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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崖
山洞里的小路蜿蜒复杂,越往前走洞顶越矮,几人只能弯腰低头前行。
面对前方两条分叉口,太子瞧着手中那地图指向右侧的小路,心里起了过河拆桥的念头,装作镇定地大手一挥,指着黄村长和周刻道:“你们俩走那边,我派个人跟着你们,其他人和我走这条路。”
宝藏就在前方,自然不能让外人一道。
这时赵拓追了过去,被太子数落一顿。但他心系宝藏,也没怀疑什么,将赵拓打发至另一边,随后领着自己的两个死士往前走去。
这正和赵拓的意思。
未免待会出事后黄村长他们察觉到什么,他必须跟着这几人。
好在赵忱提前找的这个山洞前方有无数道分叉口,他只要按照赵忱的指示,最后将人带离山洞就好。
太子这边几人沿着狭窄幽深的小道走着,直到前方的小点冒出了忽明忽暗的光芒,太子心中狂喜,腿脚酸痛也顾不上了,几步冲了出去。
眼前像是一间晶莹剔透的屋子,各色宝石嵌于石缝中,闪着异样的光,几乎堆满了所有的空间。
太子愈发疯癫,狂笑着继续朝里间的分叉路口走去,大笑道:“里面肯定还有,我猜的没错!”
他又想到什么,转身对死士说道:“你们先装点宝石带回去,免得父皇不相信我。”
说完独自一人走向侧边小道,可当他追寻着前方的光芒跑过去后,发现自己竟跑出了山洞,眼前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前方悬崖边不远处就能遥望村庄,显然这是山洞的出口处。
他不禁失落,口中喃喃骂了几句,正准备返回,后颈猛遭一击,剧痛袭来,若是寻常人怕早已倒地,可他毕竟经历过沙场之人,踉踉跄跄地扶着石壁,转身抬手反击。
可没想到偷袭他的竟是个蒙面人,那男子身强力壮,手中持有短刀,不待他反应过来,带着浓浓的杀气朝他砍去,刀刀致命,划过石头时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若不是太子动作敏捷,此刻早就成为刀下亡魂了。
他捂着狂跳的心脏,看向山壁上的刀印,以及被砍落的碎石,震惊之余喝道:“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凝滞。
太子定定地看向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回想起了记忆里的那人,急道:“你…你是…”
“受死吧。”
蒙面人正是赵忱。
既然身份暴露,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他举刀落下,可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忍着头部的疼痛,按住刀柄用尽浑身力气压了过去,两人厮打在一起,动静之大,让人忽略了身后草丛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太子回过神来,吐出口中的污血,趁其不备反手射出藏于袖口的暗器,那毒镖正中赵忱心口。
赵忱被迫松了手,凝注的目光有着万分的不甘。
“这东西果然好用,原先我还不信,现在真派上用场了。”太子感受到手中的力道渐弱,将其拖拽至崖边,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背部,狰狞笑道,“本想着找到宝藏之后再处置你,没想到今日你便送上门来,无妨…那你便以这个贱民的身份死去吧。”
“做梦。”赵忱咬牙切齿。药效将要发作,那双猩红的眸子露出凌厉的光,在被人踢下山崖的前一刻,扯住了太子的右腿…
两人齐齐掉了下去。
“赵忱!”
就在两人的身影消失时,匆匆寻找而来的沈萱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她的声音在山谷里飘荡。
她并不知道赵忱的计划,听说太子到了山上后,她担心这事和赵忱有关,便跟着山上的脚印寻找至此。心里有着无数想确认的事情,还没等她寻着人,刚爬上山头,就看见赵忱两人掉落山崖。
她顾不上腿脚麻木,拼了命般跑过去,而意识尚存的赵忱右手死死抓住崖壁,本该无望的他眼帘里印出了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刚才的呼唤声不是幻听。
“你…你怎么来了…”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毒药发作时简直生不如死,他忍痛劝道:“快…走…”
若是被太子的人发现,那她也会被连累。
沈萱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张口想呼救,但又怕招来其他人,只能小声道:“别说了,我先拉你上来…”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不顾赵忱的劝告,沈萱将半个身子都探出悬崖外,伸手拉住他手腕,这时她的余光却瞥见了悬崖下的另一个人。
太子正死死抓着赵忱的脚踝处,脸上恐惧的神情愈发骇人,他嘶吼道:“贱人!还不快把本太子拉上去!”
两人的重量全部靠赵忱抠在崖壁里的那只手支撑着,而他另一只手被沈萱握紧,只是这样根本没法将两人都拉上来,偏偏太子还在左摇右晃地叫唤,听着石壁裂开后坠下的碎石声,沈萱心被揪了起来。
赵忱快用尽了力气,他挣脱着沈萱的手,强撑着清醒,苦笑道:“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
“这时候还说这个做什么!”沈萱几欲破口大骂,又忍着骂道,“你就是对不起我,你要是敢松手,我…我马上就改嫁,别想让我给你守寡!”
谁知赵忱只是笑笑,手指一点点失去力气,遗憾的双眸落了下一滴泪,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贱人!你要做什么,你敢….”太子的嘶吼声最终被山风吞噬,两人瞬间坠落。
“不要,赵忱!”
沈萱伸手一抓,只触碰到他的衣角,眼睁睁看着他坠下悬崖。
*
太子坠崖后,赵拓迅速封锁了消息。
身为县令,他不得不为青山县的将来考虑。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寥寥几句提及多日前太子上山并未发现宝藏,流言纯属无稽之谈,而那日青云山上死了个傻子,再无其他。
村民们一知半解,每当想追问关于宝藏的事情,便会被县令喝止。
时间一久,大家渐渐忘了此事。
除了独自守在赵宅的沈萱。
那日在山崖边她崩溃晕厥后,再醒来已是三日后了,面对爹娘的询问,她神情恍惚,连话也说不出来,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促使着她在宅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
除了身边的一脸愁苦的爹娘,其他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顾不得身子未愈,踉跄着跑到陈氏裁衣坊前,但此处早已人去楼空。
她仿佛周身跌入冰窖里,秋日的暖阳高照,可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秀眉蹙起,唇角溢出绝望的苦笑,她跌坐在路上,不顾所有人的眼光,泪水连成一串串,宛如珍珠落下。
“孩子,你身子还没好,快回家吧!”
身后是匆匆赶来的张氏,她虽无法得知那日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听闻死了人,又见赵宅发生如此变故,也能猜出个大概。她将摇摇欲坠的女儿揽在怀里,粗糙的手掌轻抚着她的额发,哭道:“孩子,阿娘都知道了,这都是命啊…”
将人领回家后,瞧着女儿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心碎了一地。毕竟蓉蓉的这门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蓉蓉嫁过去没享到几天福,就死了男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沈俊俊不懂这些,但见姐姐伤心,在家中也不再闹腾。
只有沈大柱心中更多的是不甘,他将张氏拉出门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说这可怎么办?按我说,就该去找县令讨个说法,毕竟传言都说赵忱是县令私生子,如今他儿子死了,留着儿媳总不能不管吧。”
“你胡说什么!”张氏被气得变了声调,可又怕惊着女儿压低声音,吸了吸鼻子道,“传言怎可当真!女儿如今受这般罪,你这个当爹的不想想怎么帮她,反而还要算计,你简直…”
沈大住理亏,甩手道:“哎呀,你这娘们怎么又吵吵起来,我这都是因为担心女儿…罢了,我不同你说,就当是我们老沈家这次倒大霉了,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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