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霄

作者:林兰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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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6 章


      鲜血一滴滴的从孜玉手中的匕首上滴落,鲜红的色泽形成一个日渐扩大的圈,慢慢流淌,一下子唤醒了沉睡在记忆中的恶魔,鲜红色的大火,哭喊哀求的家人朋友,属于他们的鲜红色鲜血慢慢的在泥土上流淌,直到流到自己雪白光洁的胴体上,那一刻黑色头巾下的脸不约而同和面前的男人们的脸相互重叠,因为孜玉一事的刺激,一向懦弱的朱妍不知从何生出了胆量,拾起一旁的柴刀,狠狠地向身前的男人砍去。

      柴刀还未砍上卢涯的肩膀,就听见白厚杰一声:“老九小心。”卢涯心生警惕,还未等转身一看之际,就已经抄起手中的长剑向来人砍去,只听得朱妍一声惨叫,已是被拦腰而斩,鲜血四溅。

      至此事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对白厚杰来说,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孜鸢,而是往日亲密无间的妻子,嫂子弟妹,可是往日的温馨仍旧历历在目,尤其她们其中仍有人怀有身孕,根本下不去手,所以他们的人不得不聚拢,最后形成一个圈子,模样甚是狼狈。

      白厚杰怒瞪着孜鸢,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早就说过了,我今晚所要做的就是唤醒心魔,可是你们别忘了,除了你们之外,连她们心里也住着一个心魔。”孜鸢已经收起了笑,神情讥讽盯着他们狼狈的模样:“白厚杰,当日你为了区区一介官职,屠杀那么多人之时,你就应该想到,因果循环,这一切是你们自己造的孽,种下的因,现在也是时候让你们自己尝尝生出的恶果。”

      “我没有错,我只是听命行事,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完成这些事,如果我不答应,死的人就会是我们全体兄弟,我没得选择,况且我们也已经付出代价了,昔日我们共有一千多名兄弟,到现在仅剩下一百多名,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我们已经不奢求其他了,只是想过着隐居的生活,为什么你还苦苦相逼,扰得我们不的安宁?”

      白厚杰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然而这番话只是换来了孜鸢嗤之以鼻的一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当初你们杀了多少人,即便是身怀六甲的孕妇,刚出生的婴儿都未曾放过,难道这也是他下给你的命令吗?至于之后的追杀,那也是你们早就应该猜到的,杀人灭口,只是一直以来你们都被即将到手的荣耀所迷惑,一个人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坦然承认面对,不应该寻找理由推脱,若是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就连人都算不上,若说你们都是无辜的,那么我呢,被你们逼的不惜亲自砍下父亲的头颅而生存下来的我呢,又该如何自处?”

      白厚杰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了,孜鸢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事,他有些害怕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孜鸢笑的弯下了腰:“直到现在你还没认出来我是谁吗?白厚杰,那我不妨给你一些提示,”直起身之际,她再次扬袖,遮住容颜只露出一双眼睛,开口已是换了一副嗓音,轻灵绝美宛若天籁:“今日若是你不将我赶尽杀绝,那么他日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不惜一切,誓要报今日灭门之仇!”

      只见白厚杰缓缓的松开手,兵器落地,而神情早已是一片死灰颓然,跪坐在地上:“竟然是你……我欠你的,你要杀我,我白厚杰无所怨言,甘愿受死,只愿你能放过其他人,一切罪孽都是我一人造成的,我一力承当!”
      “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啊!”

      “老大,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你……”

      “当年也有很多人对你说过这句话吧,求你放过他一家老小,当时你的回答是什么呢,”听着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问话,孜鸢,不,应该称之为萧忆瑶的眼神之中透着遗憾,却不是针对于他的:“既然当初觉得这个理由无比可笑,如今又怎么会以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能够让我应允呢?况且若是我当真应允了这个要求,他们会不杀了我替你报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我从未忘记。”

      这时白厚杰也一改连下原先甘愿赴死的模样,瞪大眼睛说道:“白厚杰自知罪孽深重,一死都难以赎罪,可是他们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他们只是信任我,作为老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我知道你不懂武功,所以若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么别怪我无情!”说着已是扶着长剑站起身来。

      “无情?那你又能奈我如何的,当日落凤山上数千人都未将我杀死,你以为今日凭你们几人就能将我杀死,”说着她的袖中忽然滑下一截剑柄,只有剑柄并无剑身,但是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下一瞬就又消失了,而剑身只在注入内力之际显现出一飘忽的影子,随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白厚杰等人脸色刷白,颤微着说道:“承影剑?萧家自古相传作为家主凭证的剑竟是承影剑!”早就有传闻萧家有一名剑世代相传,以作为家主的凭证,没有想到竟然是名剑承影,承影乃一代名剑,为春秋时卫人孔周所藏。《列子.汤问》:“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文苑英华.唐并州都督鄂国公尉迟恭碑铭》:“蛟分承影,雁落忘归。”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承影剑竟是在萧忆瑶手中,当日萧家儿子皆是文武双绝的人物,谁都以为这剑早就传承于他们手中,而后也有人费尽心思寻找,却遍寻不找,只以为是随着萧家的覆灭消失无踪,未曾想这承影剑竟是在萧忆瑶,这个天下皆知出生将门却因少时中以奇毒不懂丝毫武学的女子手中,其后更是随着她的大婚到了皇宫,想必裴九卿也想不到,昔日他苦苦寻找的剑竟是在自己枕边人身上。

      “有一点你们忘了,他也忘了,那就是只专注于当年大夫的一句话,而忘了将门之女怎么可能丝毫不懂武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是托得此福,我才能够在当日那场大难之中逃出生天,也注定了今日你们的结局。”

      只见得承影剑剑身突然一闪,还未待白厚杰等人反应过来,只听得耳边犹如风声闪过,萧忆瑶已经飘至他身旁,他连忙提剑反击,手中之利刃尚未与承影相交,剑气交锋,只听得一声声响,白厚杰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手中的青锋长剑竟被震脱出手,双目交视,他满目震惊,她嘴角勾笑。

      就在萧忆瑶准备痛下杀手之际,这时陆良以及其他人的剑也已经杀到了,刀剑相交形成一张织密的网,交织的如同一层层花瓣盛开,闻得剑声斩破空气,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已知若是直面对上非死即伤,但她也不着急,足尖轻点退后几步避开正面而来的剑气,随后凌空跃起,一脚踏于剑尖之上,翻转朝后退出数十步,顺势挥出一剑,细细的血痕出现在脖颈以及手腕之间,一声闷吭之后已经倒下了五六人,还有几人右手手筋挑断,连兵器都握不住,只得捂着手在地上哀号。

      萧忆瑶的舞和她的容貌一样美,绿腰一舞倾天下,而她的武功也一样,美得惊心动魄,不像是在打斗反倒是像随风而舞,本就是一声素白的长衫,此刻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衣衫的袖子和衣带飘散飞扬,且那承影也是优雅的,两者相得益彰,衣诀飘飘恍若谪仙一般。

      而白厚杰等人的身手也是不凡,此刻他们人多默契的优势就已经非常明显了,十数人组成一个剑阵,从各处意图将她围以阵中,而萧忆瑶此刻也凭借手中的承影一人抗之,剑花来时率先横剑一封,将内力注以剑尖,断以对方的兵器,而后就势平胸而刺,就在对方抵挡之际,又倏地变换了方位,直击以空门。

      乔天朗急欲回防,却已是来不及,勉励相抗的后果就是被她剑尖之上的内力所伤,而这时萧忆瑶依旧没有罢休,抖腕之间,已出得剑招,来势汹汹如抽丝剥茧,连绵不断,且柔中带刚,虚虚实实之间,分外难防。

      片刻之间双方已过得数招,然见场面之情形已是日渐明朗,白厚杰等人之中尚能站立着不过十数人,且大多已身受重伤,其实当真论打斗而言,白厚杰人多势众本是应该占据优势的,可是萧忆瑶身怀利器且内力深厚,她打斗之时都将内力注入剑尖,如此一来,寻常兵器根本不堪一起,所以承影可直接断其刀刃,直至空门,而他们却不能正面相较,否则两者相拼必然会被内力震伤肺腑,诸多顾虑之下,难免节节退败。

      然而斩杀数人,承影剑上却未留下丝毫血痕,依旧如同无物,萧忆瑶则手持以承影,面色冰冷倨傲的看着他们。

      白厚杰至此已是彻底灰心,看着身旁兄弟们倒下的尸体,再看看仅有的战立的十数人,心里一寒依然可以猜到自己的结局,她是非要赶尽杀绝不可了,不由凄凉一笑,而这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念头,既然注定活不了,那么有自己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总归要比由她来结束来的好一些,想到这,他猛地拔出匕首,正要刎颈自尽的时候,只听得一声:“除了我之外,你们不应该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包括你们自己。”

      一道银光闪过,原本站立的十数人一下子颓然跪坐在地上,垂着头,如同正在忏悔一般,而这时萧忆瑶手中的承影已经不见,她上前一步,只说了一句:“终于……”

      萧忆瑶背着小包袱准备离去之时,天还刚刚亮,眼下她一身处于一处小山坡上,下了这个坡也就出了伏虎村了,而她抬头之际却看见小坡上竟早已站着一个人,是孜玉,穿着一身素白的孝衣,头上还带着白色线花。

      “你等了很久?”萧忆瑶上前问道,昨日在白厚杰等人死后,她并未为难村中的女眷,可是她们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恐惧,所以休息一晚之后,今日清早她便想着悄无声息的离去,没想到孜玉竟然已经在这等候了。

      “我料定了你今日会走,所以前来送你一程,从此之后怕是万里江河,再难相见。”萧忆瑶注意到孜玉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是伏虎村的方向,可看到村落里漫天飞舞的纸钱以及一大片的白色幔布:“你说她们会不会后悔?”

      “会,而且是很快,当她们意识到自己腹中的骨肉在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时候,当一个女人辛苦撑起一个家的时候,她们就会去刻意的将这些痛苦一点点抹去,然后让幸福的记忆愈加鲜活,不过庆幸的是她们通过恨我的方式来排解她们心中的后悔。”说到这的时候萧忆瑶看了一眼身侧的孜玉:“那么你呢,恨我吗?又会不会后悔呢?”

      “后悔?”孜玉嗤笑了一声:“人是自己决定杀的,刀子也是自己亲手扎进去的,有什么好后悔的,若是后悔,我会不会那么做了,甚至要感谢你让我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我唯一有所犹豫的,就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样像孩子解释他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呢,又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连萧忆瑶都变了脸色,视线看向她的腹部:“你怀有身孕了?”

      “嗯,三个多月了,原本有些感觉怕说不准就没说,等到去县里替你抓药的时候就找了一个大夫看了,再后来就犹豫着想等事情明了之后再说,现在则是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不过至少,昔日我和我弟弟无法实现的梦想,以后我可以和我的孩子一起实现。”孜玉还是那样轻轻柔柔的笑着,似乎昨日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曾经我也有过一个孩子,我的父亲用一生来告诉我两句话,第一句话让我亲手砍下了父亲的头颅,因为父亲的高傲不容许他死在一帮宵小手中,我为他保留了最后的一丝尊严,第二句话则是说因为爱而出生的孩子是鲜花,否则就是腐叶,我的父母因为爱而生下了我,我不容许身为鲜花的自己生出一个腐叶,所以当孩子一个人的死可以阻止我家族的彻底覆灭之时,我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即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父亲犯的错,即便他尚未出生。”萧忆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刻她的眼睛是阖起来。

      “选择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因身处的环境各异而不尽相同,”说到这,孜玉不由换了个话题:“其实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闻言萧忆瑶睁开眼,略显诧异:“为什么?”

      “寻常人若是将复仇当做人生的目标,为此煞费苦心,那么一旦当她仇恨了解之后,她会茫然,会不知所措,可是你没有,你会选择在休息一晚之后,仔细收拾完包袱再走,说明在你的生命力,复仇已经不是唯一的目标了,你已经有了比这更重要的东西,这点让我很羡慕。”

      萧忆瑶紧紧盯着孜玉,未曾错过她最后一丝的茫然,也许她本身就是一个茫然不知所措的人,若是这样,自己的确是幸运的太多了,想到这她忽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因为我知道会有人在等着我回家。”

      孜玉笑了笑,又看了看日头说了句:“时候差不多了,你也该走了,既然家里有人在等着,那么就早些回去吧。”

      最后看了孜玉一眼,萧忆瑶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去了一个纸包出来,递到她的手里:“我一旦走了,她们他日多少会怪罪于你,毕竟你是第一个动手的,如果你还准备继续留在伏虎村,那么就把这药给她们服下,她们会出现暂时的失神状态,这时你只需让她们忘记昨日之事,再编以理由,待她们清醒之后就会按照你的吩咐生成记忆。”

      “多谢!”

      直到走了很远,萧忆瑶回过头还可看见小山坡上一个站立的身影,在雾气之下和背后的伏虎村融为一体,她不知道此刻孜玉的嘴角是否还带着那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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