哪儿都比你出色，我喜欢他，以后跟他成亲，生十个八个。”

　　韩觉晓眉眼中笑意全无，“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这事儿是韩乐之的痛点，一踩就炸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心平气和道，“我不愿意怀，也从来不想生下这个孩子。我只要一想到它是你韩觉晓的种，无论我对它有多少柔情，都会在一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你再说一遍。”韩觉晓淡淡道，心口隐隐泛着一丝疼。

　　那疼像是纸张边缘割破指腹，一开始没有任何感觉，可等血珠渗出来，才意外地发现割得又利又深。

　　“你听不懂人话吗，”韩乐之说，“我说，等我生下来，就请你带着你的孩子离我远一些。”

　　两个人之间有一阵很长的静默。

　　韩乐之先开口，“烤肉吧，你孩子还饿着。”

　　韩觉晓坐下来，继续割肉片，油脂在茶壶上发出“滋滋”声响，深夜中格外响亮。

　　“韩觉晓，你弄坏了我的传讯纸鹤，”韩乐之说，“放心，不要你赔，你告诉我花重怎么了，我好奇。”

　　韩觉晓看向韩乐之，他突然意识到，韩乐之真的不再喜欢他。

　　刚才的气性散得一干二净，这个事实压在心口，多了一分沉重烦闷。

　　“韩乐之，你以前不是喜欢我，那个你去哪儿了。”

　　“她一直在，只是她在过去，而我长大了。”韩乐之继续催促，“韩觉晓，你说嘛，你不说我今晚睡不着。”

　　韩觉晓割肉的动作一顿。

　　长大。

　　真是个令人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说法。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孩子，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比任何人都聪明，知道怎么刺他一记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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